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玫瑰
真是难为她了。
从安以为这就是结束,不曾想第二日却见着大部分妃嫔的嘴上都涂上了这粉嫩的颜色。
看着这些人,从安的心里竟然升起些许愧疚。
萧允辰照例去御花园溜达了一圈,在看到这些口涂嫩粉色口脂的妃嫔后,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昨个从安看到这口脂时为什么是那么个表情。
收到萧允辰同意借兵的奏折,苟从忠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喜自然不必多言,忧的却是萧允辰将此事授予全权与他。
按理说,苟从忠现在收到的是急件,而负责处理此事的官员应当随后便至。但萧允辰偏偏不按这个道理,直接将这一堆事丢给苟从忠处理。
苟从忠犹豫再三,还是前去管着耶律云的军帐之中。似乎来之前耶律云便得了什么嘱咐,这几日虽被关在军帐里却连一句抱怨也没有,更没有要求在军营中放风走动。
见着苟从忠走进来,耶律云放下手中正在拆解的九连环坐在床边对着他露出笑容来“将军来啦,今日可给本宫带什么有趣的玩具了?”
“不曾。”苟从忠微微躬身朝他行了个军礼“西太子殿下。”
“将军太客气了。”耶律云跳下床,仰脸对着苟从忠道:“可是北帝同意借兵于本宫?”
“西太子如何知道?”苟从忠一愣。
耶律云却笑“将军这几日前来每每都会给本宫带些机巧玩具,今日空手来,想必是本宫托与将军之事有了回复。”
“至于这件事嘛。”耶律云将手中的九连环和其他的机巧玩具放在一齐收好“虽有风险,但总的来说对北辰利大于害,北帝没有理由不答应。”
耶律云将这些玩具收好,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而后道“麻烦将军替本宫将这些还给宋一将军吧。日后本宫只怕是碰不到了。”
西冥内乱早就不容乐观,既然北帝有了答复那行动也要尽快才是。
苟从忠并不是个拖沓的性子,来这里之前他便已经派人去对方军营传信,未等多久,便有兵士来报。
苟从忠领着耶律云至帅帐等候,不过是神情严肃的欧阳少征便领了两人过来。
达奚瓦虽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却依旧精神抖擞,当看到端坐于桌前的耶律云尚且平安后,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主动将身上的佩刀丢给门后的守卫,达奚瓦大踏步走进军帐。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同苟从忠差不多高的年轻人。
只见此人身穿绿锦长袍,脸带半张鬼面护具,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怪异至极。
“贵人。”西太子耶律云从凳子上跳下来恭敬地朝着那人一拱手,态度温顺至极“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那人似乎早就想到会有此一问一般,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来,只见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小云儿又忘了在下耳不能闻的事啦?”
耶律云小脸一红,竟露出些许孩子的羞涩来。
“几位,请。”苟从忠及时开口,打断了这一幕。
耶律云让出座位,想叫‘贵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贵人’却上前将耶律云按在那个正对着苟从忠的座位上。
而达奚瓦则坐在耶律云的下首,‘贵人’则稳稳地站在耶律云的身后并不入座。
此次对谈,西冥这边主要由达奚瓦主持,这也是他们之前便商量好的。毕竟耶律云年弱经验有限,而‘贵人’听力受损。
苟从忠再次看了眼那暗青色鬼面之后的那双眼睛,重新稳定思绪,坚定地目光直直的落在达奚瓦的脸上。
只溜达这么一小圈,明白症结的萧允辰立刻回去将昨日自己看上眼的口脂里有关粉色系的全部挑出来丢在一边。
从安好不容易教这些娇弱的妃嫔练完今日份的剑,只觉着脸都要僵了。毕竟憋笑那么久对身体也不太好
只是想到那些妹纸满嘴的粉红,从安就觉着心有些累。
要不,她明天涂点别的颜色带带货?
出乎从安的意料,萧允辰竟也在这里。
看着这个男人出来,从安满脸的莫名其妙“今天不忙吗?”
她记得方才还见着这货看了她们一眼后急匆匆就走了,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
“嗯。”萧允辰的表情有些僵硬,看的从安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眼光带着团团、圆圆、喜喜、乐乐、福福排成一排从前方跑过,从安立刻放弃面前挡路的萧允辰,朝着那六只小猫离开的方向跑去。
这是怎么了?猫咪小火车?
只可惜从安才凑过去,这整齐的队列立刻就变得散乱起来,看着四散的猫咪,从安的表情十分幽怨。
没眼光坐在不远处舔毛,顺带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从安微微沉默了下,忽的上前抱起没眼光。没眼光倒是乖乖的由着她抱,没跑。
她记得没眼光昨天洗过澡了对吧?
在没眼光逐渐惊恐的眼神中,从安再次在它脑袋上舔了一下。
萧允辰捂脸,不是很想要她。
另外原本正在玩闹的五只小猫忽的停下动作,皆用一种震惊的目光在没眼光和从安只见来回扫视。
迎着从安挑衅的目光,没眼光渐渐露出利爪。
从安一把将没眼光放下,而后一溜烟跑了。
没眼光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而后狂给自己洗脑袋。
“小安儿啊。”萧允辰用一种心痛的表情看着她“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啊!”
从安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外面这些正在值守的宫人吩咐“你们方才什么都没看见,知道了吗?”
“是。”宫人齐声应道。
从安满意的点头,而后看着萧允辰,那副模样似乎在说,你看,没事了吧?
萧允辰再次叹了口气,算了,这个皇后没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还有些事情,不陪你用午膳了。”萧允辰摸了摸从安的脑袋“新为你挑选的口脂在桌子上,你看看喜欢哪个。”
喜欢哪个?从安觉着萧允辰的用词有些奇怪。直到她回到屋中才发现原来萧允辰没说错话。看着这十几种颜色各异的口脂,从安的嘴角微抽。
这哪是挑好的?这分明是一股脑全给她叫她自己挑吧?
从安正打算挨个试试,却忽而闻见一股玫瑰的清香。
这季节哪来的玫瑰?从安好奇的四处张望,果然见到书架后的桌子上的白玉花瓶中插着九枝火红的玫瑰。
“这玫瑰是哪来的?”
“回娘娘,只是花房特意送来的。”秋兰轻声道:“说是今年新培育出来的,花期也长,到现在还能绽放出新花儿来。”
“那倒是可惜了。”从安漫不经心的抽起一枝放在手上把玩。
枝子上的花刺已被除去,只剩下两片孤零零的叶子陪着开的正艳的花朵。
“这花儿已被剪下,只怕也开不长久了。”从安叹了口气,若是这花儿还开在枝桠上说不准还能开得久些。
“娘娘。”秋兰有些担心,皇后怎么突然开始感伤花期来了?
“秋兰,你去,把这玫瑰拿到小厨房做成玫瑰饼。”从安指了指桌上的花瓶,忍着口水对着秋兰笑道。
倒是许久不曾吃玫瑰饼了。
这段时间正是桂花盛开的时候,御花园中桂花树也不少,许是因为这个,她这几日吃的甜点里多少都带些桂花的香甜。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更换口味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花期短暂,不如来祭五脏庙来的划算。
“娘娘?”秋兰似乎有些不确定从安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了?”从安有些纳闷的看着她。
“是。”秋兰看她似乎不像是说笑只得应下。
“对了,再叫小厨房做些酥酪。”从安随口吩咐。
等到从安洗去早上教学时出的一身臭汗,换上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走出来时酥酪已经端来。
从安一边审阅文书,一边拿着小银勺往自己的嘴里送吃的,好在有书架遮挡,这屋里的宫人也看不见这些。
出乎从安意料的是,这玫瑰饼却是陆茗亲自端来的。
“还是大嫂疼我。”从安笑嘻嘻的合上手中的文书,将空了的金碗往旁边一推。
陆茗顿时羞红了脸,她方才也是无事打算做些点心送来,不曾想这么巧便遇见秋兰捧着玫瑰花到小厨房吩咐说皇后娘娘要吃玫瑰饼。
她来时还有些担心从安会不会怪罪她私自接下这活计,不曾想一见面从安就调侃她。
陆茗送来了点心,有心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苟从忠的情况,却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嫂子放心。”从安抓起一块还带着余温的玫瑰饼送入口中,果然论起做点心还是陆茗最拿手了。
从安幸福的眼睛微眯,说话时亦是吐出些许玫瑰的香气。
“大哥挺好的。”从安又抓起一块“就是身为主将出征在外要以身作则,不方便写家书于你罢了。”
陆茗顿时羞红了脸。
“当初皇上出征时,也是这样的。”从安想了想决定再多安慰两句“日后啊,你趁着没有战事便逼他多些几封家书,等到他出征的时候再一封封拆开,就当是他从前线寄来的。”
这?这是什么鬼主意?陆茗有些懵。
“当初我爹就是这么哄我娘的。”从安耸耸肩,满脸的无奈。曾经某个老父亲在出征前将写好的家书交给管家并让管家定期交给自家夫人一封信。
某人还曾经沾沾自喜以为手法高超,却不知老管家早就叛变。自家娘亲只不过是看在他一片心意的份上懒得说破罢了。
不过想叫自家大哥效仿此事,恐怕几率不大。
“若是大哥有什么不妥,我定会告诉你。”从安朝着她笑了笑“放心吧。”
陆茗虽然依旧心有不安,但从安话已至此是问不出其他的,她也只能作罢。
看着陆茗离去的背影,从安忽的有些新慌,手中的文书也有些看不下去。
今天中午那家伙又不一起用膳啊。从安趴在桌子上心里竟然有些落寞,不过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她能吃些别的呢?
这般想着,从安竟起身去了小厨房。
这地界从安也不是头一回来霍霍,小厨房中的御厨和帮手的宫人先是一愣后是一阵惊慌。
最近的一次,皇上和皇后娘娘来到小厨房,下了一碗面,霍霍了一个锅,皇上还腹痛了许久。
这一回,皇后娘娘又来作甚?
快到午膳时分,厨房中准备了不少东西。
从安四下看了看,倒是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
她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清楚地。
将丁香海棠要了过来,从安打手一挥,表示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对了,本宫的午膳就不必备了。”从安补了句,主厨的手一抖,开口想要劝阻但想起以往的惨痛经历还是明智的闭上嘴巴。
从安扫了他一眼倒也没叫他闲着“帮我擀些面条来,要宽面。”
秋兰帮着从安穿上围裙,并将她宽大的袖口拿缎带扎好。
从安支使丁香海棠将土豆和萝卜片成片,自己则在一边摘洗黄豆芽香菇和蘑菇。
主厨看着从安的动作不由得松了口气,难不成皇后娘娘是要自己煮火锅吃?这个倒是不难。
从安随手拉了个小太监替自己烧水,而后将切好的香菇和蘑菇丢了进去。
主厨看着从安将蔬菜依次放入,刚松了口气,就见皇后娘娘往锅里添了一大勺牛乳。
主厨满脸惊恐的看着正在往里面丢些盐辣椒和其他调料的从安,心中惶惶。
“面条呢?”从安朝着主厨伸手“差点忘了。”
主厨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小锅小心的开口“娘娘?可要添些热水?”
从安有些不安的瞄了眼锅里的菜,稍稍让开了些“行,你来吧。”
主厨哭笑不得的上前接手这锅烂摊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让面条糊在锅里。
从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锅东西乘了整整两个海底大碗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拿起一边的小勺子,小心的尝了尝味道,从安微微松了口气,好在比萧允辰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