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尺素
这两只鸟儿轻轻松松的躲过从安的袭击落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笑话从安一般。
营帐外亦是传来吵闹的声音,从安打开窗户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兵士微微皱眉。
“回来再收拾你俩!”从安对着半烟和飞雪挥了挥拳头,而后赶紧起身走出营帐对着外面的兵士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赶来的是今日值夜的欧阳少征“西冥和东旭都遭到袭击。”
“怎么回事?”从安皱眉。
“据探子回报,那些人换了西冥和东旭的号衣埋伏到晚上突然袭营。人数虽不多但都是死士,西冥皇子耶律齐身边死了几个侍卫,东旭将军松木炎受了伤,伤情如何还在打探。”欧阳少征忙道:“元帅怕咱们这也有贼人混进来吩咐严查。”
“白日里挖地宫的时候有一拨人穿着咱的号衣行刺,看衣服应该是四营的。”从安对着欧阳少征道:“可以找土爪狸确定下。”
欧阳少征被‘土爪狸’这个称呼弄得怔了一下才憋着笑道了声“遵命。”
被抢了架打的从安这时才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报复的快感,乐滋滋的朝着苟鸿风的帅帐中去了。
苟鸿风才处理完这突发的事情打算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便听到自家闺女儿进来的动静。
“爹。”从安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怎么不再睡会儿?”苟鸿风抬眼瞄了她一眼。
“外面乱糟糟的,睡不安稳。”从安拉了张椅子过来懒洋洋的趴在帅案上打瞌睡“爹,再过几日三方该商议怎么瓜分南楚了吧?”
“唔。”苟鸿风靠在椅子上阖眼养神“按理说这种事应由国君商议的,没个三五月也定不下来。”
只是西皇的死讯瞒不了多久而西皇也不仅仅是有耶律齐这一个皇子,若是西都中有人做手脚那这耶律齐回去后岂不是要将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让?
他现在手里有兵有人甚至有西皇的玉玺圣旨,若不做新西皇叫他怎么能甘心?
之前从安唤她‘新西皇’的时候耶律齐的眼睛可都亮了。
从安从怀中掏出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来往苟鸿风眼前一推“皇上唤来东旭分一杯羹,将沿海的延阳十二州允了过去。”
苟鸿风拿过这皱巴巴的信纸,他说那里从安接着信怎么把信纸一揉便揣怀里了呢,原来写的是这些事啊!
当初南都还没攻下来呢皇上便说了这些话,难怪从安闹心了。
“皇上竟如此糊涂?”
“也不算。”从安闷闷的说:“燕后手下那些人在宫变后都缩在海上,东旭帮咱们清了。”
苟鸿风语噎,他说东旭怎么这么容易便攻入南都,原来是打海上过来的。
细算这一路而来遇见的兵将,恐怕南楚藏了不少人,若这些人当真藏在海上等到他北辰的兵士中了蛊自相残杀后再伺机扑回来——苟鸿风打了个寒颤。
“这南都之中阴蛊之毒太多,万一哪里被人翻出来害了北辰兵士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当。”从安慢慢的在那里磨牙“只要以南都为界均分这剩下的南境便够了。”
“皇上,当真是运筹帷幄,是为我等所不及。”苟鸿风不由得感叹。
“不止。”从安在一边恶狠狠地磨牙“你且看最后一句话。”
苟鸿风的目光下移,单看那最后一行字‘药苦否?可别哭鼻子!’
那货连他们可能是中了蛊术都算出来了!
苟鸿风哈哈大笑,似乎许久没笑的这么畅快了。
从安郁闷的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她就不该带那货看什么兵法!这下可好,被嘲笑了吧?
“三国谈判叫逍遥王去吧?”苟鸿风笑够了才认真的说。
“唔。”从安打了个呵欠“只怕他不愿意。”
“对了,爹。”从安忽然道。
苟鸿风抬眼看她,眼中似乎有些不解。
“军营中还有小伙房?”从安一脸的幽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苟鸿风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
“不管,明日请我吃饭!”从安赖过来,苟鸿风抬头只见帅帐外一个身影似乎有些僵硬,忙对着从安使眼色。
从安干咳一声坐直了身子对着门口唤道:“进来。”
满脸尴尬的欧阳少征走了进来,他这算不算是撞破了皇家机密?会不会被灭口啊?
从安笑嘻嘻的盯着他“打哪开始听得?”
“皇上明鉴!”欧阳少征立刻单膝跪地朝着从安行礼“属下才到了帅帐门口,刚打算通报。”
“嗯。”从安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晓得你不是故意听到的。说吧,听到多少?”
“听到。”欧阳少征吞吞吐吐的道:“听到皇上您命元帅明日请您吃饭?”
“少征啊!”从安干咳一声一脸的凌厉“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哦?”
“这。”欧阳少征一脸的为难“回皇上,臣多听了一句话。”
“一句?”从安眯眼。
欧阳少征顿时没了底气,垮着脸道:“两句。”
“那朕方才是怎么称呼元帅的你也听到了?”从安眼中似乎流露出些许危险的光芒。
苟鸿风扶额,哎呀,脑壳疼。
“是。”欧阳少征一脸的的委屈。
从安一拍苟鸿风的肩膀“诺,请客吧!”
苟鸿风朝着她摆手,那样子跟赶只苍蝇似得。
“先起来。”从安朝着欧阳少征道:“刺客抓到了?”
欧阳少征有点懵,但军务要紧还是赶紧回话“皇上、元帅,刺客抓住了,我们放了一个他朝着紫安山去了。宋”他的话尚未说完便收到从安一个严厉的眼神于是赶紧改了口“土爪狸带人跟着。”
从安满意的点头。
“好。”苟鸿风道:“让大家警醒些,注意接应。”
欧阳少征一点头朝着两人一行礼便退了出去,走到门边了还听从安在后面嚷嚷“回头吃了封口饭嘴巴可得闭严实了啊!”
欧阳少征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跤,转身朝着从安再次行了个礼才退了下去。
“爹。”从安笑嘻嘻的扭脸。
“皇上。”苟鸿风朝着她拱手“这称呼上还是。”
从安一挥手“没事,私下里叫一声就算叫人听去也没什么。”
说着从安再次趴到桌案上打呵欠,看样子似乎有些困倦。
“去后面躺着吧。”苟鸿风道:“离天亮还有些时候。”
“没事。”从安软软的趴在那里“不比大哥二哥,我能出来疯的日子可不多。”
苟鸿风沉默良久取了件披风盖在从安身上。
天将亮未亮时候,外面忽然鼓声大作。从安惊得坐起身来,身上的披风滑落。
“怎么了?”从安下意识问。
苟鸿风拉过披风对着她道:“找到南楚剩下的兵马了,才交上手。”
“我也去!”从安顿时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剩下的兵马?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苟鸿风哭笑不得把她的脑袋按在她自己的臂弯里“宋一和欧阳对付的来,你再睡会儿。”
睡得迷迷糊糊的逍遥王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下意识的一拉被子蒙头蹭枕头。外面干什么呢!好吵!
这场厮杀比从安想象中的费时,一直到晌午宋一和欧阳才带兵回来,两人身上都沾了血但脸上却是带着镇定和喜悦的。
山中所藏南楚余孽约有一万余人,占据高处备好陷阱小心戒备,就算如此还是叫他们两个来了个连窝端,除了投降的千余人其余人马都被他们一举拿下。伤亡甚少。
反观西冥虽找到了藏在山中的余孽,但清缴时却露了马脚,折了不少人马才将这块隐患清理干净。
而东旭则十分干脆的把这个烂摊子丢了过来。理由也简明——东旭将士不善陆战。
被派去清缴的周岚和阎旭亦是赢得漂亮。
不仅苟鸿风见了满意连着从安也笑呵呵的。
不过没打成仗的从安多少还是有些幽怨,连着好几天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共场合都逮着这几人的外号在那叫唤,叫的这几人即高兴又无奈。
苟鸿风没忍住安慰了下“皇上没捞着仗打心情不好,权叫她叫叫出出气。”
到了三国谈判的时候,从安揪着逍遥王的耳朵把赖在她帐中的逍遥王往外丢,弄得逍遥王各种委屈“哥,你又不是不在这,干嘛非叫我去?”
“少来。”从安没好气的白他“若是我去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快去!”
逍遥王揉着耳朵满脸的无奈“哥,这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你自己都知道避避怎么还来祸害我?”
“快去!”从安抬脚踹他“谈不好我叫哑巴把你丢到山里喂狼!”
路过的龙帐的周岚脚步微顿,转身便朝后窜。
他才嫑!
可是就算他跑的再快也逃不过,原因很简单——元帅吩咐,此次他同逍遥王一起去。负责逍遥王的安全事宜。
从安笑眯眯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周岚和连背影都带着颓废的逍遥王总觉着心情十分的好。
“皇上,元帅请您去帅帐。”
从安看了眼传信的小兵笑嘻嘻的点头,抬腿朝着帅帐去了。出乎意料的事帅帐中竟然只有苟鸿风。
“爹,怎么了?”从安一脸懵,若不是军事苟鸿风很少派人来叫她的啊?
“京中传信来了。”苟鸿风对着从安道,眼神有些复杂。
“唔?”
京中传信过来不是很正常么?又不是战事紧张信函送不出去的时候。是什么原因叫苟鸿风做出这幅表情?
“京中有变故?”从安皱眉。
苟鸿风递来了厚厚的一封信“这是皇上给你的家书。”
“这么厚?”从安微愣,接过信却觉着里面的东西有些软。
“是什么?”从安一边问一边从怀中摸出听枫拆信。展开信封里的东西从安才意识到这是一段素白的尺素。
“又是空的?”苟鸿风有些意外,上次的信纸就是空的,怎么这次还是空的?
这张尺素也不全是空的,只在最上方写了一行字罢了。
“尺素三尺,相思可书否?”从安轻声念叨心中又羞又恼,这不摆明了欺负她吗?
苟鸿风盯着从安手中的尺素看了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果然是三尺。”
气的从安直撇嘴。
“好啦好啦。”苟鸿风拍了怕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从安一跺脚对着苟鸿风道:“爹,军营里有白绫没?”
“你别乱来。”苟鸿风嘴角微抽,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尺素三尺,一点都不搭。”从安嘟嘟囔囔的道:“三尺分明和白绫更配些。”
“胡闹!”苟鸿风伸手拍她脑袋“你若是寄了三尺白绫回去,被有心人看见权当是得了圣旨,当真把皇后勒了怎么办?”
京城里牙长得最长的那几个不是都被收拾了么?现下宫里就那一只狼,谁敢欺负他?
苟鸿风又拿了一本册子来交给从安“这是皇上送来的,叫你回京之前背熟喽。”
从安身子一抖心叫不好,接过册子打开来却见是朝中官员的名册,与一般名册不同的是这本名册上还有对应官员的小象。
“背这作甚?”从安不满的噘嘴“该知道的李公公都会提醒我的。”
从安细看下来却发现有不少新面孔,不由得心生疑惑——难不成她的脸盲症又严重了不成?
“爹,你看这个兵部尚书邢严州。”从安只给苟鸿风看“是我记错人了还是这画像错了?”
“原兵部尚书不叫邢严州。”苟鸿风眼神复杂“换人了。”
“什么?”从安倒吸了口凉气,连翻了几页又指着吏部尚书的小象对着苟鸿风瞪眼“这个常云鹤。”
苟鸿风点头,眼神依旧复杂。
从安又指了一个,刑部尚书孤独枫。
苟鸿风扶额。
从安瞪大了眼睛,萧允辰这是要作妖啊!她才离开多久?这六部尚书便换了一半!
“可是我不在有人胁迫他?”从安瑟瑟发抖的问。
“这几个人在朝中也不是没有根基。”苟鸿风试图安慰下自家闺女“原先也是六部中人,不过是稍作提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