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非她不可唯她不行

  容斯年在卧室,房门虚虚掩着。
  卧室没开灯,韩袁梦在门关找到开关,打开,顿时满室亮堂。
  第一次进两人的卧室,大床上方那幅巨大的婚纱照刺激了韩袁梦,让她心里不舒服。
  婚纱照上,容斯年和陆乔两人甜蜜相拥。
  谁能想到她儿子这样冷淡寡漠的人,竟然载在陆乔身上。非她不可,唯她不行。
  容斯年坐在窗下的高背椅上,胳膊肘放在两边的扶手,神情看起来有些倦怠。
  韩袁梦坐到他侧面的沙发上,看着儿子似迷惘又有些低沉的模样,她原本肃穆的神色缓和不少。
  “你跟陆乔在闹什么?”
  虽然不满容斯年把怀孕的陆乔赶出门,但她也不想和儿子置气!
  “你不都看见了,就是那样。”容斯年答得散漫。
  韩袁梦语气带上几分挖苦:“平日里你把她看得比什么都紧张,这会儿却舍得把她赶出门?”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妈?”
  韩袁梦一听,不想生气都被气得一哽。
  “你就不能好好和妈说话?”
  容斯年沉默下来,明亮璀璨的水晶灯光下,他精致的容颜如梦似幻,蕴含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低垂的眼帘遮去了他所有的情绪。
  就是这幅样子让韩袁梦生气不是,不生气又不是,只觉得心口塞得厉害。
  她这儿子就是有这种力量。
  当初带陆乔回来,说要和陆乔结婚,韩袁梦连使手段的机会都没有。
  儿子说:“妈,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我的老婆只有也只会是她一个,一生不变。你该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了,不要在我背后搞多余的动作。妈,你知道你瞒不住我的。不甘心,尽管试试!”
  还没进门的儿媳就霸占了儿子,做妈的心里头是千千万万个不舒坦,更别提陆乔还是那样差的条件。
  但那也是儿子第一次在她面前低头,用了“请”这个词。
  “妈,我从来没有向你要过什么。我爱乔乔,想和她在一起,请你不要阻拦我们。乔乔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请你不要为难她,好吗?”
  韩袁梦年轻时,老公就早逝,她一个人撑起诺大的家族事业。长年累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忙,极少有时间回家,更不用说陪容斯年。
  容斯年的成长过程,她一直是缺少陪伴的。对此,韩袁梦一直感到愧疚,愧疚从来没有陪过儿子。
  也因此,面对第一次在她面前那样低姿态请求她的儿子,她既动容又有几分难过。
  儿子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表露出想要什么。她看着儿子,天人交战了长久,最终还是不忍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那时她心想,一个小丫头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儿子一时迷恋一些又能怎么样。他性子那么淡漠,他们圈子那些公子哥爱玩爱闹的坏风气他一点都没有,却连女孩子都从来不沾。
  第一次有女孩子打开他的心房,韩袁梦觉得也不能逼得太紧。
  虽然陆乔作为这第一个女孩子难免会在儿子心上留下比较重的分量,但是韩袁梦认为是不要紧的。
  儿子既然打开了那个世界的大门,愿意接触女孩子,那么只要以后见识到更多的女孩子,他自然会知道世上有更多更好的女孩子胜过陆乔千万倍,更有连陆乔皮毛都比不上的。
  所以韩袁梦最终妥协了,同意陆乔进门。她甚至真的顺着儿子的意思,不调查陆乔,不在背后使阴招。
  儿子人生的第一次美好,她愿意成全。
  之后,她只要等着她儿子从美好的初恋出来,发现更广阔没美好的世界。
  韩袁梦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要等儿子从对陆乔的鬼迷心窍中出来,不会是一段短的时间。
  但她不担心,她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一个小丫头翻不出她手掌心,耗上三五年也等得起。
  她总会让陆乔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家是陆乔这样身份的女子攀不起的。
  不用使阴招,她就能光明正大让陆乔清楚明白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让这个女人自己知难而退。
  韩袁梦是这样打算的,等了两年,谁知猝不及防等来这样的结果。
  她都还没真正出手,儿子就先腻了?
  说起来,她应该开心的。
  可回想当初儿子为了陆乔和她对着干的架势,韩袁梦又有几分唏嘘。
  “我没空跟你磨嘴皮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怀着孩子,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们闹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你现在又闹这么一出。你是闲着没事做了还是非要妈的日子不舒坦你才觉得舒坦?”
  容斯年眨了眨睫毛,看起来和眉眼一样冷清的手指缓缓地在扶手上轻扣着。
  他忽地朝韩袁梦睨了一眼:“妈,你是关心乔乔还是关心她肚里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到现在还用这样的态度质问我吗?对,你妈我是不喜欢她。那又怎样?两年前你带她到面前就知道我的态度。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我就是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你妈我不喜欢她,我还要去讨好她才不叫为难她是吗?”
  韩袁梦的端庄稳重形象从来在容斯年面前能简简单单被气得土崩瓦解。
  “我是你妈!”
  她是妈,她不喜欢儿媳,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关心!
  容斯年再次沉默了半响,垂眸,淡淡自嘲一笑:“对,你是我妈,不用去关心她。”
  韩袁梦一口气哽在心头。
  她的儿子除了气她,打小就不懂怎么好好和她说话。
  正要发作,容斯年却像知道一样,在她开口前出声:“妈,我想一个人静静。”
  韩袁梦这下想发火都不好发。容斯年神态语气都很平和,但做妈的了解儿子的脾性,他们母子在某些方面是一模一样的。
  越是不显山露水,就越是表明说一不二的坚决。
  “我懒得管你们!”
  韩袁梦气得甩手而去。在几步踏踏的高跟鞋响声过后,房门被重重摔上。
  容斯年盯着阳台外的绿,植精致的眉宇间,慢慢浮现落寞和懊恼。
  似是不愿意暴露在任何面前,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挡在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