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潋滟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璀璨如星光，似诉说着深深情意。
霍砚喉结滚动。
“霍砚，”明梨白皙手臂圈住他脖子，脚尖踮起红唇轻吻他下巴，低低软软的嗓音是撒娇也是蛊惑，“要不要，想不想，嗯？”
就如下午他在衣帽间诱惑她一般。
她的指尖还故意调皮地在他肌肤上轻轻缓缓地滑过。
“霍砚？”
动作往下，她的手就要……
霍砚猛地阻止她的作乱，深眸沉沉地将她脸蛋锁住，呼吸节奏乱了两分。
水流声依旧。
但明梨分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呼吸的变沉。
唇角情不自禁翘起，她得意又傲娇。
想继续……
“下午不是说不要了？”
男人沉而哑的嗓音忽然落下钻入耳中。
他的神情再正经不过，像极了不受女色所诱高高在上清冷禁欲的神。
但下午他欺负她时分明就是……
方才见到他枪疤的难受窒闷似因他这不解风情的话消散不少，羞恼取而代之，明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自知的娇嗔。
“我就问你现在要不要！”
她脱口而出，全然不觉自己掉入了男人的陷阱里。
眼尾掠过一抹极淡的笑，霍砚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低了好几度的嗓音从薄唇中溢出：“要。”
“明梨，是你想给的，是不是？”
他不动声色地蛊惑，开始亲吻她脸蛋，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打算怎么疼我，嗯？”
腰已被他温柔地掐住。
只是轻轻的吻，明梨竟有些醉了，和他胸膛相贴着，感受着，她呼吸渐渐急促，但依然记着今晚想彻底占据主导位置。
“知……知道，”略有些艰难地躲开，很想表现出一副不被他男色所诱的模样，偏偏出口的字眼微颤，“我来……”
小手回到他的深色皮带上。
然而，却是怎么也解不开，甚至手指一直在发颤。
明梨瞬间羞恼，咬住唇，索性低头。
却在这时，头顶落下一道极低的轻笑声。
她抬眸，不期然就撞入了男人深邃幽暗的双眸里，那里面分明蓄着笑意，哪怕很淡，但她捕捉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嘴角勾起的浅弧。
他在笑。
明梨一下怔住。
三年，她从未见霍砚笑过，她一直觉得他不会笑，那么薄情冷性的男人大约是没什么感情的，何况他似乎一直没什么情绪起伏，无波无澜的。
但现在……
原来他也会笑？
“霍砚，你……”双眸有些呆滞，明梨傻傻地望着他，指尖碰上他唇畔。
下一秒，手指被他吻住。
异样感觉骤然蔓延，沿着敏感神经汹涌至她的四肢百骸。
不等明梨有所反应，男人掌心将她的小手包裹教她动作，吻轻轻慢慢地在肌肤上落下。
“我教你怎么解开。”
明梨终是回神。
她下意识想做什么……
“梨梨……”极低极哑的一声模模糊糊由着他送入了她耳中。
几乎听不见。
恍若幻觉。
……
明梨累极，终是沉沉睡去。
“霍砚……”她无意识地低喃，“我会对你好的……”
模模糊糊的话语，但落入霍砚耳中分外清晰，每个字都仿佛扣在了他心上，印下深深痕迹，再也无法抹除。
亦不会抹除。
视线沉沉地将她脸蛋锁住，喉结轻滚眸光微动，霍砚低头，吻上她红唇，细细深深，绵长温柔。
“明梨，”指腹轻抚她肌肤，他声音极哑，透着缱绻情意，“我也会对你好。”
永远。
酒吧。
楼下舞池里各色各样的人放纵着自己，为到来的周末狂欢，音乐声震耳欲聋，仿佛只要人处在这份喧闹中便不会孤单。
但陆之郁除外，他的周身萦绕着的只有孤寂。
从霍砚接到他的电话到来，他已亲眼看着陆之郁喝了两瓶酒。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出就要去拿第三瓶。
霍砚睨了眼明梨送他后每天都戴着的腕表，淡淡提醒：“十分钟，我回别墅。”
陆之郁手一顿。
两秒，他动作继续，不仅给自己倒满，也倒了杯给霍砚。
“阿砚。”
他递给他。
四目相对。
他眸色极深，隐在光线暗色中的侧脸晦暗至极。
霍砚接过。
陆之郁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霍砚亦是。
“监控，我看到了，”沙哑中透着些许不愿承认的紧绷的话语从陆之郁喉结溢出，“宋铖生日那晚，你和她在门口说话。”
霍砚和他对视，并不意外他终于猜到了那晚。
“还以为你会让人删掉那段监控不会让我知道，”扯了扯唇，陆之郁勾勒出嘲弄弧度，嗓音愈发沉哑，“为什么不删？”
停顿一秒。
“她找你说了什么？”
再出口，每个字都透着无法言喻的意味。
仰头，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
“阿砚，”手指紧握着酒杯，陆之郁看向他，双眸悄无声息地染上了猩红，他极冷漠，“和沈家谈合作的第一次，我看到她的背影了。”
只是那时以为是幻觉，加之宋铖为了他帮着骗明梨的事拦住了他。
酒精后潮开始翻涌，胸口的窒闷却始终没有减弱。
那股钝痛仍在身体里肆意妄为。
折磨着，也提醒着他。
一杯接一杯的酒灌入喉中。
良久。
陆之郁阖眼，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出口的话语却有种灼烧错觉：“你走吧，我没事。”
“我送你回去，”霍砚起身，直接将他拽了起来，俊脸依然寡淡没有多余情绪起伏，嗓音亦是一贯的冷色调，“既然还爱她，那就抢回来。”
像是突然间受了刺激，陆之郁猛地睁开泛红的双眸，咬牙切齿的嗓音里缠绕着极其浓烈的嘲弄，又似乎带着晦涩：“我不爱她。”
霍砚睨着他，反问：“既然不爱，何必为她如此？”
陆之郁呼吸骤然急促紊乱，胸膛更是起伏不定。
半晌。
他冷嗤一声，径直甩开他的桎梏，迈开长腿身体摇晃着离开。
霍砚定定了看了两秒，而后跟上。
明梨迷迷糊糊睁眼时，身旁没有人，落地灯开着，投落暖晕光线，笼罩着一室静谧。
她怔了怔。
下意识寻找霍砚的身影，发现他坐在沙发上在处理工作。
“霍砚……”她叫他，嗓音沙哑。
很轻的一声。
霍砚抬眸，就见她双眸没什么焦距地望着自己，他当即放下工作，起身走至床沿。
床上人半睡半醒的状态，灯光柔和，在她姣好干净的五官上覆着层难言的温柔，衬出一种不设防的依赖和少见柔弱。
她探出舌尖，舔了舔唇。
眼角余光瞥见，霍砚双臂轻轻将她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而后拿过放置在床头柜的一杯温开水递到她唇边：“张嘴，喝点水。”
明梨确实渴了。
就着这样的姿势，她喝了好几小口。
没睡醒的状态，她的脑袋是昏沉的，喝完依偎在他怀中，带了点儿鼻音的话语太娇：“霍砚，你还要多久？”
掌心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霍砚估算时间：“半小时。”
明梨闭着眼蹙眉：“那你快点儿……”
霍砚低头吻了吻她眉眼：“要抱？”
“嗯，”脸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明梨软软地撒娇，“要你抱……”
鼻尖净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还有和她一样的沐浴露淡香味，明梨嗅了嗅。
下一秒，她闭着眼掀开薄被，双手摸索着圈住男人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小声嘟囔：“我陪你啊。”
她埋在他胸膛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霍砚迟疑了一秒还是双手托着她起了身，由她挂在他身上回到沙发那。
“我快点，你睡。”
亲吻她侧脸，他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哄道。
明梨很困也累极，听到他的话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便再度搂了搂他的脖子。
沙发这也只是亮了盏落地灯。
晕暗，但很暖。
她就在自己怀中，属于她的味道弥漫在鼻端。
身体相贴，只属于彼此。
她会陪着他。
等工作处理结束，怀中人早已睡得很沉。
就着姿势轻吻了吻她的耳廓，霍砚准备起身回床上，却突然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眉头微皱，他捧过她侧脸低头。
——她的贝齿紧咬着唇，秀眉紧紧蹙着，呼吸不再平稳绵长，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明梨？”
他低声唤她名字。
没有应声。
反倒是她咬唇的力道似乎重了点儿。
同一时间，她的手指似无意识地攥上了他的睡袍，很紧。
“明……”
“不要……”
极低极低的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是从她唇中溢出的，似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害怕和排斥。
霍砚神色骤然凛冽。
他想到了前段时间那晚她“遗忘”的噩梦。
刹那间，他心脏重重蜷缩了下。
极力克制着，须臾，他捧住她脸吻上了她唇，试图不再让她咬自己，边吻，模糊的话语边溢出：“明梨，别怕……”
极度温柔的轻吻。
一遍遍。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微僵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重新在他怀中软了下来，呼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霍砚紧紧抱住她。
“霍砚……”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在。”
他掌心轻抚她后背安抚。
却没了声音。
霍砚等了须臾，没再浪费时间起身回到床上，刚把她放下，她双手似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抱……”她蹙眉，唇瓣微撅，似有点儿不开心。
眸底一闪而逝复杂神色，霍砚就着俯身的姿势上了床重新将她搂入怀中。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明梨？”
他低唤她的名字。
依然没有回应。
片刻后，她细浅的呼吸声落入耳中，她重新沉沉入睡。
霍砚轻拍她后背的动作暂停。
只犹豫两秒，他伸手摸过床头柜的手机。
屏幕点亮，微弱光线模糊照亮他铺满晦暗的脸庞，双眸幽邃，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他发了条消息出去。
良久。
那边终于回复：【好。
】
翌日。
明梨是被连环夺命call吵醒的。
慢吞吞摸到手机，艰难地掀起眼皮，发现是宋窈来电，她复又闭上眼接通，声音模糊不清：“窈窈，什么事啊？”
电话那端宋窈一听就知道她还在睡觉，故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暧昧哼笑：“看来梨梨昨晚很累哦，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明梨：“……”
“我醒了！”
可疑红晕瞬间染满整张脸，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意图转移话题，“你说呀，什么事？”
“确定真醒了？”
“……”
明梨眨眨眼，撒娇：“窈窈……”
宋窈懒得再逗她，直接说：“看微信，都发你微信了。”
微信？
明梨脑子还未彻底清醒，有点儿迷糊地挂了电话，点开微信，这才发现窈窈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指尖轻触，她点开。
片刻后。
明梨脸蛋儿一寸寸地红了个彻底。
宋窈在这时发来微信语音。
明梨手指微僵，滑开接听。
果不其然——
“我们梨梨果然要么不恋爱，一恋爱就甜死人不偿命呢，啧啧，喷泉下拥吻十多分钟，被背着走了很久，够缠绵悱恻哟。”
“梨梨，我酸了，真的酸了，又酸又难过，你说好只爱我的，如今为了个男人骗我，呜呜呜……”
明梨：“……”
脸上温度已然滚烫到极致。
宋窈发给她的不是其他，而是几段昨晚的视频和聊天截图。
有她和霍砚喷泉下拥吻，也有他牵着她手带她去商场买衣服，还有他蹲下来背她，最后一个视频则是她主动吻霍砚。
至于聊天截图，还是宋窈她堂妹在名媛微信群中截来的。
和上次嘲笑她结婚差不多。
不是说她恋爱脑倒贴一个只有一张脸的穷酸保镖，就是笑她的婚姻没被明家承认到现在都没公布。
还笑保镖的一切都是她买的，还有笑一定是她主动送上门让保镖睡，保镖不睡白不睡，只是看上她的钱和明家势力而已……
等等。
各种各样笑话她的话。
尤其一句【我就等着看明梨更多的笑话】，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知道拍下视频的是谁吗？”
耳旁传来窈窈的话。
明梨回过神：“谁？”
“就我们上次SPA碰到的其中一个姓王的女人，昨天在机场我们也碰到她了。”
明梨仔细回想了下，诚实回答：“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
宋窈耸耸肩：“谁不是呢，不过我听我堂妹说，她被那家SPA店加入了黑名单，为这，背地里不少塑料姐妹也笑她，这不拍到了你，拉你垫背呢。”
顿了顿，她笑：“打算怎么做，要教训她们吗？”
明梨将落下的一根细长睡裙带子拨回到肩上，浑不在意地说：“嘴长在她们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
余光发现男人落在她肩上的痕迹，脑海中不期然涌出昨晚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明梨脸蛋不由红了又红，红得好似能滴出血了。
她作势清了清喉咙，掩饰过快的心跳：“随她们去，又影响不到我。”
她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
不在意的人，她从不放眼里更不论心上，她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情感。
“所以昨晚的梨梨有多甜呢？”
忽的，宋窈含笑的声音再响起。
只这一句，明梨脸蛋烫得似在冒烟，连说出来的话都没那么理直气壮了：“窈窈！”
宋窈噗嗤一声当即笑了起来，笑得差点儿岔气：“我是问你昨晚和霍砚多甜蜜，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嗯？
梨梨，结了婚的你这么不纯洁了么？”
明梨：“……”
“窈窈！”
“甜不甜？”
“……”
浑身似乎都在发烫，明梨实在忍不了了，指尖发颤着结束了语音聊天。
下一秒，窈窈再发来消息。
——一张很羞耻的表情包图片。
“……”
明梨做贼心虚似的，双手猛地捂住了脸遮住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忽略窈窈的调侃。
好久，她狂乱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
只是脸蛋还红着。
尤其，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
一看便知昨晚两人……
莫名有点儿口干舌燥，舌尖舔了舔，又空咽了咽喉，明梨克制了又克制，好久才将那股羞涩压下。
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慢吞吞地准备起身。
也是这时，她才看到床头柜上有张纸条，纸条上是张黑色的卡。
明梨一下就想起了前两天霍砚给她转账的事，还说等她回来就把他的卡给她。
捏着纸条，心湖似被掀起圈圈涟漪，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就翘了起来，点点笑意覆满双眸，甜蜜的感觉更是充斥全身。
【今天在公司。
】他在纸条上写着。
唇角笑意加深，明梨指尖慢慢地轻轻地纸条上滑过。
最后，她把纸条收了起来准备妥善保管，想起上一张纸条还留在明珩别墅，她想着下次有时间要去拿回来收集在一起。
做完，心情愉悦，哼着歌，明梨准备下床。
只是脚尖踩到地时，她脑海中忽然一闪而逝一些零星的模糊片段，似乎是昨晚她对霍砚说了什么，又似乎只是她的梦话。
她努力地回想。
应该……没说漏什么吧？
没有深想，明梨很快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去了卫生间洗漱。
洗脸时终于想起昨晚是他帮自己卸的妆又帮她洗澡，看着镜中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实在没忍住，明梨独自一人傻傻地笑了起来。
收拾妥当已是半个多小时后。
明梨蹦蹦跳跳地下楼，眼看时间差不多就要中午了，想了想，决定去公司和霍砚一块儿吃午饭，然后再回来。
正要叫唐格，忽的，她视线瞥见客厅里坐了个人。
“明小姐。”
来人站了起来。
清冷的嗓音如她的人一样。
沈清绾。
一个多小时后。
仍处于震惊恍惚中没有彻底回神的明梨和沈清绾面对面坐在了一家私厨餐厅里。
和私厨餐厅有十分钟路程的另一边，是临城最奢华有名的私人医院。
她和沈清绾便是从私人医院离开来了这里。
她们要的是包厢。
很安静。
“想吃点什么？”
沈清绾将菜单推给她。
明梨终是回了神。
目光碰撞。
她心情分外复杂，手心里隐约有很多汗，心跳从别墅出来时便开始失控，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沈清绾神色很平静，就如昨晚她见到的一样。
但明梨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她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
“你……”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更是不知道自己此刻能说些什么。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不如，我来点吧。”
沈清绾索性做了主，拿回菜单在上面勾选。
她低着头，从明梨的角度看去，侧脸轮廓很美，清冷中似带着柔和。
很快，她重新抬起了头，将菜单递给了进来替她们倒茶的服务生。
随即，两人皆沉默了下来。
好在私厨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点的菜一道道地被送了上来。
明梨定睛一看，都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先吃吧。”
一双用热水烫过的筷子递了过来。
沈清绾的眼睛很漂亮，近看下，和她的相似的感觉越发得强烈。
明梨接过，轻轻的声音不受控地有点儿发颤：“谢谢。”
沈清绾唇角微微弯了弯，没说什么。
两人用餐，谁也没有开口，很是安静。
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而结束后，两人谁也没有走，由着服务生再次进来送上茶水甜点。
相对无言。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沈清绾的手机响起。
明梨的一颗心径直揪了起来。
呼吸无意识地屏住，她一眨不眨地望着沈清绾，看着她红唇翕动，说——
“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