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听说有人很擅长做机关人偶
她料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在她伸手的那一刻。
故而等血光乍现的瞬间,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跟着就继续将手按了下去。
之后,匕首的白刃又划过了她的无名指与尾指,皮肉随即翻开,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知觉开始麻痹,这说明匕首上涂了毒,而且是生效奇快的剧毒。
可王戊的手掌却还是在向前探着,直到她用掌心抵住了匕首的刀柄,用那白骨与血肉阻止了它的前进。
或许就连黑衣首领,都在这一瞬间愣了一下……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王戊居然会为了别人的性命,堵上自己武人的前途。
可紧接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是一种不屑的笑容,因为他没想到王戊居然会这么天真。
听人说她才十九岁吧,果然还是一个小丫头。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般惊世骇俗的天赋。
不过也罢,既然你想救人,那我就成全你。
下一刻,黑衣首领的匕首就已经倒转,趁着王戊没能还击的瞬息,一刀斩断了王戊的手腕,继而抽身退去。
“呲!”鲜血溅射而出,王戊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她莫名的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不怎么痛(因为毒的原因)。
而她的心里,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仿佛她就应该这么做,仿佛她无论如何,无论几次,都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小锦,是在王戊用手抓住匕首的一刻,回过头来的。
然后她就愣在了那里,因为她记忆里的某个瞬间,某个被她刻意遗忘的画面,仿佛再次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片冲天的火光,她看到一个女人为救自己,而被利剑刺穿了胸膛。
此后,女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神情中带着笑意,亏欠,遗憾,默默地望着她。
大概是极尽了温柔,直到眼底失去了光彩。
这个画面,于她童年时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梦见,她都会泪流满面。
所幸,后来她就在日夜苦练武功的过程中,渐渐遗忘了此事。
或者说,是主动将之封存了起来。
但眼下的一幕,似乎是又让她回忆起了那个,令她害怕去触及的梦境。
那一点点被她自己丢弃的记忆,仿佛是再次占据了她的整片脑海。
她看着王戊用手替自己挡下的刀刃,一边茫然不解,一边又心如刀割。
说实话,她和王戊的关系不差,但也不算好,起码远没有到能为对方牺牲什么的程度。
所以她不明白,王戊为什么会为了救自己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
而她又为什么会心痛呢。
也许是因为在王戊的身上,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令她想要抛下一切,向之奔去的身影。
所以小锦愣住了,在无数复杂的情绪涌现出来,填满她所有思绪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一个愣神之后,她看到了刀光一闪,想要袭杀自己的人纵身远去。
而王戊断掉的手掌,也已经高高抛起。
“奸邪已现,抓人!”
此时的黑衣首领并没有穿着听龙的服饰。
也没有使用为了假扮听龙,而刻意学习的武功,只是以自己真正的面目出手袭击了王戊。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与意图,但是御林军的老将,却还是在第一时间便下达了抓捕此人的命令。
因为单元奎很清楚,听龙之间可以相互交手。
真假难辨他也有作壁上观的理由。
但是其他的江湖人,谁敢插手谁就是乱党。
而被贼人重伤的王戊,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然成为了真正的皇命特使。
“保护特使!”
又是一声令下,无数的御林军开始围在王戊的身侧。
余下的黑衣人,也意识到了大事休矣,于乱象之中各自遁去。
断掉的手掌摔在了地上,没于刺目的血红之间。
这一日的江湖,扑朔迷离。
……
“呃。”
一日后,大概是在一阵剧痛之中。
王戊紧皱着眉头,于几分昏昏沉沉里,躺在一张床上幽幽地醒了过来。
四周的环境很陌生,像是一间布置考究的屋子,令她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直到她起身想要扶住自己额头,却不知为何抓了个空。
转头看向自己抬起的左手,乃见那里正缠着一圈带血的绷带,而手掌却已齐根断去。
王戊这才算是,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
袭击自己与小锦的人走后,她就因为毒性发作,而昏死了过去。
在那之前,乱象似乎已有定局。
也不知道关月之她们怎么样了,这个结果又算不算是好的呢。
王戊仍旧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但是她这个人,总是很擅长安慰自己。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疲惫地重新躺回了床上,王戊再次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着那消失不见的手掌,与沾在手腕上的一圈血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矣,还说要名动天下呢,果然人不能乱夸海口。
不过,小锦应该没出事吧。
江湖人,应该也没有与御林军厮杀在一起。
我这,算不算是也行侠仗义了一次呢。
王戊不清楚,因为她已经有些,不懂什么是侠了。
她只是觉得,黑衣人在制造乱象,关月之在为之忧心,于是她就出手了。
可是结果却不像是她想的那般豪情万丈,反而有些难以说明。
这世间的事,似乎总是这样,少有黑白清晰的人心。
啊,不过断了一只手还真麻烦啊。
以后有好多功夫都不方便使了。
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那种神奇的机关术。
可以帮我做一只假手什么的,再往里头塞些小东西,整个多功能义体。
那以后我就可以叫铁手王戊了。
正当王戊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几个呼吸之后,小锦神情黯淡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直到看到王戊醒来的样子,她的眼睛才算是亮起了一些。
“你醒啦,身子有难受吗。”
她的语气很柔和,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温和地与王戊说话。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梳理自己这些天混乱的思绪,但是她无疑还是相当感激王戊的。
无论是对方给予自家小姐的帮助,还是她救下了自己的事。
“啊。”放下手侧过了头,王戊对着小锦笑了一下。
“差不多吧,对了,能跟我说说我躺下之后,情况如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