第104章 惊天大反转

  容斯年神情有些呆滞,动作却是本能。
  将陆乔扣在他的怀中,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压进他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他像是复读机般,反复的说着这三个字,语气孤单失落。
  惹得陆乔跟着难受又怒气更盛。
  一恼之下,张开口就咬住了容斯年的手。
  容斯年身体颤动了一下,力道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陆乔咬着咬着,眼泪滑落,全身颤抖,却又无计可施。
  容斯年哼都没吭一声,浑然不觉得痛。只是擦着她的泪,不停的喃喃说着:“对不起……”
  陆乔心底又是酸涩又是挣扎,无比煎熬痛苦。她终是松开口,别开头,深吸了一口气。
  她过得有多痛苦多纠结,她明明让自己再也不要对他有任何的奢望了,可是他却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好。
  这一段时间,她都在强迫自己压下那些情绪,试着不再受他影响。
  可是今天他在那些媒体记者面前把她保护在怀里,温柔问她有没有事,说要为她追讨那些造谣人的责任……
  既然能对她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对她残忍到底,让她彻底绝望彻底死心;
  给了她那么残忍的一刀,还要给她无数次好处,让她想要放下却又无法放下;
  她每天活在那种动容却又不甘的挣扎中,简直是要把自己折磨疯。
  良久,寂静下来的房间,几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微弱得听不见。
  陆乔靠在靠枕上,脸朝里,黯然无色。
  容斯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坐在床边,双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低着头。
  陆乔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手背刚刚被她刚刚用力咬过而形成的压印,因为淤血已经泛紫。
  她的唇瓣微微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口边,又把关心吞回去,变成:“放手。”
  容斯年神情一僵,眼底掠过一丝窒息的疼痛。
  “放手,不要用你碰过别人的手来碰我。”
  从做下决定的那一天,容斯年就知道要承受什么。
  他以为他什么都能承受的,可是也从他刚刚对陆乔撕下他的伪装,就已经展露他的软弱,他是多么不堪一击。
  只要她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都不用做,只是冷冷的不肯再面对他,他就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的耳边充斥着都是陆乔的“放手”,一声一声,在他心窝凌迟,虐杀的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乔、乔……”容斯年喉咙里沙哑地滚出两个字。
  陆乔甩手从他掌心挣脱。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她翻身躺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蜷缩着身体,背对容斯年闭上了眼睛。
  容斯年盯着被陆乔挣开的双手,脸上的神情一片空白,看起来就像是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动了动久坐而变得有些麻木的身体,伸手帮陆乔拉拉被子。
  然后才站气身,脚步踉跄了一下,他站着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转身走出去。
  陆乔缩在被窝里,自始至终没回头看,只是一直睁大眼睛,睁得发酸发胀。
  容斯年走出卧室,出房门,直到走进另一间套间,才停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韩特助来了一次电话,被他按了之后就再没打扰过他。
  容斯年重拨回去,韩特助那边马上接听:“容总,张家已经公开澄清。现在还在直播。还有涉及到对太太诬陷诽谤的每一个媒体、团队和个人,都已经寄出律师函正式提出控告。”
  以JM的势力和韩特助的办事能力,如果不是为陆乔在酒店被媒体记者堵的事耽搁了一会儿,为陆乔澄清的事早就完成了。
  容斯年听了韩特助的汇报,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打开房间的壁上电视。
  上午才在公众直播面前尽展飞扬跋扈泼妇风貌的张氏千金,张纤纤,一改上午的彪悍面貌,再次在公众直播面前露脸。
  这次她像个真真正正的千金小姐了,端端正正地坐在媒体记者面前,诚诚恳恳地做着澄清发言。
  “……所以,一切都是我这边的责任,容太太根本没有错。是我先撞到容太太,又因为自己的任性,不仅没有先道歉,还当场就打了容太太一巴掌。容太太回打我一巴掌,纯属是我应受的。”
  “我不知道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拿出这段经过剪辑删减的监控录像去抹黑容太太。但是很明显这是在造谣,想给容太太和容总以及JM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我已经知道错了,因为我的任性嚣张,不仅是给容太太带去麻烦,自己也因此受到教训。经过我被污蔑成小三的事情,我更是深深感受到被造谣,被无端抹黑泼脏水,被人误解,被人咒骂,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容太太和容先生大人大量,本来是我先不对,可他们不仅原谅我,而且事后也没有找我和我爸爸的任何麻烦。说仗势欺人,纯属是无中生有。”
  “反倒是容太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我的错而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大肆炒作。”
  “这个录像显而易见就能看出不是完整的,而是被人删减过的。相信在座的媒体记者也很容易能看出来。所以,为什么要放一段不是完整的录像呢?如果真是像新闻上的说的,是容太太仗势欺人,又何必删录像,遮遮掩掩。背后的小人是针对容太太、容总,那么把完整的录像光明正大的曝光出来,不是更好吗?”
  “……所以,事实已经很清楚,不管是我之前被造谣,还是容太太被造谣,很显然是有人想利用我和容太太在宴会上发生的那次冲突,来挑起我们张氏企业和容总的矛盾,想让我们相争斗。这背后的人,简直居心不良,用计恶毒。”
  “现在,我们已经查清楚一些事情,也是金小贝亲口承认的,就连她陷害我的事情,也不过是受人指控。所以,背后的人,先是利用我的朋友,金小贝,陷害污蔑我。好让我因此仇恨容太太,去找容太太麻烦。可是我没有相信那是容太太做的,事实证明,也真的不是容太太做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背后的人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于是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就是放出我之前和容太太在宴会上的那次冲突的部分录像,误导大家,抹黑容太太。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金小贝当了弃子,让金小贝亲自出来承认她陷害我,就是为了澄清我的污名,好让大家更加相信我的无辜,转而更加坐实容太太仗势欺人。”
  “可是大家都看到了,今天上午的发布会上,金小贝是如何陷害我的,在座的媒体记者都已经亲眼看见了。我被造谣抹黑的事和容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大家都好好想想,这些天,这些事从头到尾,从头到尾就是幕后人做的一个局。”
  “我张纤纤,我们张氏企业,今天就要在这里揭穿这些阴谋。不会让幕后的人得逞!也更加要警告幕后的人,不要以为耍一点小聪明,就能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
  张纤纤句句慷锵,字字诛心的发言,所有事似乎发生了惊天大反转,让会场一阵轰动哗然。
  众人纷纷把事情一连串起来,发现事情真的不像表明那么简单。
  记者1:“张小姐这么一说,好像事情确实有很多隐情。”
  记者2:“这些事情全是背后有人搞出来的?”
  记者4:“容太太的确不像会那样的人,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事情,容太太嫁入容家两年了,一直都很低调的,根本就没在公众前露过脸。这次的事情的确很古怪……”
  媒体7:“而且刚刚JM的官博已经发看公告,对太太诽谤诬告的任何团体和个人都提出了控告……”
  “……”
  很快又有记者迫不及待提出新的问题。
  记者7:“张小姐,您说是背后有人策划这些事,是阴谋,那么请问背后的人是谁?”
  媒体2:“张小姐,您有证据证明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记者4:“张小姐,您既然说录像是删除的,那为什么容总不亲自公开原来的录像呢,如果事实真像您说的,公开录像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吗?为什么又会是由您来做这样的澄清,这样不是对您自己很不利吗?”
  记者:“张小姐……”
  ……
  “啪”的一声,容斯年关了电视,放下遥控器。
  让张家做澄清,没有录像原件,到底做不到让媒体彻底放弃猜测。
  不过能引起“阴谋论”,就已经能让媒体把注意力从陆乔身上转移,不会死盯着陆乔和JM做文章。
  炒作上层圈子的阴谋论可比单单炒作一个豪门贵妇是不是仗势欺人有吸引力得多。
  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
  只要有点脑子,都会明白这真的不简单。
  再加上JM的强势律师函控告,是由JM法务部的律师亲自出场的发布会,就在张家的公开澄清之前的。容斯年在酒店大堂对围堵陆乔那些媒体放话出口,韩特助就马上着手去办了。
  JM法务部的律师,都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其中排名第一的金牌律师是个人狠话不多的闷骚男,从业以来从无败迹。
  容斯年坐在沙发上,神情看起来有些倦怠。一阵闷痛传来,他蹙眉抬手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衫,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
  然后拿起手机给路池舟去了电话。
  从路家出来,两人本来是打算到陈家一趟的,谁知中途接到江奕的电话,江平坤在酒店出现,容斯年只得先赶过来。
  于是和路池舟兵分两路。
  路池舟那边的消息不太好,接通了电话,他就说:“容斯年,你料想得不错,陈靖根本就不承认。”
  路池舟一想陈靖刚刚回答他时的若无其事态度,就牙痒。
  “她反问说,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唆使我那个猪脑子的堂弟偷监控给她的?还说,我们拿不出证据,就是诽谤污蔑。还说,是不是我们两家想对付他们陈家,所以自导自演做出这么一场贼喊捉贼的戏。”
  “我纳了闷了,陈家家风一向慎行严谨,怎么出了个无赖啊。这无赖还赖得特别让人刮目相看。”
  “你知道不,我听了我不想抽她,我反而特想回去抽我那个人头猪脑的堂弟。这得蠢成什么样子,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不过我看也不用我抽他,把陈靖的话说给他听一遍,他自己得先把自己气死。”
  容斯年听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陈靖很聪明,做贼都能光明正大,并且不留任何痕迹。他们的确没有证据。
  她甚至根本没在路家出现过。
  不知道是在哪里哄得路池海屁颠颠回去给她偷监控,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让这两个人对峙,陈靖也的确可以反驳也许是路家要陷害她,所以教路池海说谎指证她。
  “既然是无赖,那就用无赖的方式对付吧。先盯着,她和江平坤,一定会联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家这些年指着那位陈中将,我看是有些膨胀了。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把病猫掐了。”路池舟侃了两句,转而问起陆乔,“陆乔没事吧,被那些媒体围堵,可别惊吓到了,她有身孕,万事都得小心些。”
  “没事,刚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
  ……
  容斯年从房里出来,正想过去看看陆乔,恰巧碰到从电梯出来的许嘉爱。
  媒体散去了,许嘉爱在下面被江奕缠住了一会儿,本就要上来看陆乔的,又被江奕硬拉去看顾金小贝。
  金小贝吓得神魂不全,许嘉爱听江奕大概说了容斯年留这个女人的意图后,再不耐也得陪了一会儿。
  但凡有揪出景岚的可能,许嘉爱都乐意做。
  而金小贝就是难得的线索人之一。
  许嘉爱几乎都想把这女人使劲摇清醒,让她把所有知道的都再说一遍给她听。
  就是可惜金小贝受惊吓太过,死活不再开口。
  许嘉爱没法,陪到她情绪稳定一些后,这才上来看陆乔。
  结果出电梯就碰到容斯年。
  她当场就沉下脸。
  容斯年对陆乔做的那些污糟事,许嘉爱能记一辈子,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她以后的黑名单上的第一位。
  可是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他又出面给陆乔解围了。
  以至许嘉爱心情复杂,态度纠结。
  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你对陆乔,到底是什么意思!”许嘉爱死死盯着容斯年,直接就怼出口。“容斯年,真有你的。你来给她解围,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你的桃花债,别人才有机会利用宴会上的事来造谣乔乔。”
  “可你来解围就解围,你做出那些亲密暧、昧的行为算什么?不要脸!你还有资格那么对她吗?一边伤害她,一边有了一点小小好处,就趁机占她便宜。你不嫌自己脏,可别脏了我们乔乔。”
  容斯年对许嘉爱极尽侮辱的话,没有任何恼怒生气,他一声不吭,只是目光冰冷地看了许嘉爱一眼,然后越过她离开。
  他越淡然,许嘉爱就越恼。
  “怎么,没话说吗?”她追上去,咄咄逼人,“心虚吗?你会心虚吗?你和外面的狐狸精鬼混的时候,不知道多快活。可乔乔呢,她的尊严骄傲,她的爱情婚姻,全被你踩在地上践踏。”
  “容斯年,你怎么还有脸这样若无其事地见她?你才该和你那个新欢贴到网上,贴到大街上,供人咒骂唾弃,遗臭万年。”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那个狐狸精新欢是谁呢。你护得可真好啊,看来是真爱啊。真是感动死了,为了你那点下贱的淫欲,干起抛妻弃子的勾当毫无手软——”
  “闭嘴!”
  许嘉爱正骂得兴起,容斯年突然间回头,冰冷的眼底,充满了尖锐的怒意,语调凌厉的打断她。
  许嘉爱被他突然的喝声惊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脸色一滞之后,也变得非常难看。
  她是别人越刺激她就越起劲的性子,当下越发冷笑反击回去:“怎么,恼了?能在外面的偷、腥的男人还要什么廉耻?还需要讲脸面吗?”
  越发尖锐的污言臭语,容斯年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人猝然停下脚步。
  许嘉爱看他猛地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
  她被容斯年这个样子微微惊到,太吓人了,拳头被他握得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
  “你……”他不会真的要对她动手吧。
  虽然许嘉爱也不怕,可是一个男人要对女人动手,也太没品了。
  但容斯年到底没有,他直挺挺地站了一会儿后,猛地飞快转身,奔回房间。
  “砰”一声,门在许嘉爱面前大力合上,她瞪眼被容斯年这一波操作弄得懵了一会儿。
  容斯年这是落荒而逃?
  怎么可能?
  容斯年甩上门,隔绝了许嘉爱的目光和恶言恶语,面色发白的闭着眼睛靠在门上,气息不稳了良久,才一点一点的缓过劲来。
  之后,他脚步极其缓慢地走到沙发前,躺在上面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等到确定没有任何不适感后,这才去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喝了。
  之后,他又回到沙发边,却是坐在地上,像一个落魄狼狈的流浪汉坐得毫无讲究。
  房间太大太安静。
  许嘉爱那些话他一点都不在意,也根本伤不到他。
  但是她那些话却奇异地让容斯年回想他和陆乔那些美好的往日时光,他们爱情的初始、细碎的过往,发了疯一样折磨他的大脑。
  再想到陆乔这段时间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质问……容斯年再也受不住,曲起一边长腿,把脸深深地埋到臂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