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似曾相识的大洞

  皇上呢?
  萧允辰此时正站在一处包厢门前,而与其对立而站的则是脸色铁青的云柏梓。
  云家的这家酒楼被他们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唯有面前这间地处偏僻的、号称是不对外开放的、云家自己家人使用的包厢尚未搜查过。
  “肃兄,我云某敬你为人故而允许你带人搜查,可你这般不依不饶,是否有些过了。”云柏梓满脸的正气凛然,话里话外充满了被好兄弟背叛的痛心“令妹尚未出阁,为着肃姑娘名声着想,云某怎么会选择将姑娘带至这云家内部用餐的包厢之中?”
  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他这一次拦的突兀,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萧允辰有些担心的朝他身后瞄了一眼,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来看,人是在这里面没错,只是不知道这机关设在何处,那个疯女人有没有事。
  云柏梓一边和萧允辰周旋一边将目光扫向人群。
  这李卓宇怎么还没回来?
  早在这群人气势汹汹要进酒楼搜查之前他便偷偷让李卓宇去带人过来。只是这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倒也不是李卓宇动作不够利索,这叫人嘛,自然不是叫云家的人。毕竟事发地便是云家的酒楼,这群人围过来之时这店里的掌柜的便打发了机灵的伙计去云家报信。
  可当李卓宇回到自家,却有些意外的发现自家养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丁一个都不在,留下的便只有负责浆洗做饭的婆子和负责洒扫的婢女。
  “今日得罪之处,肃某自会赔罪”萧允辰耐住性子客气拱手“只是肃某思妹心切,还望云兄行个方便。”
  “这方便已经行过许多,肃兄莫要欺人太甚。”云柏梓话里话外都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听得萧允辰脑门上直突突。
  好烦躁,要不直接叫人冲进去吧?反正事已至此,那个疯丫头的如意算盘肯定是没得打了。
  若是今日这番之后,云柏梓还能‘一笑泯恩仇’找着他套近乎顺带给他下套,那便是脑子进水了。
  云柏梓只觉着脑中水声哗哗地响,妹妹失踪哥哥心急出来找寻这点他倒是没算错,可这城中的百姓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这一眼看去,足有十余家家丁手中拿着画像在帮忙找人,最叫云柏梓头痛的是,他似乎还看到了公主府和郡主府的纹章。
  除此,孤独家的人似乎也在其中。
  这城中何时冒出个肃家来,能引来这么大阵仗之人他之前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反正,一个绑架皇后便足够这云家吃一壶的了,管他们有什么打算,先拿人下狱再说。还是先把那丫头捞出来回去投喂吧,忙活这么久,似乎有些饿了。
  萧允辰叹了口气,微微一挥手,预备着叫人直接冲进去。
  “肃兄,事情莫要做的太绝。”云柏梓厉喝“若是令妹不再此处又当如何?”
  萧允辰翻了个白眼,从未有过的无赖“那就去云家找。”
  “你!”云柏梓暴喝“肃安之,你也太不把我云家放在眼里了吧!”
  萧允辰失笑,云家,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从安叹了口气,夹了一大筷子涮羊肉塞到嘴里,这一个人吃饭有些不香啊!
  正好,姜黄带着已经重新梳洗打扮过得王小九前来谢恩。原本就因为目睹了姜黄杀人而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小九更加恐惧的跟在姜黄身后走来。
  她见着从安第一件事便是跪倒在地匍匐着连头都不敢抬起。
  “知道本宫是谁了?”从安歪着脑袋看着她,坏心眼的没有让她起身。
  “您、您是宫里的贵人。”王小九颤抖着开口,惊慌之下声音柔弱煞是好听。
  这就是不知道,从安满意的扫了眼姜黄。这丫头的木讷也不是没有好处么。
  反正四下无人,从安示意姜黄将门关上后指着面前的凳子道:“坐吧”
  “民、民女不敢。”王小九哪里敢答应,就算没了记忆她也本能在这里感受到了压迫,面前这个人可是个拿人命不当回事且身份尊贵之人。
  若是自己哪里惹恼了她,只怕也要坐那刀下的亡魂。
  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在这里怕什么?从安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而发问“那你可知,这里是哪?”
  “这,这里是皇宫。”
  “皇宫是什么地方?”
  王小九颤抖着摇了摇头,她不记得这皇宫为何处,只晓得这里的人一个个都穿着好看的衣裳,自己之前身上的那身只怕连当抹布都不够格。这样的地方,一定是个很贵气的地方,是她不该来的地方。
  “既然不知,那你怕什么?”从安失笑“坐吧,陪我吃饭。”
  她再次改了称呼,仿佛自己不是皇后只是个普通富家的小姐罢了。
  从安看了眼一边的姜黄继续道:“你去叫人添副筷子,和我们一起吃吧。”
  姜黄倒是没什么犹豫,答应的利落干脆。
  眼看着姜黄转身,从安才再次看向王小九,那样子似乎在说:看见了吧?没什么好怕的。
  说实话,若是从安晓得云柏梓是看到姜黄坐下同他们一起吃饭时动作自然才觉着从安只是个小家小姐,只怕当场便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王小九只觉着欲哭无泪,大姐你才刚刚一脸淡定的吩咐婢女杀人,怎么转眼间便能这么淡定的吃喝?
  一想到那猩红的血液,王小九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从安倒是真没觉着什么,毕竟在这方面的见识她也算是不少。不过听见王小九的干呕,心大如她也似乎明白几分。
  “习惯就好。”从安用一种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景难免会有些反应“想想开心的事情,压一压。”
  “可是。”王小九满心无奈“民女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从安眨眨眼,这就没法子了“那,喝点茶?”
  说着,她还亲自为王小九倒了杯茶水。
  茶水中加了蜜桃果干,闻起来有股清新的桃子味。
  王小九犹豫着爬起来坐在凳子上捧起茶杯凑到嘴边,温热的茶水入喉她心中的不安似乎也稍微平静了些。
  “我已经安排人手在城中和近郊找寻。”从安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除了生病的弟弟,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王小九身子一颤,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从安有些头痛,这样的话搜索范围可有点大啊!虽说能慢慢搜索,但看王小九之前的模样,她的弟弟应该病的不清啊!
  更糟糕的是,姜院卿也说了王小九中毒至少七日有余。也不知她那弟弟如今是死是活。
  王小九心里似乎也想到了这些,睫毛微颤,明亮漆黑的眸子里似乎也泛起些水汽。
  没了乱七八糟的头发和污渍遮盖,洗净后穿戴整齐的王小九单是素颜便看得从安这个女子都有些心动。
  和云若那般倾城之貌不同,王小九的美非是仙子下凡般不食烟火气的美而是一种单纯的清澈的美丽。
  美的灵动且真实。
  尤其是她现在这恐惧迷茫的模样,更是惹人怜惜。
  按理说,身为皇后,尤其是身为一名受宠的皇后,是绝对不该把这样貌美的女子带入宫的。
  然而从安从不讲理。
  这般模样,不去做白莲花真是可惜了。从安晓得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有些阴暗,所以低头喝了口粥算作掩饰。
  “谢谢小姐。”听到从安这般说话王小九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姜黄的动作不慢,很快便捧着碗筷过来。
  从安满意的看着她,这丫头还是头一回没有在自己说添副筷子的时候只拿筷子过来哎。
  云柏梓倒是对身后屋中的机关有那么几分自信,毕竟这可是云家辛辛苦苦制作的,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被人发现。他在这里拖延时间不过是想等到李卓宇回来罢了。
  原本他料想着这里毕竟是云家的地盘,近年来云家在京城中发展的势头还算不错,像肃家这种初来乍到的小门小户怎么着也没胆子乱来。
  不曾想面前这位不按套路出牌,一个摆手便叫身后的家奴往里冲。而云家的那些家奴却不知何时便被人群隔开,他云柏梓此时竟落得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萧允辰身后的那些做家丁打扮的侍卫们哪里会给他面子?直接分出两人将挡路的云柏梓架到一边,剩下的人簇拥着萧允辰一涌而入。
  云柏梓毕竟是云家的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当下急红了眼睛破口大骂。
  架着云柏梓的俩人还算是厚道,其中一人随手将头上的巾帽扯下塞到云柏梓口中,将他那满肚子的脏话堵了回去。
  当看清屋中情形之时,这原本还有些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萧允辰目光复杂的看着墙上那个破开的大洞以及洞后燃着昏暗烛火的通道,转而对着云柏梓道:“你们云家用餐的地方还挺别致,墙坏了都不知道修?”
  当云柏梓看到那个大洞的时候眼前顿时一阵发黑,双腿有些发软,脑子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哪里还用等着萧允辰吩咐,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们顿时分出小半人手先行进入暗道之内,不多时便有侍卫神色复杂的前来回话“公子,小姐不再其中,里面只有一尸体,应当是云家的家仆,约莫已经死亡一个时辰。”
  萧允辰扶额,对着一边的李承德挥手“报官吧。”
  他压根不用再担心从安的安危,无它,只因这墙上的大洞太眼熟。不久前从安救他出来时,似乎也是这般,放着正儿八经的入口不去寻找,反而直接破墙而入。
  单看这个洞,便晓得那跑路的疯女人精神的很。
  可怜他现在还在被迫营业,只怕那疯女人此时已经美美哒的享用着晚膳了吧?
  阿嚏!
  从安再次打了个喷嚏,好在她此时口中没吃东西,否则非得喷的一桌子都是食物残渣。
  “奇了怪了。”从安揉着鼻子小声嘟囔着“方才姜院卿说我没着凉啊!”
  几杯果酒下肚,王小九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衬的她更加动人。而身上的畏缩之感似乎也在肚子里有了东西后少了大半。
  这种酒度数极低本不该醉人才是,可王小九却是一副不胜酒力的软绵模样,看的从安直想下手掐她的脸蛋儿玩。
  要矜持。从安默默地在心里念叨,可不能一上来就把人家吓跑咯。
  没眼光带着团团圆圆一溜小跑着过来围在从安脚边喵喵喵地直叫唤,仿佛是在同她讨吃的。
  从安嫌弃的瞄了他们一眼“怎的?今晚少你们鱼吃啦?还跑来跟我抢食?”
  没眼光可不管她说了什么,直接跳到她的膝头上,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去够从安面前碟子里刚夹来的糯米鸡。
  “不给。”从安十分丧心病狂的把碟子往桌子里面推了推,没眼光又喵了一声收回爪子在从安的怀里舔毛。那双明亮的猫儿眼还不住地盯着从安碟子里的鸡肉。
  看样子是要时刻准备着,只要从安一动筷子,它便要使出无敌抢食功将那糯米鸡抢到手。
  黑夜里,穿戴整齐的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带着人马在街头相遇,彼此皆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些许无奈来。
  这城中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知晓,甚至还派人暗中搭了手。
  刑部尚书孤独枫率先开口,言语粗糙且无力“这事,算你们的算我们的?”
  大理寺卿和孤独枫素来不算太对付,但是在此时却难得没有驳他的话“一起吧,全看那位的意思。”
  孤独枫有些意外的看着满脸沧桑的大理寺卿,似乎是有些不明白他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两鬓花白的大理寺卿微微叹了口气,孤独枫毕竟上任时间短,自然是不明白在前几年被皇上外出一事支配的恐惧感。
  皇上一出宫,必定要出事。
  那些行骗或者仗势欺人之类的人怎么就不能长点脑子呢!
  看到这牢房是要重新打理一番了,也不知这次又得关多少人。
  难得他还以为今年能过个安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