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目光碰撞。
下颚线条微微绷着，望着她的眼神幽寂深邃，眸色悄无声息地变化，喉结轻滚，霍砚抬手意图轻抚她肌肤：“明梨。”
她没有作声。
霍砚眸色浓稠了几分，神经亦跟着绷了绷。
“出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她原本沉着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漾开了明媚璀璨的笑意。
“霍砚！”
近乎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
霍砚微怔。
下一秒，她娇软的身体猛地扑进了他胸膛。
霍砚神色微敛。
明梨自没有察觉。
怀抱男性气息浓郁，萦绕在鼻尖分外清冽，她仰起脸，柔白细嫩双臂转而紧紧地搂住他脖子，前所未有的兴奋：“知道是谁的电话吗？”
紧绷的线条不动声色地舒展，霍砚搂着她和她对视：“谁？”
“景行！”
明梨嗓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两度，甚至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最负盛名的天才年轻钢琴家景行，他居然给我打电话！他的世界巡演音乐会，邀请我担任国内场的唯一嘉宾！”
搂着不够，她捧住他脸：“他居然邀请我，亲自给我电话，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听他谈钢琴，算起来他还是我师兄呢。”
“霍砚，我好开心呀。”
边说边吻他唇角，明梨欢喜的无以复加，胸腔处那股兴奋的情绪横冲直撞，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霍砚霍砚霍砚……”她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只想和他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
难以形容的开心，她甚至笑得有点儿傻。
单手搂住她纤腰不让她摔倒，将她生动的表情尽收眼底，霍砚喉结滚了滚，嗓音依旧低沉：“刚刚……”
“噗！”
明梨笑出了声。
“是不是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微抬下巴，她睨着他笑得分外得意狡黠，“看来我演得很像，把你骗成功啦？”
指尖轻碰他俊脸，复又沿着他的脸庞轮廓一路调皮抚摸摩挲，她笑得眉眼弯弯：“吓到了？
还是担心我？
还是……你有做什么亏心事？”
最后一句她完全是随口胡问。
“担心我？”
他就站在床边，她索性双腿重新缠上他腰，捧着他的脸甜蜜蜜地再问，“嗯？”
霍砚稳稳将她托住，眸底暗色无声无息地敛去，绷着的神经放松，他吻上她唇，哑声承认：“嗯，吓到了，担心你。”
他顿了顿。
“没有下次。”
不动声色的，他低声蛊惑。
明梨嫣红的唇瞬间翘了起来。
“好吧，”她乖乖地应下，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呼吸交错，一时情难自禁，她捧着他吻了又吻，“没有下次。”
她的眼角眉梢间净是笑意。
璀璨，甜蜜，欢喜……
各种交织在一块儿。
她很开心。
霍砚看在眼中，方才的情绪彻底压下，他转而将话题拉回到最初：“电话接完了，该给我答案了，陪我出差，嗯？”
一提到出差……
明梨眼睫顿时急速扑闪。
有点儿心虚，还有点儿讨好似的，她再次主动吻他，从眉目到唇十分得温柔：“音乐会就在下月初，景师兄最近就会回国，我需要和他熟悉培养默契。”
眸色深暗，霍砚接过她的话：“所以不能陪我。”
很淡的一句，语调似一如既往。
但莫名的，明梨就是有种别样的感觉。
她眨眼。
“你……”差点脱口而出吃醋两字，害羞笼罩，她硬生生换了措词，“不开心啊？”
霍砚将问题抛回给她：“你说呢？”
明梨：“……”
她咽了咽喉，定定地和他对峙着。
“霍砚……”第一次，换她哄他，嗓音格外娇软，“以后出差还有很多机会啊，可是和景师兄合作很难得，我答应了。”
霍砚默然。
明梨等了等，没等到他的话，佯装委屈，实则撒娇：“霍砚……”
清亮澄澈的桃花眸此刻格外勾人，覆着难以言喻的别样娇嗔妩媚，惹得人只想狠狠欺负。
霍砚喉结滚动。
恶劣的欺负欲蠢蠢欲动，到嘴的那句没有不开心被他咽下，掌心箍住她后脑勺，他诱惑：“嗯，有些不开心，哄哄我？”
薄唇刻意地轻碾过她唇畔，以她向来受不了的力道与柔情，嗓音亦是她抵挡不住的沉哑性感：“梨梨，补偿我，哄哄我，好不好？”
明梨心尖颤了又颤，毫无防备。
所有的感官似被他轻易影响，只是两秒，她身体开始发软，唯有依靠他回应他才能得救。
她的呼吸亦渐渐急促紊乱。
极致温柔的吻在继续，从她的唇到下颚，再到锁骨。
忽然，她的手腕被他温柔但不失强势地握住……
“……霍砚！”
薄薄嫣红覆满整张脸，明梨和先前一样急急地脱口而出阻止他，情绪万般羞恼下，胸膛剧烈起伏，“不要欺负我……”
她和他做尽了亲密事。
可真要用手……
心跳狂乱，她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了唇，不停扑闪的双眸惹人怜爱。
然而，面前人却是笑了。
她傻傻怔住。
难耐地亲吻她脸蛋肌肤，低笑从霍砚薄唇中溢出：“只是想让你弹钢琴哄哄我，想哪去了，嗯？”
轰！
明梨脸蛋温度骤升，红晕分外明显。
“……霍砚！”
恼羞成怒，她气得就要推他。
然而根本推不开，男人直接就着她挂在他身上的姿势抱她去了衣帽间，给她找了条居家穿的长裙亲自换上，而后又抱她下了楼。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可能。
自然，明梨嘴上嚷嚷的拒绝不过是口是心非，她愿意弹钢琴给他听，何况今晚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也想让他陪着她弹钢琴。
所有的欢喜，她都想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当双手碰上琴键，当抬眸就能看到他专注凝望自己，第一次，明梨觉得好幸福。
她弹，他听。
她笑，他纵容。
恍然间脑中浮现画面，她和他会这样直到地老天荒暮雪白头。
翌日，清晨。
明梨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霍砚在吻她，眼皮轻颤掀起，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霍砚……”她软软地问，“你要走了么？”
“嗯，”上瘾般亲吻她脸蛋，每一寸肌肤都让他难以自持，霍砚习惯性地低声哄她，“时间很早，你继续睡，我走了。”
明梨抬起双臂圈住脖子本能地回应他的吻。
“嗯……”她低喃。
独属于她的幽香沁入鼻端，霍砚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继续。
“我不在，无论霍家谁找你都不用理会，乖乖在家，嗯？”
他低声嘱咐，指腹情不自禁地滑过她肌肤，将一缕秀发拨到耳后。
明梨微撅了撅唇，撒娇：“那你早点回来。”
“好。”
霍砚应下。
半睡半醒的状态，脑袋不甚清明，明梨闭着眼吻他，深藏心底的话语不自知地吐出：“你要想我。”
霍砚眼尾浮过浅浅笑意，嗓子不自觉放柔：“好，想你，你也要想我。”
昨晚太兴奋，明梨后半夜才睡着，如今困得很，思维稍显迟钝，只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会想你，很想很想……”
她雪白肌肤裸露在外，此刻睡颜格外乖巧。
亦是格外诱人。
喉结滚动，眸色变暗，霍砚最终还是再度吻了下去，模糊喑哑话语溢出：“梨梨，我也会很想你。”
白秘书早已在别墅外等候。
霍砚长腿迈着，边走边交代唐格注意保护明梨的安全，尤其别让霍家人接触她。
末了，脑中闪过昨晚她演戏骗他的片段，语顿两秒，他沉声问：“上次让你查明落还没有结果？”
唐格解释：“还差一点。”
“尽快。”
眸色微暗，霍砚吩咐。
“是。”
车门开着，霍砚转身看了眼别墅二楼方向，几秒后才弯腰进入。
白秘书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虽意外，但一贯扑克脸也没明显表情，只是想到什么说：“霍总放心，应该能在七夕前回来陪霍太太过节。”
霍砚接过文件的手微顿。
“七夕？”
白秘书尽职提醒：“是，二十六号。”
霍砚拿出手机，目光落在日历上。
她喜欢有仪式感的生活。
男人离开后，明梨安心地沉沉睡去。
意识消散前，不知怎的，她脑中恍惚浮现昨晚接到景行电话突然想演戏逗霍砚的画面。
一帧帧，一幕幕。
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好似隐约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好像是霍砚的眼神，又好像是他沉哑的嗓音。
只是困意袭击着，那念头只出现一会儿便被明梨彻底抛到了脑后给忘了。
醒来后是中午时分，明梨再次接到了景行的电话，两人仔细聊了聊关于音乐会的事。
明梨很紧张。
毕竟她从未有过这种演奏机会，更何况又是景行亲自邀约，只让她的紧张加剧，昨晚巨大的惊喜笼罩，如今睡了一觉醒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想，景行为什么会邀请她。
她直接问出了口。
电话那端景行笑了笑，说看了她毕业典礼上的演奏，很欣赏，最后他又说还有一件事希望见了面再谈，又鼓励她无需紧张，和以往一样练琴就可以。
景行那边似乎有事，聊了没一会儿便歉意地说了再联系。
而直至通话结束，明梨的心跳都一直怦怦怦狂乱跳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儿。
最后，她将所有的情绪化成压力和动力放在了练琴上。
比以往更努力更认真。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明梨再没有出门，白天练琴，晚上或看书，或把景行从小到大的钢琴表演视频都拿出来看了遍。
等要入睡时，霍砚便会和她微信视频。
隔着时差和忙碌的工作，他无声陪伴，无论明梨在哪什么时间，只要抬眸，便能看到他，尽管他不在身边，她依然甜蜜。
甜蜜日日累积，而她心中对于越来越近的七夕也越发期盼。
第四天傍晚。
明梨接到了爷爷打来的电话，让她回明家吃晚饭，并告知华敏君出差归来了。
起先，她是紧张的，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
无论是找到了亲生姐姐的事，还是即将参与景行钢琴演奏会的事，明梨想，她都需要，且必须亲自告诉华敏君。
她亦有私念。
她想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妈妈华敏君会严令禁止她碰钢琴。
但谁知，回到明家后，她并没有机会第一时间和华敏君说话。
因为，爸爸明文敬回来了。
而妈妈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明梨分明察觉到了她的冷意，而她话里的冷意丝毫没有掩饰：“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明梨立在原地，身体微僵。
最后，她看向明文敬：“爸爸。”
明文敬看着多年未见的明梨，心情十分复杂，想说什么，一旁的明落挽过了他手臂。
“爸爸，明梨，我们先吃饭吧。”
明落说得体贴，落落大方。
最终，明文敬暂时压下了那些话。
明梨看着两人的背影，尤其是明落的，不知为什么，内心忽然有种莫名的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或者确切地说，是不安。
而很快，这种不安渐渐被证实。
一家人在餐厅入座。
明梨刚在奶奶身旁坐下，就听到了华敏君的问话，近乎质问。
“和霍砚公开之前，为什么不和家里商量？”
明梨抬眸，撞入华敏君冷淡的双眸里。
她抿了抿唇。
“意外，”她说，“那晚……”
“明梨。”
明落的声音却在这时忽然打断了她。
明梨下意识朝她看去。
明落冷静地看着她，嗓音清冷：“有件事，我想当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面告诉你，也算是提醒。”
明梨眉心微蹙。
“什么事？”
她问，指尖却是莫名的颤了颤。
她直觉明落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
“阿砚哥哥对你未必是真心，包括对我们明家。”
阿砚哥哥……
又是这个亲昵称呼。
明梨眸色微冷，很不喜欢。
“阿砚哥哥？
明落，什么意思？”
华敏君问，声音似乎又冷了几分。
明梨看着明落，明落也在看她。
“明落，”明老爷子跟着沉声开腔，“你……”
明落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爷爷，您先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骂我。”
她不卑不亢地打断，举手投足间皆是豪门名媛的姿态。
明老爷子皱眉。
明落抢先一步，先是朝明梨歉意地鞠躬，随即毫不遮掩地说：“有件事，明梨没有揭穿我，但我想，我有必要说出来，无论你们怎么骂我。”
四目相对。
明梨瞬间就想到了零露公馆那晚的事。
“和霍家爷爷，容景哥在零露公馆吃饭那晚，我算计了明梨，想让她和她的保镖发生关系，想让容景哥亲眼看到从而毁了她和容景哥联姻的可能，因为我想嫁给容景哥。”
一字一顿，明落吐词格外清晰。
而话音落下，气氛骤变。
“明落！”
这次震惊气愤出声的，是明文敬。
明落恍若不觉。
她只看着明梨，红唇掀动：“是我对不起明梨，可我想，明梨有权知道另一个事实——那晚我是算计了她，但阿砚哥哥在那晚又何尝不是算计了明梨，骗了明梨？”
骗……
这个字眼对明梨而言，格外敏感。
“你究竟想说什么？”
精致脸蛋没什么表情，她始终和明落对视。
明落却是扯了扯唇，若有似无的苦笑溢出：“明梨，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我的确不怎么喜欢你，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明家的女儿，我总是不忍心你受骗。”
她顿了顿，定定地望着明梨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那晚我是算计你，但他早就知晓，他是将计就计。”
“而他娶你的原因之一，是为了一份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