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战胜与有孕
“臣妾溜出来散步,听见外面马蹄声想便来看看。”从安上前朝着他行礼“正好在门口遇见王公公。”
“是散步?还是出来听消息?”萧允辰的面色如常,语气随意,他这副平淡的模样倒叫从安觉着遍体生寒。
从安的脚步停在原地,目光从萧允辰的脸上扫过落在他面前的桌案之上。
“朕问你,那日的刺客,可是萧允礼。”迎着她的目光,萧允辰慢慢开口。
从安心里咯噔一下,藏于衣袖下的双拳紧握,眼神从安萧允辰的脸上掠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这个问题,皇上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朕还想听你再说一次。”萧允辰注视着她,不叫她那双漆黑的眼睛从自己的视线里移开。
察觉到他的目光,从安也定定地迎了上去,朱唇轻启,语气笃定“不是。”
“好。”萧允辰丢了手中的折子“那朕再问你,萧允礼劫宫,国师出逃,你可知情?”
“不知。”从安的目光之中不含一丝犹疑也不加半点惊讶。
可你就没有半点惊讶?萧允辰仔细盯着从安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她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找出半点旁的神色来。
从安镇定的看着他,此时,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已。
“皇上若是想疑臣妾,直接派人捉拿便是,何必假意试探?”从安不慌不忙地开口。
好,好一个苟从安!原本就气急的萧允辰反被她这一句话给气笑了,他当下一拍桌子对着门口叫道:“来人!”
“皇后苟氏,违抗圣令,偷随猎宫,按罪当诛。但念其入宫多年,此次亦是受人挑唆,特赦其罪。只先行幽禁,日后定夺。”萧允辰看着面前镇定的站在原地等着她宣判的女子缓缓开口“挑唆之人,姜黄、李承德,杖毙!”
她身后的李承德立刻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而另一边的姜黄则依旧站在那里表情平静,似乎皇上方才口中要杖毙之人不是她一般。
这冲上来的侍从也有些犹疑。姜黄就算了,可这些常跟在皇上身边的侍从哪个不认识李承德?这位毕竟是一大把年纪了,哪怕他们动手再轻,只怕这一顿乱棍下去,也少有活命的可能。这位毕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皇上舍得?
“萧允辰,你非要把我身边之人都赶尽杀绝是不是?”从安厉喝,毫不顾忌的直呼萧允辰的名号。
方才涌进来的那些侍卫立刻惊得跪倒在地。久闻皇后娘娘母老虎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虽不知发生什么,但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这些人却不得不为他们的皇后捏了把汗。
“朕再问你,当日那刺客,是不是萧允礼?”萧允辰的声音低沉,目光阴森,看的从安胳膊上不由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是!”
“动手。”
“住手!”从安厉喝“是又如何!”
从安看着身上怒气值爆升的萧允辰提高了音量气急败坏地开口“对,是他,是他萧允礼砍了我一刀!可那又何!”
“之前问你你怎么不说!”萧允辰亦是提高了音量对着从安冷喝。
“说了又能怎样!”从安毫不客气的反问“皇上您还会替臣妾砍回来不成?无非是伤了您兄弟二人的情谊罢了!”
听见从安这样说,萧允辰顿时气势汹汹地反驳“萧允礼早就被废做庶人,不再是朕的兄弟!”
“朕没有这样的兄弟!”萧允辰的目光再次从她胳膊上滑过“你顾念他与朕的兄弟情谊,朕可没见他顾念过半分。”
“那皇上您以为。”在萧允辰的盛怒之下从安尚且还能保持镇静提高音量反压着他“臣妾因何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你管这个叫安然?一想到那一日脸色煞白的从安虚弱的躺在那里,让姜院卿给她缝合伤口的凄惨模样,萧允辰就觉着心中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皇上有凭什么以为,中毒甚深的臣妾还能活着?”从安却步步紧逼,目光清冽如刀直刺向萧允辰的心口。萧允辰,我中毒之事你心里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萧允辰身上的怒气果然略微消散了一些。
从安见时机已到,便换了副哀怨的目光,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皇上何必非要将臣妾身边之人赶尽杀绝呢?”
“皇上您大可不必疑心臣妾、忌惮苟家啊!我大哥已然退去,爹爹不多日便将归来,到时候自会交回兵符卸下官职辞官而去。”从安声音凄厉“这不都是我们曾经说好的嘛?皇上?”
“您若是还不放心,大可让爹爹和哥哥寻一僻静之所隐世而去,又何必步步紧逼?”从安说的凄惨“李承德本就是先帝身边的老人,是您念及他年事已高所以才将他放在了坤宁宫。姜黄更是您赐予臣妾的,您何必与他们为难?”
李承德听见她这般说话急的是满头大汗,赶紧偷偷拽住从安披风的下摆不住地摇晃,示意她少说两句。
“好,”从安抽泣着行至那跪倒的侍卫旁,趁着后者一个慌神一把抽出他身上的佩刀反握着,行至萧允辰身前。
“苟从安!你要反了不成!”萧允辰被她这突然起来的举动一惊,指着她怒斥道。
“反?”从安冷笑一声,将那柄刚刀重重地拍在萧允辰身前的桌案上,刀尖向着自己的方向“我苟家,从不出反贼!”
“臣妾是您的人,不愿死在旁人手里。您想要臣妾的性命,便自己来取!”从安气鼓鼓的瞪着他“反正如今臣妾武功渐失,又不受夫君喜爱,道不如直接了断来的快活。”
从安顿了顿,又意犹未尽地补充了句“省的还要天天处理那堆乱七八糟的宫务,想溜出来玩都要被问罪!”
萧允辰被她这突如其来地泼皮模样惊得目瞪口呆。
门外有大臣陆陆续续地赶来,从安一把拎起桌上那柄刚刚被自己拍过去的钢刀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她一把将门帘掀开,提着刀指着那些人喝道:“你们来作甚!没见过夫妻吵架啊!”
门口的这些大臣见着她做这幅打扮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又觉着那她泼皮模样实在是失礼,可看到她手里的钢刀时,皆畏惧那刀上寒芒不敢靠近。
“苟从安!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从安拎着刀又走了回去,再次将那柄刀拍在萧允辰的面前,同样是刀柄冲着萧允辰,刀尖向着自己“反正都是一死,死之前,臣妾倒想好好跟您理论理论!”
“朕不跟你理论。”萧允辰被她这无赖模样气的一摆手。
“好,不理就不理。”从安一摸肚皮“崽子,听见没,你爹不要你!连个伺候的人都不愿给你留,走,黄泉路上,咱娘俩做个伴!”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
“等等!”萧允辰一拍桌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从安偏头不耐烦地开口“皇上您没听见啊?”
“反正皇上您也不想和臣妾说话,那您管臣妾说什么呐?”从安傲娇的一甩头拔腿便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萧允辰只觉着脑袋都大了。
“不回。”从安轻哼一声,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少女的娇憨“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臣妾不理你。”
“你!”萧允辰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没了法子,只对着跪地的李承德吩咐“快,去叫姜院卿来。”
他一边吩咐,一边上前拽住从安的胳膊。
从安哎呦一声捂住伤口,小脸上煞白一片。刚才那一下,绝对是这个家伙蓄意报复吧?
“皇上忘了?臣妾这儿可还受着伤呐!”从安气哼哼地嘟囔,眼中似乎还有泪花积蓄。
“不是,你,你怀孕怎么也不告诉朕?”萧允辰虚扶住她不敢再碰,口中语无伦次地对着她发问“什么时候?几个月了?”
“怎么,皇上还怀疑这种不是您的不成?”从安朝着他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别过身去“那好,臣妾坦白,这是姜黄的孩子!皇上您可满意了?”
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的姜黄终于抬起头来颇为认真地回答:“皇上,奴婢和娘娘之间是清白的!”
“要你说!”萧允辰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依臣妾看啊,臣妾还是赶紧带着这个小冤家消失了罢,省的碍着您的眼。”从安再度想要开溜。
“不对”萧允辰这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赶紧拦住她“苟从安,你少给朕在这里转移话题。此次之事,你罪大恶极,那个,罪无可赦!”
他说这话时虽是板着脸的,但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眼中的喜悦与柔情几乎要溢出来般。可偏偏要做这幅严肃正经的模样,实在是有趣。
“是么?”从安嘴角微弯,斜眼看向他,语速飞快“罪大恶极之人怎配怀有龙种,臣妾这就将他拿了去,然后自己乖乖受罚。”
“你给朕回来。”萧允辰想拉他,可又顾忌她胳膊上的伤口不敢触碰她,只得道“回来,不许走。”
从安再度斜眼看他。
萧允辰气了半天,才慢慢放缓了语气“那什么,念你是初犯,额,不懂事,此次就算了。”
“那姜黄和李承德?”从安不紧不慢地发问。
“人都走了,朕从哪罚去!”萧允辰一摆袖子,满脸的不情愿“原本也没打算真怎么样。”
从安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心中偷偷地松了口气。她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尚有些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当真是比及时雨还及时啊!
那些被萧允辰急召而来的大臣们守在门口的不远处,一个个急的是抓耳挠腮,既因为是皇上的召见不得不来,又畏惧皇后娘娘手中的利刃不敢进入。
李承德带着脚步匆匆的姜院卿急急而来,倒是吓了这些大臣们一跳。一个个急的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去听墙角。
“这,皇后有了身孕怎么不告知朕呢!”一见着姜院卿,萧允辰便皱着眉头轻喝。
站在那里的从安拽了拽萧允辰的衣袖,只道:“你这么凶巴巴地作甚?都吓到他了!”
“臣妾这不是受伤的时候才诊出来的嘛!当时失血那么多,臣妾还以为与这孩子没缘分,便央求着姜院卿预备等伤好些再告诉你。”从安拉着萧允辰的手,眉眼间皆是柔和的神色“谁晓得某个负心汉,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们娘俩了。”
“我!”萧允辰急的直跺脚,赶紧搀扶着从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你怎么还能站着呢!来来来来。这半夜醒来,饿不饿?渴不渴?要吃什么?能吃什么?”
萧允辰有些慌乱地开口,又将焦急的目光投向姜院卿。上次从安怀孕大多数时候都是醉竹在照看,醉竹懂些医理,于孕妇而言有哪些禁忌也清楚明白。
听着萧允辰这般语无伦次的发问,从安眉眼愈加柔和,心里也越发安定。她朝着萧允辰嘿嘿一笑,张口便道:“想吃烤肉。”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萧允辰斩钉截铁的说,当他看到从安那似乎有些委屈的表情时语气也稍微放缓了些“你的伤口…”
“那”从安朝着他浅浅一笑“皇上便先说正事吧,诸位大臣可都在外面等着呢。”
萧允辰反倒是沉吟了片刻,既没有让那些守在外面的大臣进来,也没有开口同从安说话。
从安只微笑着看着他,国师之于北辰相当于半个精神支柱,国师逃走之事若是声张出去只怕说萧允辰无能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多。
密不声张而后徐徐图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怕城中,孤独太师同样封锁了消息,只是秘密传急信前来而已。
若是萧允辰此时急召大臣将此时捅出去闹的沸沸扬扬,只怕远在城中的那位老太师要被气的直吐血吧?
在短暂的沉默后,萧允辰才挥手让守在外面的那些大臣们进来,当那些人鱼跃而入时,萧允辰已经换上了一副喜难自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