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被绑

  就算是牢房还有扇小窗呢!可这里却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土墙和一扇铁栅栏门,铁门上还挂着两指粗细的铁链。
  屋里摆设也极简单,不过是一桌一床。出乎从安的意料,这床上的棉被看起来竟有那么几分厚实,看起来似乎是怕被关在这里的人冻坏了一般。
  这简易的四角方桌上则摆着个棕黑的茶壶,茶壶边还放着个剩了小半碗饭菜的青瓷碗。
  屋里漆黑,唯一的光源便只有这挂在四壁上的四盏烛灯。
  见着王小九还是不愿说话,从安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走到桌边坐下,一面从怀中掏出一装着银针的小竹筒打算验个毒,一面随口问“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饭菜和茶水都无问题。之前吃过毒香苦头的从安并未放松,再次取出根银针来,将那茶水和饭菜混在一起又验了一遍。
  还是没问题。从安叹了口气将那银针随手放在桌上再次扭脸看向王小九。
  姜黄在这里探查了一周后走到门边拎起那铁链上的黄铜大锁稍作研究,不一会儿便看向从安“小姐。”
  “如何?”从安的目光从王小九藏在暗处的脸上移开转投姜黄。
  “可以试试。”姜黄简明扼要的开口。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从安挑眉,目光中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如果说萧允辰被醉竹绑架时是假装镇定,那么这回从安就是真真实实的不慌不忙。
  她怀中带着听枫,姜黄腰间也带着软剑,自然不会惧怕。更何况她心里也大致清楚自己此番出来身后跟了多少暗卫。
  这里虽有几分阴冷,但她和姜黄都是练武之人,内功运个几圈这身上的寒气自然便能少去大半。现在也能确定饭菜无毒,这么说来她们两个便装作被绑架惊慌的样子乖乖待在这里,然后再在云柏梓来时套套话也是个选择。
  只不是这个选择似乎有些糟糕啊!
  从安毕竟是一国之后,平白失踪几日可不是闹着玩的。最重要的是,她若是敢在这里玩失踪,某人只怕连坤宁宫的房顶都能给她拆咯。
  萧允辰虽然许诺将李承德给她,但毕竟尚未实施,坤宁宫里面连个能正儿八经的掌事的人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从安想了想对着姜黄道:“你先试试。”
  姜黄摘了头上的发卡用力掰成一条细长的银丝,而后对着那铜锁鼓捣起来。
  “你们,真的不是坏人?”一直不吭声的王小九终于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小心与试探。
  “当然。”从安见她肯说话立刻扭脸换上副和善的面容来。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姜黄打开门锁,悄无声息地接过差点滑落的铁链。
  刚想和从安说什么的王小九如猴子一般跳起朝着门的方向窜去,而后在一声痛呼声中被姜黄扭倒在地。
  “放我出去!”王小九还不老实,跟蛆似得不停地在地上扭动着。
  “别急。”从安慢腾腾的走过去蹲在王小九面前“你一个弱女子,哪怕从这扇门里跑出去也是走不远的,到时候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我要回去!我弟弟还在家里等着我!”
  “放心。”从安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出去时自然会带上你。”
  她这般说着,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在疼痛的作用下王小九也慢慢回神看从安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第一,你叫什么名字。”从安满意的收回手并用眼神示意姜黄放人。
  “我叫王小九。”王小九揉着有些发痛胳膊从地上爬起,瑟瑟发抖的跪坐在地上紧张地看着从安“我弟弟还在等我带药回去,求你们带我出去。”
  “第二。”从安硬起心肠看着满脸恐惧的王小九“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王小九的目光却不自觉的朝着她方才躲藏的角落瞄了眼而后才开口“大概,大概有半个月了。”
  这里漆黑一片又看不见外面天色变换,大抵只能从送饭的次数来判断自己大概被关了多久吧?若是人长期被关在这里,送饭间隔的时间又不定的话,很快便会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第三,”从安盯着她“你是怎么被关到这里的?”
  难不成是和他们一样?可这观其身上打扮,这王小九家里似乎也不像是有家底的样子啊!
  “我,我不记得了。”从安越问,王小九眼中的迷茫就越重,她有些痛苦的抱着脑袋低泣“我要回家,我弟弟还在家中等我。”
  姜黄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般,取下挂在墙壁上的烛灯朝着王小九之前所在的角落走去“小姐。”
  听到姜黄的声音,从安也起身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借着烛灯微弱的亮光,看清楚这土墙之上所刻之字的从安也是一愣,只见这小小的一片角落里刻了足有十几遍王小九三个字。
  字体歪歪扭扭的并不算是美观,但字的痕迹却一遍比一遍深。
  王小九似乎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竟没趁着这个空闲逃走,只是抱着脑袋一遍遍低语“我是王小九,我弟弟还在家中等我!我要回去!”
  从安再次走到王小九身边,伸手便朝着她的脑袋摸去。
  这头上也没有外伤啊!可见那墙壁上所刻之字,面前这丫头应当是一日日感受到自己的记忆流逝才会拼了命的用这种方式提醒着自己啊!
  既然头上没有外伤,在令人失忆的法子里从安首先想到的便是中毒。只是这茶水饭食皆无问题,从安一时间也想不出这毒究竟来自何处。
  在这方面,从安可不敢托大。
  “我再问你,这里平时可有人来检查?”从安强行掰过王小九的脑袋让她那带着迷茫的眼睛直视着自己。
  问及关于身份以外的事情时王小九似乎能够慢慢冷静下来,张嘴慢慢回复“没有,只有送饭的时候会有人来。”
  从安微微松了口气,当机立断招呼姜黄走人。
  虽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也得看这个巢穴值不值得入。
  如今他们手中掌握的消息太少,这风险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嘛!
  “你跟着我们,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从安又对着王小九嘱咐了一句。
  走道里也是一片昏暗,每隔两米才有一盏小小的烛灯。
  宫中的萧允辰刚用完午膳,只是难得一人用餐心里总觉着有些寂寞。
  宫外的世界当真就那么好吗?萧允辰有些惆怅,那么多人挤尖了脑袋也想往这后宫里钻,可那个疯女人怎么偏偏不在乎呢?
  他本不愿从安这般便装出宫,只是自打那绑架之事出后,那个疯女人似乎慢慢变得和其他妃嫔没什么两样。唯有在宫外时,似乎才能恢复她原本的模样。
  暗卫落下跪在萧允辰身前低语,萧允辰顿时皱紧了眉头。立刻站起身来召人入内打算去云家拿人,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叹了口气摆手叫那人出去。
  在李承德不解的目光中,萧允辰铺开了张宣纸,提笔作画。
  姜黄打头,王小九和从安紧随其后,三人放轻了步子在这暗道里走着。这暗道实在是古怪,一间间并排的牢房之上铁门紧闭,也不知其后有没有关押着什么人。
  从安边走边皱眉,云家的那家酒楼虽然地段上差了些但也不是建在什么深巷无人之处啊!怎么这么一路走来这四周这么安静呢?况且,现在也不是什么深夜,哪怕她们现在是走在地下应该也能听见头顶传来的喧哗声才是啊!
  从安从怀中掏出听枫,匕首在手她的心里也能更安定些。
  几人也不知走了多久,竟有走到一处铁门半开的牢房前。
  说不定其中能有什么线索,抱着这般想法的从安谨慎的走入其中。
  屋子里空荡荡的,墙上是四盏烛灯,桌上是一茶壶和瓷碗。细看,桌面上还放着根银针。
  角落里的墙面上‘王小九’的字迹明明白白地告诉这三个人,她们回来了。
  “鬼、鬼打墙?”王小九恐惧地倒退。
  “再走一次。”从安皱眉,从怀中取出听枫率先扭头朝着与刚才相反的方向走去。每走十步便停下在墙边浅浅的划上一个简易箭头充作记号。
  暗道之中烛光昏暗,有的被她们路过时所带的风吹得烛火摇曳,连带着三人的影子也微微晃动。
  当从安再次看到自己所做的记号时,他们又回到那间熟悉的屋前。
  从安的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果然没走几步便看到自己亲手做的记号。
  她们竟然绕着这里走了一整圈?这个结论叫从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一边的已经气喘吁吁的王小九还想再走一遍却被从安一把拉住。
  若是论武力从安自然是不怕的,可若是遇见毒或者机关术,从安却没有提着听枫便莽上去的疯狂念头。
  “先歇一歇。”从安冷静的将王小九拉回屋中。
  “小姐。”姜黄再次开口“再叫奴婢去试试。”
  从安皱眉,在一瞬间的犹豫后点头“小心点。”
  没了王小九拖累,这一趟姜黄很快便回来,铁青着脸朝着从安摇头。
  “把门锁上。”从安叹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看愣在门口似乎没听懂她的话的姜黄“尽量和之前保持一致。”
  若是有机关那就没法子了,且等到那云柏梓自己跳出来或者有人来时再说罢。
  反正她看王小九的模样也不像是吃食被克扣的样子。
  她们现在听不见声音自然也没法判断墙壁的厚度,像营救萧允辰时一样将墙壁劈开的壮举只怕是做不出来。
  从安将胳膊搭在桌上,指尖却不小心被之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银针刺中。
  姜黄眼疾手快,一把捏起那根明显有些发青的银针。
  这些银针都是姜院卿之前交给从安的,说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这变青对应的是什么的来着?从安眯眼,再次掏出小竹筒,从中倒出三根银针来,一根扎自己,两根扎她俩。
  王小九痛呼一声,看着从安手中青的有些发绿的银针脸色更加苍白,眼中的惊慌也更加浓郁。
  姜黄的状况倒是比从安要好上不少,银针也只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变色而已。
  “放心。”从安看着慌乱的王小九安慰道:“我认识很厉害的大夫,等出去后便找她帮你解毒,不怕。”
  “好大夫?”王小九一把握住从安的手“你真的认识好大夫?”
  “是,你别怕。”从安只当她被吓到了。
  “求您,我怎么样都好,请您让大夫替我弟弟看看吧!”王小九立刻跪倒在地给从安磕头“他病的很重!求求您了!”
  从安哭笑不得的伸手想要将她扶起“你不是不记得了么?”
  “可我弟弟病的很重。”王小九的神情迷茫可眼中却闪烁着坚定地神采“他在等我带药回去。”
  “你是个好姐姐。”从安看到她这幅模样一下子便想到自己的两个哥哥,心中也不由得一软,若是身份调换,自己那两个哥哥只怕也会如这王小九一般吧?
  “我会找人给你弟弟治病,你起来吧。”
  “谢谢小姐!”王小九再次给从安磕头“哪怕是做牛做马小九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从安浅笑,只是将她扶起,旁的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从安的目光又落在扎过姜黄的那根银针上。为什么她中毒会比姜黄深那么多呢?难不成之前的蜜桃醉她比姜黄喝的多上许多不成?
  萧允辰停笔,拿起,面前的画作仔细看了看。他画的简单,不过寥寥几笔却将话中女孩儿的神态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那人正隔着这画儿朝着他微笑一般。
  萧允辰站起身来,对着远远地守在门口的李承德道:“过来。”
  李承德这才走进来恭敬地听吩咐。
  “去找画师,将这画描下来。”萧允辰将墨迹未干的画递与他“越多越好。”
  李承德小心的接过画,看着画中女子的眉眼心里一咯噔,实在是不明白皇上这唱的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