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章 佛的秘密
打定主意后,王惠贞镇静地重装沿石梯上到地面,很快把那几块石板铺回原位,象没事人一般回到家里重新找了件外衣穿上,然后她去田里找大队书记孙宝贵。
孙宝贵正在田间指挥大伙干活,王惠贞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她看得出,干活的人们有的真的饿得有气无力,有的却找各种借口偷懒,想留着力气,收工后外出为自己家里找吃的。孙宝贵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骂骂那个,被骂的人也不理他,也不知是不想理他,还是没了力气理他。
王惠贞看孙宝贵不忙了,这才走到他身旁小声说:“孙书记,我有话想跟你说。”
孙宝贵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王惠贞,你说吧,有什么事?”
王惠贞看了看周围说:“过去些说吧。”
“好吧,王老师单独亲自来找我,看来事情不小,我们那边去说。”孙宝贵一直都很尊敬王惠贞,他放下手上的锄头走到离劳动的人们百十米的地方才停下,坐在田埂上掏出旱烟袋抽起来。
紧跟而来的王惠贞立在他面前,又害怕别人听见似的看看左右说:“书记,送粮食来了,有人给我们送粮食来了。”
孙宝贵兴奋地说:“你兄弟支贤又给我们搞到粮食了?”
“不不不,不是他,不是他!”王惠贞说。
“不是他?那是谁,我们村里出的最厉害的人就是你兄弟了,不是他是谁?”孙宝贵看着王惠贞说。
“是佛!”王惠贞一本正经地肯定地说。
“佛?”孙宝贵笑了,“王惠贞,你是饿糊涂了还是念经念糊涂了?佛要真能送粮食来,我马上出家当和尚。”
王惠贞也笑了,这把自己在米面寺发现谷仓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孙书记听。
孙宝贵听这了事,惊愣得烟袋都掉在了地上,瞪大双眼看着王惠贞:“真的?真有这样的事?”
王惠贞严肃地说:“你知道的,斋姑娘不会说谎!更不可能对你大队书记说谎。”
孙宝贵忙道歉:“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说谎,我是想说这事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这应该是八十多年前的斋姑娘米玉贞留给我们这些后人的救命粮,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开眼了。”
孙书记激动地双手合十向天上作了两个揖,然后在地上来回踱着步搔着头,之后他对王惠贞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去把张道松叫来,让她再叫上几个民兵,这事得稳妥点,不然会闹出事,现在人都饿疯了。”
孙书记大步过向田里劳动的人群走去,很快就叫来了张道松和三个民兵,又命令三个民兵回去把枪带上,直接上米面寺。
张道松紧张地问:“书记,米面寺有特务。”
孙宝贵兴奋地:“是的,有特别任务!”
当孙书记和张道松跟着王惠贞来到米面寺时,那三个民兵也带着枪赶来了,他们在王惠贞的指引下,揭开那几块石板进入地下仓库。
当看到弥勒佛前那一堆谷子时,两人都惊呆了,孙书记让王惠贞把她那件堵住“肚脐眼儿”的外衣扯出来,那碗口大的洞里又欢快地淌出金黄的谷子流。
“哈哈哈——哈哈哈——”孙书记大笑,对张道松说:“张连长,马上安排人来背谷子,让民兵把两边和路上都守好,不准人私拿,更不得哄抢。这是大伙的救命粮,救命粮啊!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孙书记激动地对着王惠贞就合掌作揖,王惠贞忙让开,用指指上面说:“孙书记,佛在上面呢。”
“哦!”孙书记兴奋地说:“是你发现了这个秘密,你也是活佛,你是活菩萨!”
随后而来的人们欢天喜地地把谷子背回了大队的粮粮仓,全部称下来一算,竟然有三万多斤谷子。
在孙书记和十多个斋姑娘们的带领下,全大队的人都到米面寺,里里外外地跪了一地,齐声山呼:“阿弥陀佛——谢谢佛祖!谢谢菩萨!”
之后,人们围着王惠贞,一遍又一遍地让她讲述发现这谷仓的经过,不停地竖大拇指交口称赞她。
孙书记不敢把这事瞒着上级,他向社领导汇报,上级调走了一万斤去救济饥荒更严重的大队,留下两万斤给河边大队。
那野菜粥,总算比原来稠了许多。
这天晚上,王惠贞在林芳贞这里住下。
一起诵完经后,两人在床上躺下,东一句西一句地拉了会儿家常和大队里的事,两人都没了言语。
黑暗中,王惠贞仿佛又看到了从弥勒佛“肚脐眼儿”里流淌出来的金黄饱满的谷子,她问林芳贞:“你说发现谷仓这事真是佛祖菩萨显灵吗?怎么就偏偏我发现了呢?”
“念了几十年的佛,我有时真是糊涂,要说真有佛祖菩萨吧,除了佛像,谁也没见过真容,那佛像的相貌每个寺里的还都不一样。要说没有吧,有些事情你真说不清,就比如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就让我发现,为什么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就在现在大家最饥饿的时候发现呢?你学问大,你说说。”
林芳贞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常常在想这样的问题,这佛吧,要说有就有,要说没有就没有。”
“说没有,是说谁也没真正见过哪个佛或哪个菩萨象我们人一样有血有肉有声有息地站在我们面前。说有,是因为历史上确实有创立佛教的释迦牟尼这个人。千百年来,确实有无数的佛教徒信佛念佛成佛。”
“比如这事,要不是米玉贞信佛,就不会有这个谷仓,她心中就有佛。要不是你也信佛去佛像前祈祷,也就不会发现这个谷仓,你心中也有佛。”
“总归一句话,对佛来说,相信则有,不信则无。这话不光是你问我,前两天我去镇上买针线时碰到田英贞,她也在问我,问我为什么到现在了佛还不显灵救救快饿死的人,她当时背上背着个侄孙子来找大夫看病。”
“田英贞?”王惠贞有此惊诧地问:“她还好吧,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唉——”林芳贞长叹一声,“现在这年头,谁又能好到哪儿去呢,不过是还活着罢了。我见她人已经瘦成了一根藤,不过看上去精神还可以。说起她那小侄孙,她就哀声叹息地抹眼泪,说那娃从断了奶就挨她睡,快五岁了,她怕那娃的命保不住,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操心了兄弟姐妹,又操心侄儿侄女,如今又操心起侄孙,谁说斋姑娘没有后代少操心,这不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