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爷爷苏醒

  在叔叔的一巴掌之后,我便傻在了原地。脑海中的一片混乱此时似乎也变得清明了许多,但叔叔却略有嫌弃和嘲讽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摔上了房门。
  我缓缓的爬起身来,轻轻拍掉身上所沾染的灰尘,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默默的发着呆。
  就在我忽然间觉得茫然无措的时候,我听到了身边一道细微的咳嗽声,轻轻的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床,只见爷爷早已动弹不得的身体,此时竟出现了些许的痉挛,而手指正在不受控制的上下跳跃着。
  我很清楚这是即将苏醒的前兆。
  心中的狂喜顿时将我的无措彻底击碎,我连忙跑到爷爷的床边。伸手握住他宽厚而又布满老茧的手掌。
  似乎是感应到了我手掌当中的温度,爷爷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爷爷……”
  说起来还是挺丢人的,在爷爷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眼角的泪。还是没出息的没忍住掉了下来。
  此时爷爷苍老的双眼中满是浑浊的神色,朦朦胧胧的,似乎一时还并不是很清醒。
  我正想去将叔叔和张清夜叫来,只见爷爷的手反手一握包裹住了我的手掌。
  我不知道爷爷为为什么下意识的会这样做。
  但我只能站在他的身边,用双手慢慢的抚摸他的手背,希望能让他感知到我的存在。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爷爷眼中浑浊而朦胧的神色终于渐渐的消退了下去,恢复了往日中的清明。
  看着我布满脸颊的泪痕,爷爷忽然笑了。他伸手为我擦去眼角的泪花,轻声说道:“没事的,海生,爷爷不怪你。”
  叔叔曾经说过,爷爷此时的昏迷,并非人们常见的那种类型,他仅仅是因为体内的道力和阳气损耗实在太过严重,而从而导致身体进行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虽然无法醒来,但他的意识还是相当清醒,也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我知道爷爷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在他昏迷的时候,将我与叔叔之间的交谈都听在了耳中。
  得到了爷爷的理解,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心口原本一直压着的大石头,此刻终于被打得粉碎,将我的心脏缓缓松开。
  爷爷有些艰难的坐起身来。摆了摆手阻止了我想要让他继续躺着的动作,随后接着说道:“你叔叔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就是性子太过古板了一些,有时候话说的比较重,不必太往心里去。他这一生也是比较凄苦,大半辈子都身处敌营,无法与我们相见,可以说得上是背井离乡,被千夫所指。因此对于你的拒绝,自然也是感到十分的气愤。”
  我点了点头。在叔叔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绝望和愤怒,就好像苦苦等了许久,才终于等来的希望,在到来的前夕被瞬间打得粉碎。整个世界就此进入了一片彻底的漆黑之中,再没有了半分的光明。
  看着我表示理解,爷爷说着:“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当时太过年少轻狂,将他给害了。你叔叔这一辈子都只为了这一个使命而活着,如今你将他的使命和希望一同给粉碎掉,他的愤怒也在意料之中,但爷爷现在觉得,使命并不是你活着唯一的追求,你是一个人,自己的人生你想怎么样活着就怎么样活着,爷爷永远对你表示支持。”
  听到爷爷的话,我有些犹豫了起来:“可是叔叔那边怎么办他恐怕真的会很绝望的。”
  爷爷叹了一口气:“如果当真到了这个地步,或许也无可奈何。这场战争的源头由我而起,或许由我们来结束也是最好的选择,你不必担忧,你只要遵循你内心的想法,一辈子平安喜乐的活下去,就是爷爷全部的快乐了。海生啊,记住,你不是任何人希望的寄托者,你只是你自己,一个叫做余海生的年轻人。”
  听到爷爷的话,我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我也承认,之前对叔叔所说的一切的话,原因追根到底,都是来源于我的自私和懦弱,我害怕负担起这份责任,我害怕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早早的死去。所以我选择了放弃,选择了让叔叔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东西。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爷爷这番话并不是对我说的,同时也是对一直站在门口沉默着的叔叔说的。
  但当我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我一直想对叔叔说的那句对不起,已经在没有办法说出口来了。
  而叔叔也就成了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和我心里永远的一道伤疤。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张清夜忽然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惊喜地看到了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爷爷,连忙将粥放下,一下子扑到了爷爷的怀中。
  爷爷怜爱的抚摸着张清夜柔顺的头发,如同在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般,眼神中充满和蔼。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与张清夜都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被长辈怜爱的感觉。
  张清夜进来之后,我担心爷爷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身体还有一些情况,因此托张清夜留下来照顾爷爷,我则去把叔叔给叫过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叔叔此时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翻遍了整个院落,也没有找到叔叔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是在他曾经住过的客房里,找到了他曾经戴着的面具上掉下的一块碎片。
  叔叔不见了。
  我连忙赶回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却是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只是淡淡的对我说:“不必担心,他自然有他要做的事情。这件事他必须去做,如果不做的话,他这一辈子所谓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化作了泡沫,他也就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无论他这一去是死是活,这件事他都是非做不可的。”
  爷爷的话,当时的我其实并没有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有些疑惑的点点头,随即也不再考虑输出的去向。
  三个人围在一起,慢慢喝起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