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乔不想说话。
  恰在这时，旁边的乐乐忽然发出“啧”的一声。
  屏幕上的Ban英雄环节，己方AD位选手把乐乐已经表明过的奶妈给禁掉了，连带着禁掉的还有中路想选的亚索。
  中路很明显是个脾气火爆的性子，当即就在对话框里疯狂输出：
  “？？？？？？”
  “我**就会一个亚索，你给我ban了我玩个*？”
  大家能从这被和谐掉的精髓里隐约闻到他原本想吐出的芬芳。
  AD很快回复：“低端局多半是孤儿索，孤儿索不配拥有队友：）”
  这话一出，进入选英雄环节的中路和AD放开了鼠标，开始了你来我往问候令堂、祖宗的一系列键盘互动，沈乔瞄了一眼，默默锁了个鳄鱼，紧接着那个“小O站起来”秒选了盲僧。
  乐乐品了品对话框里的硝烟，为了游戏正常进行，忍不住劝了个架：“二位百忙之中劳烦抽空选个英雄呗，谁先选我帮他举报另一个～”
  对话框骂战一秒不断，但很快两人分别选了丽桑卓和薇恩。
  中路还不忘抽空拉拢乐乐：“丽桑卓我不会玩，我一会儿进去挂机，麻烦你游戏结束帮我把AD这**举报了，谢谢。”
  乐乐愉快敲字：“好哒。”
  然后他冷静地在耳机里说：“乔哥，等会出来记得给他们送个举报二连，一个挂机，一个脏话。”
  沈乔“嗯”了一声，看到对面下路的霞洛狗粮组合锁定，问乐乐：“布隆？”
  霞洛一级升Q，布隆的被动减速配合薇恩，前期能压住对面的下路。
  乐乐顺手锁定布隆，看着载入游戏的进度条，理了理耳机线，顺手打开游戏盒子，下一瞬干笑两声，问沈乔：
  “乔哥，你听没听过白银一打九的故事？”
  沈乔把方才抽出来那根烟丢回烟盒里，淡淡地看他：“只要你不演我，我就不会一打九。”
  乐乐摇着头：“二打八区别也不大，猜猜刚才那个跟你抢打野位置的人，盲僧场次是多少？”
  沈乔：“恩？”
  乐乐没卖关子，唇齿清晰、语调标准地一字一句念道：“盲僧，出场次数10，胜率0%——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乔：“……”
  他沉默了两秒，进入峡谷，买装备的时候把自己常用加攻击的多兰剑改成了多蓝盾，操纵鳄鱼往上路的方向去，在耳机里对乐乐说道：“稳一点，我不想在国服白银翻车。”
  乐乐“唔”了一声，看着出了门就往草丛里跑的AD，声音缓慢地开口：
  “我是想稳一点，不过——”
  “FirstBlood！”游戏里亲切的女声响起。
  乐乐的后半句接了上来：“瞧瞧我们家英勇的AD，独自在草丛里把对面五个人包围了。”
  沈乔看了一眼地图，开局一分钟，中路泉水挂机，下路莽送人头，这两路估计没有什么生的希望了。
  然而白银局并没有因此放过他，打野跟到了上路旁边的野区，操纵人物跳舞，在频道里继续他魔性的画风：
  [小O站起来（盲僧）：小哥哥别怕！我来了！]
  沈乔：“？”
  他无情地回复：“你别来，别弄脏了我的兵。”
  他决不允许有人染指自己的兵线！
  [小O站起来（盲僧）：讨厌嘛，人家还是干干净净的少女身呢。]
  [小O站起来（盲僧）：不过我要先发育啦，等我变大变粗，我再回来找你。]
  沈乔假装没看到，一言不发到了塔下，恰碰到对面的阿卡丽直挺挺想往自己脸上骑，他眉头扬了扬，冷静地升了W，凭预判和走位拿到了小脆皮送来的人头。
  反倒是乐乐抽空回了盲僧一句：“莫非你就是传说中能变大变小变漂亮的仙女棒？”
  对方语气的无辜仿佛透出屏幕都能让人闻见：“你在说什么呀？我指的是我要努力升级，把血条变厚。”
  乐乐：“……”
  他深觉这妖孽的段位自己遭不住，老老实实地低头给薇恩打辅助。
  对面的洛和霞打的非常强势，青铜、白银、黄金这几个段位的人数占了游戏的大头，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统一特点是绝不按常理出牌。
  当你以为对手要正面刚的时候，他可能就是闪现过来看看你，然后掉头就走，当你觉得这个时候对方没有优势该发育的时候，他会突然冲过来让你迷惑地打完一套技能带走他的人头。
  乐乐此时就遇到了这样的迷惑。
  他的布隆平A招数能被动叠加四层，打出来以后对手能被晕住，他通过走位引诱对方双双交出闪现来追，而后躲过了洛的羽毛，眼见自己在洛身上的被动打出，正是薇恩冲上去收人头的时候——
  薇恩冲上去把人打到丝血，忽然退了回来。
  乐乐：“……”
  他缓缓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个问号。
  薇恩很快回答：“穷寇莫追，稳一点。”
  乐乐：“！”
  神特么穷寇莫追！你告诉我一个交了闪现又被晕住的洛追了能咋滴！啊！哪怕你是给那家伙挂个引燃呢？？？
  他忍了又忍，把自己憋得有点儿内伤，敲字道：“你……我……我去游走了。”
  薇恩：“去吧，别在这里蹭我经验了，带你好累，菜鸟什么都不懂。”
  乐乐，LPL赛区少见的珍贵Alpha辅助，公认的职业选手里脾气最好最温柔的Alpha，这一刻差点破了戒。
  他气若游丝在耳机里开口：“听！池子里的泰坦在对我说，他怀念那让人血脉偾张、夹杂在兵戈与炮火声里的隐约铁锈味。”
  沈乔愉快的又把对面的阿卡丽当小兵刷了，心情舒适许多，淡淡道：“说人话。”
  乐乐：“下一把我要用泰坦打中单。”
  沈乔：“可。”
  ……
  对面的酒桶打野看不过去上路送了三个头的怂样，躲在沈乔一塔边的草丛里，准备趁着沈乔带兵线去跟阿卡丽作战的时候从后面偷偷包围他一波。
  然而沈乔早在草丛里插了眼，他的位置早已暴露，在他跳出去和阿卡丽包围的时候，沈乔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躲过在脚边炸开的酒桶，在阿卡丽二段R上来追击的时候，迅速交出闪现回到塔下。
  与此同时——
  盲僧也跟着从草丛里跳出，顺手把交了所有技能的阿卡丽和酒桶一起收了。
  [小O站起来（盲僧）：哥哥，我救了你一命噢，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我的？]
  沈乔习惯瞄了眼左下角，恰见到这句，言简意赅，无情回答：“我不会死。”
  对方回答：“啊！难道这就是老师说过的白眼狼？”
  沈乔：“……”
  乐乐在中路趁着对面乌鸦回城换装备抓紧吃兵线，顺手打开经济瞅了一眼，惊讶道：“这瞎子这么快出了血色？”
  一般玩家打野这时候也就是个提亚马特，他居然能出到大件……这不是一般的富有。
  沈乔也挑了下眉头，却没多说什么。
  而后，他看了眼中路要被推掉的一塔，把兵线带到对面塔下，回城换装备之后，去中路守塔。
  对面阿卡丽似是被打伤了，趁他不在，赶紧在上路抓紧发育。
  酒桶却不服，跟到中路来，试图配合乌鸦打鳄鱼，结果盲僧又来了——
  不仅盲僧来，布隆也来了，三打二，他又成了灰色。
  他站在泉水里他就开始全频道骂：
  “瞎子你是拴在鳄鱼裤腰带上了吗？追星啊？”鳄鱼去哪儿这瞎子就守到哪儿？
  沈乔见了，眸色深了深，默默决定这把拿他刷五杀。
  乐乐却接话回答：“自己打的太下饭，就别怪人家针对你嘛，看到你，我今晚点外卖就只点了两碗米饭呢。”
  酒桶开始疯狂怒骂他们三人，尤其针对id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盲僧。
  “牵着你们家盲僧走远点，千万别落单，不然我见一次杀一次。”
  乐乐正想劝对方别搭理，担心这个技术挺好的队友心态崩掉，结果见对话框里冒出回答。
  [小O站起来（盲僧）：你怎么知道我属狗？]
  [小O站起来（盲僧）：哥哥，看我——]
  沈乔难得回复：“？”
  下一瞬，对话框里冒出一个看着就能听见响的字眼：
  “汪！”
  沈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