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chapter64

  Z大的田径场。
  军绿色的小人儿排得整整齐齐,如同在太阳下接受炙烤的鱼干儿,时不时翻着面儿晒。
  傅嘉柔本身是运动员,身体素质很好,但再好身体素质的运动员都顶不住毒辣太阳的暴晒。
  她感觉身上的水分全都被蒸发了,一天下来,身上除了汗还是汗,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Z大军训很严格。
  当然,这一点军训前陈叙川就同她说过,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领教了,才感觉什么叫做晒到虚脱。
  终于解散。
  在一众小绿人中,傅嘉柔顺着人流的方向,拎着她的怡宝水瓶出了田径场门口,准备跟随着大流前往饭堂。
  走到门口处,她忽然有些茫然,问身边的舍友宋佳丽道:“我们宿舍往哪个方向来着?”
  宋佳丽拥有她的同款茫然,“好像。应该是……跟着她们走应该没错,我记得前面那帮人和我们同宿舍的。”
  忽然间,傅嘉柔眼前一亮。
  田径场门口公告栏处,站了个她熟悉的身影,陈叙川斜挎着包,手里拿了瓶水,走向她,“嘉柔。”
  她穿着整套的迷彩服,腰带紧紧勒出细瘦的腰肢,背部笔直,原本白皙的脸颊此时晒得有一层粉晕。
  宋佳丽很有眼力见,心里羡慕了几秒,随即潇洒道:“那,我先回去,拜拜嘉柔。”
  “嗯,拜拜。”傅嘉柔挥挥手,转身看向陈叙川,不动声色和他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你今天下午不用上课?”
  “下午没课,刚好又不用训练,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晒成干儿。”
  陈叙川说着,拧开手里的水瓶递给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空怡宝矿泉水瓶给扔垃圾桶了。
  “差不多了,不过你买的水没冻吗,一点都不冷。”
  她这会正口干舌燥,这瓶水相当于她的救命稻草。她仰着头大口喝着,修长脖颈上都是是湿润的,没一会便喝完了半瓶水。
  “刚运动完喝什么冻水,小心把自己给折腾得肚子痛。”他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珠,动作细致,“这点常识都没有?”
  她眼睛一亮,“肚子痛的话,没准还能请病假,也许还能不军训了,这么晒。”
  “想什么呢?多晒晒补钙。”陈叙川挑唇,还是给她撑开了遮阳伞。
  傅嘉柔长长地舒了口气,红唇湿润,“太晒了,我感觉我现在只有牙齿是白的了。”
  “不黑,不过很红。我去年军训那会比你黑多了,而且还得晚训,你们这一届连晚训都不需要了。”
  他是那种短期内暴晒会黑,但是又可以迅速变白的体质。
  当时,陈叙川军训完不久,便放了国庆长假,他立刻飞回清德市找她。在校门口傅嘉柔见到他时,差点没敢认他。
  傅嘉柔想起来了,笑他道:“我那时候让你用防晒,你不用,所以就那样了。”
  “我一大男人用什么防晒,忒麻烦,”说着,他伸手去摘她帽子,“你不热?还戴着帽子。”
  “我头发好乱。”她没来得及护住,帽子已经被揪下来了,“你先别……”
  她头发很长,每天早上都需要弄许久才能塞进帽子里。这会摘下来,头发“pia”地散乱下来,额角处搭着凌乱碎发。
  “乱点挺可爱。”说着,陈叙川用手捋她柔顺长发,擦了擦她额角的汗珠,“外套也脱了吧,出来就不用这么捂着了,再捂就熟了。”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傅嘉柔同他隔开一段距离,“我自己来。”
  她先解了勒得紧紧的腰带,脱了军绿色外套,里边那件迷彩短袖有大片都是湿的,勾勒出漂亮优美的线条。
  她出了汗,自己都闻着感觉受不了,生怕他也给闻到了,一直往往边上挪。
  陈叙川不听她话,伸手就把人往怀里揽,“怎么不能靠你这么近?”
  “我有点味儿,你别离我这么近就对了。”她掰他的手。
  “管你什么味儿,”陈叙川说着,还在她脸颊上吻了下,“老子又不嫌弃,再说我还真没闻到,那我闻闻?”
  “你怎么这么重口味。”她侧头瞥他一眼,没忍住笑了,“还是不要搂着我了,太热了。”
  陈叙川松开她的肩,“那就挽着,外套给我拿。”
  她把军绿色外套递给他,“等会我想先回宿舍洗个澡,可能要很久,你先去吃饭吧。”
  沿路上,同系有认出傅嘉柔的同学,俩人站一起,光是身高就足够引人注目了,但是鉴于陈叙川也在,没敢和她打声招呼。
  “那个男生谁啊,长得好帅。”
  “可能是傅嘉柔哥哥?他穿的不少军训服应该不是新生吧。”
  “也有可能是男朋友,不过我比较倾向于不是,如果不是的话,我有点管她要一下他哥的微信,真的帅到我了。”
  正讨论着,两人瞧见陈叙川吻了傅嘉柔侧脸,后者还轻轻拍了他一下,有些嗔怪的意味。
  “……好吧,我宣告我的梦破碎了。”
  晚上不用晚训。
  傅嘉柔先回宿舍洗了头洗了澡,总算感觉又活过来了,这是一项大工程,忙完之后一个半小时都过去了。
  “嘉柔,你男朋友长得蛮高的,怎么他不用军训?”宋佳丽问道,军训前她在宿舍楼下见过陈叙川好几次,于是默认为陈叙川也是新生。
  “他不是新生,他是大二的学生。”
  “大二啊,噢,挺好的。”宋佳丽感叹道,随后忽然想起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傅嘉柔没觉察,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把头发吹成七成干,随即准备换鞋子去下面觅食。
  “那个,嘉柔,你之前有进我们学校的新生群吗?”宋佳丽有些迟疑道。
  “有进啊,怎么了吗?”
  “我上回不就是进了新生群,看到有人说……”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宿舍门,是陈小楠,宽松的印花t和牛仔裤,酷酷地倚在门口,“柔儿你好了吗?”
  “我穿好鞋就可以了,”傅嘉柔说着,看向宋佳丽,“你看到有人说?”
  “有人说,有些学长专门喜欢对新入学的学妹下手,贪图新鲜感,就凭借着我们新生对他们那种莫名的崇拜,玩弄学妹感情的,群里前辈们当时让我们多提防着这些。”
  宋佳丽表情一阵正经,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但陈小楠没憋住,笑出了声。
  “没事,你别担心,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傅嘉柔对她笑笑。
  “你男朋友不是你开学时认识的学长?”
  “哈哈,不是。高二就认识的。”
  “啊……不好意思,当我没有说过,我就是想提个醒而已。”宋佳丽抱歉道,
  “没事没事,谁让陈师兄长了一张渣渣的脸呢?”陈小楠道,“哎嘉柔别打我,我心里的陈师兄可是个无比专情的男人,和他表面完全反着来了。”
  说来也也巧,陈小楠和傅嘉柔宿舍之间就隔了两个宿舍,近得很。
  说来陈小楠在体育系,傅嘉柔在新闻系,巧的是这俩专业的宿舍是安排在一起的。
  一开始知道宿舍号时俩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还是惊喜。
  陈小楠是这样认为的:“肯定是上天看我们高中时候分开太久了,想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快七点了。
  俩人在饭堂巡视一圈,陈小楠道:“下次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吃饭,再洗澡的,看看这菜,就剩那么几样了。”
  一路看过去,傅嘉柔没什么食欲,“先随便吃吧。”
  正想着随便打打,傅嘉柔打开微信才看见微信未读消息,来自陈叙川的几条语音。
  “宝贝,洗完澡没?”
  “还没弄完,肚子不饿吗弄这么久?还是没看见我消息?”
  “待会弄完了上来德清园二楼,一楼估计没什么饭菜了。”消息还已经是三十分钟前了,她这会才瞧见,估计陈叙川人都走了。
  她回:你现在还在二楼吗,我才看见消息。
  陈叙川:还在,上来吧。
  “小楠,我们上二楼看看?”
  “二楼?二楼不是餐厅吗,我听人说吃是挺好吃的,就是一顿人均就得七八十,我没带够钱。”
  二楼是餐厅,和一楼截然不同的装潢,门口铺着红地毯,桌子并不是一楼那种一排排的塑料桌,而是雕琢精美的大理石桌。
  上来后,陈小楠一眼就看到了熟人,她大步流星走过去,“小南子!”
  沈希南被她这么一拍,灵魂几乎出窍,“陈大哥,我受一天教官毒打了,你不能温柔点儿?”
  “不能!”
  沈希南:“你咋了?”
  “你跑这好地方吃饭,叫都不叫我一声,你让我怎么温柔?”陈小楠拉开他旁边的凳子,很不客气地坐下,还不忘抽空和对面的陈叙川打了声招呼。
  沈希南哭笑不得:“谁说我没叫你,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都不看的?”
  “你给我发了消息?”陈小楠点开微信,看着两人的聊天框,“哪有你的消息?你看看。”
  “你搞死我算了。”沈希南说完,面无表情在她手机上点了下,“你是山顶洞人吗?手机不联网?”
  陈小楠一看,噢,原来沈希南打开了她手机移动数据的开关,紧接着好几条消息才蹦出来。
  在众多的信息中陈小楠秒速注意到“请你吃饭”这四个关键字。
  “……沈大哥我错了,你还是有良心的,”陈小楠攀住他肩膀,“这个请我吃饭,应该还算数吧?”
  沈希南瞥了眼她的手,心情明显不错,“这我得考虑一下了。”
  “我饭卡就四十了,你人这么好,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应该舍不得让我大出血吧?”
  沈希南竟然愉悦到了,“你继续保持这种温柔,我就请你。”
  她豪迈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嘞兄弟。”
  “……”兄弟这二字够泼冷水的。
  这边。
  陈叙川让傅嘉柔过去坐,等她坐下,他语气略有些散漫,“小皮球,你也是山顶洞人?”
  “没,我有开数据。”傅嘉柔不由得心虚。
  “那你罪加一等,”他在她头上揉了两把,“开了数据不看男朋友消息,不回男朋友消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走了,刚刚一直在忙活也没留意消息,抱歉啦。所以你吃过了吗?”
  “没呢,只点了菜,还没让上。”
  说完,陈叙川便招呼服务生上菜,傅嘉柔问:“你饿坏了吧,早知道我动作快一点。”
  “还好,不是很饿。”
  刚说完,傅嘉柔听见他肚子叫了声,声音清晰无比,空气静默了片刻后她道:“你肚子已经出卖你了。”
  陈叙川镇定自若,捏了捏她脸颊,“还敢说,这不都是你害得?”
  “……”她完全不敢说话。
  这会儿,清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到他鼻息,他忍不住倾身,在她发间嗅了嗅。
  他轻声道:“如果你是能吃的,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他话音刚落,傅嘉柔耳朵忽然有些热,吸了吸鼻子道,“下次要是我没回你的话,你自己先吃着吧。”
  他蹙眉,“下次你还不看不回我消息?”
  “不是,我意思是说,我洗澡一般都花得用挺长时间的,尤其是需要洗头的时候,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不用等她的消息。
  “我怎么知道?”他抬眸瞥她一眼,“我又没和你一起洗过。”
  “我……”
  他没给她辩解的时间,挑着唇角补充,“不过,可以尝试。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真需要这么长时间。”
  谁说没有过?
  梦中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