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连妒忌都妒忌不起来
随即,又一切如常。
韩特助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容总的小动作。
太太冰雪聪明,这么快就猜出容总想做什么。
容总心里明明高兴得差点掩饰不住,可愣是没让太太察觉到半点。
韩特助发现他们容总也很有演戏天赋。
而金小贝则狐疑地看着陆乔,不明白她的话。
也不需要她明白,景岚的事情不可能解释给她听。
韩特助不着痕迹稍稍把金小贝的视线挡了挡,她那样目光灼灼盯住太太,容总可不高兴。
“金小姐,希望你有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求人的是你,你应该有求人态度。我们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不该多问其他。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没有?”
金小贝脸色白的厉害,惶恐惊慌又和刚进这个房间门时那样侵满心头。
那边的人捏着她的命脉,她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当时那个人就威胁她,她不照做,就先把她受侮辱的视频发出去;她照做,但他们也不会在张家的手下保她。
也就是说,她要自生自灭。
张纤纤那个跋扈千金的脾气,怎么可能放过她。
左右她的下场都不会好,但至少张纤纤绝不会像那边的人那么狠,所以金小贝最后还是选择了照做。
可现在如果容总这边能从张家手下保她……金小贝慢慢地把手握成拳头。
如果容总能保她,可一旦她说出她知道的,那边的人又翻脸怎么办?
“我……我可以说。”金小贝艰难地开口,“可是你们肯定明白,我之所以会亲自承认是我陷害张纤纤,那是因为背后的人威胁我,他们有能威胁我的东西。我若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我。”
“既然横竖我都不能好,我又何必让你们如愿。反正我一开始就知道陷害张纤纤,就是要对付容太太你。”
容斯年漆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如冰棱朝金小贝刺去。
金小贝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视线往容斯年投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容斯年还是冷冰冰地对着电脑办公,修长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
“韩东宇,把人扔出去。”
可是随之就是这么一句淡漠的命令。
金小贝骤然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容斯年。
容斯年已经很不耐烦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妄想在他面前谈条件,浪费时间。
韩特助二话没说,上前抓住金小贝一条胳膊就把人往外带。
“金小姐,走吧。”
金小贝彻底慌了,她惊恐挥开韩特助伸来的手,往旁边躲。因为急乱,她跌倒在地毯上。
容斯年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却放佛从薄暮端传来,透着无尽的冰冷黑暗。
那是被激怒的,不悦的声音。
她激怒了容总。
他是真的不会再听她多废话一个字。
一旦被扔出去,再也没有人能保她。
容斯年瞥了一眼韩特助,波澜不惊但穿透人心。
韩特助上前,再次抓住金小贝手臂。
金小贝吓得几乎要休克,她下意识地手脚反抗。
“不要,放开我——”她连滚带爬往容斯年这边扑来,“我说我说,容总,我什么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看金小贝那样卑微不堪的模样,陆乔心里挺不是滋味。
可是她自作自受,旁人也不能怎么样。
容总一句话比他十句话都顶用。韩特助自认魄力不如容总。
目的达到,他面色如常又站回原地。
原本就是为震慑住这个女人。
“那就开始吧。”他双手交叠,一本正经地开始询问。
金小贝缓了一会儿,才相信自己没有被扔出去。
“容、总,想知道什么……”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坐在那儿,无穷的震慑力就压得人不敢直视他,惴惴不安;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人吓破胆。
她不应该以为他不出声就是有谈判余地。
“但凡你知道的一切。你是怎么和背后的人认识的,联系的,见面地点,谈话内容……所有的一切。”韩特助从旁神色肃然的开口。
他是无愧为容斯年身边第一得力助手的韩特助,办事能力连陆乔都在很早以前就很想有这样的一位助手。
“我,我是去年的时候认识那个人的。”深知自己是穷途末路,金小贝再不甘不愿也得在容斯年这边赌一把,她慢慢地开口,“他是江家大少,江平坤。”
金小贝一想起当初在聚会上看见江大少,为攀上他这样的豪门大少而主动去招惹,就后悔痛恨自己。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外人面前那样完美绅士的江大少,真面目其实是那样丑陋不堪、恶心变、态的人渣。
江平坤?
容家,路家,周家,景家,江家。
原来人出在江家。
陆乔要说一点不意外,那是假的。
她的意外甚至都有点儿大。
景岚和这位江家大少有婚约,两家家长办的事;至于两个年轻人,江大少是乐见其成的,但是景岚对这位江家大少就不用提是多么厌恶了。
像景岚这种把外在表现得完美无缺的女神,能对一个人表现出她不喜欢的情绪,这位江大少简直是第一人。
不过景岚讨厌江大少却一点不难理解。
这个世上除了喜欢江大少的钱和势的,以及心理病态的,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江大少这种极品败类的。
江大少的真面目,外人是不得而知的。只有圈子里的人会多多少少都有耳闻。
像容家,路家,周家,景家等这些家族,那自然就是什么都知道。
这个江大少的恶心程度,陆乔当初只是听容斯年简单提过一提,就不想再听。
而容斯年是为她远离江大少,又不得不对她提点一下。
陆乔曾经在和容斯年出席的一次晚会上,亲眼看见景岚和江大少礼节性接触后,就厌恶到在离开人群之后跑到卫生间吐了的。
可以想象,景岚这样的天之骄女,要和江大少这样的人联姻,得是多么反感,得多坚决反对。
可是正是这样,陆乔才会吃惊。
景岚,已经为容斯年魔怔到,不惜和江大少扯上关系了吗?
而她到底又是怎么做到让江大少愿意为她做这个局的?
“我没有想过要成为他的什么人,我很清楚他瞧不上我。我原以为我们只是利益交易,我和他在一起,我陪他,他给我资源。”金小贝说起和江平坤的事,还有一些难堪,毕竟是陆乔他们面前亲自承认自己自愿潜规则。
“可是……”
金小贝是难堪,可要说到江平坤对她做的事,她才开口就感觉哽咽。
那时候,她勾搭上江平坤,的确在公司得到升职,可是江平坤的面目也随之就暴露。
他们才在一起半个月都不到。
江平坤把她关在酒店房间里,完全把她当工具,第一次开始对她施虐。
从此,金小贝的日子就开始暗无天日。
只要他想,她就得随时随地满足他。
江平坤有性虐嗜好,不但要她用尽各种屈辱不堪的手段伺候他,奉承讨好他……他也用尽各种手段折磨羞辱她,并且每一次都拍了视频。
金小贝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这一年的,她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
每次江平坤让她滚,她回到家都嚎啕大哭,一边拼命洗澡擦自己的身体,直到擦得皮肤破皮。
就是这样,她也越来越恨张纤纤。
为什么张纤纤永远能高高在上享受一切,做她无忧无虑的公主。
被爸爸宠着,被朋友追捧着。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一切。
她太恨了,恨得入骨,恨得只想把张纤纤从天上云端扯下来,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公主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被人践踏的滋味。
金小贝麻木地说着自己的遭遇,说着说着反而没有了以往的怨恨不甘等等情绪。也许是因为太过麻木了,也许是因为面前的陆乔,眼神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对她的不耻和蔑视。
“直到前些天,江平坤突然来找我。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过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关心,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找我。”
“可他找我了,我不得不去。他带了一个女人在身边。一开始我以为是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之一,可是不是。他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和对我们这些女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金小贝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真是没法想象,像他那样的人渣,居然还会把女人真当成一个需要尊重的人去尊重。就算是他妈,我看见的都是他的不屑。可笑不可笑?”
“他让我听那个女人的吩咐做事。然后那女人就说有办法帮我把张纤纤搞臭,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做。”
“那个女人是谁?”陆乔没想到冒出一个意外的江平坤,又冒出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绝不会是景岚。
景岚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金小贝不可能不认得景岚。
而她既然主动招惹江平坤,那么必定也对江大少和景岚有婚约的事情做功课。
江平坤和景岚有婚约的事目前是还没公开的,只是圈子里知道。
金小贝摇摇头:“我只知道她姓陈,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她从来不说,江平坤也不许我问。”
陈?
“是陈家。可陈家有三个女儿。”韩特助对几个世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下就把目标人物定在陈家。
“你说说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波浪长发,小麦色的皮肤,鼻梁高窄,长相有点欧化,她应该是混血儿。”
“陈家,陈靖。”
韩特助立即说出是谁,同时目光落在容斯年身上,容斯年也同时抬眼,和他对视一看。
景岚好本事,连陈家的人都愿意帮她。
这个陈家是原也是从商的,论势力比不上容、路、周,景,江几家,不过局面在容斯年他父亲那一代发生了一些变化。
陈家有人开始从军,并且还是个天才,坐升到将位。正是陈靖的伯父。
陈靖的母亲是中俄混血,陈靖有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
“陈靖为什么……”陆乔差点脱口而出陈靖为什么会帮景岚,幸好她还记得金小贝在这里,及时收了口。
她知道陈家,以前和那个陈靖有见过一次面。
景岚和这个人也是好闺蜜?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有联系。
容斯年和韩特助听出她未完的话是想表达什么。
韩特助解释说:“那是旧事了。太太,我一会儿再给你说。”
陆乔默默地点点头。
“剩下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金小贝已经把事情说了这么多,情绪也稳定下来,这会儿反而是像和别人说一场寻常的遭遇,很平常地继续往下说。
“那个女人不仅知道我的所有事情,还知道我心里对张纤纤真正想法。她给我说张纤纤和容太太在宴会上的冲突,说利用你们的冲突,不仅能搞臭张纤纤,还能让你们狗打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金小贝用“狗打狗”形容,话一出口,容斯年阴冷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韩特助心底一惊,觉得这个金小贝真的是找死本事一绝。
都不止一次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吃记不吃打?
金小贝被容斯年的目光刺激得抱臂一缩,自知说错话,怯怯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复述那个女人的话……”
她以前跟在张纤纤能混入上层圈子,也不是没听过说JM的容总对容太太妻奴得令人发指。那时到底没有亲眼见过,只是除了羡慕妒忌之外,没有太大的实感。
她进入这个房间半小时还不到,就无处不感受到容总对容太太的维护。
金小贝看看陆乔,说不清心底的复杂滋味。
真好命啊。
她呢,忽然觉得连妒忌都妒忌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