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虱多不痒

  国师这里的茶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泡的,只闻起来便觉着清香阵阵。
  纵使从安对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也隐约能感受到这是壶好茶。
  国师见了礼便请他们两位坐下,一边沏茶的陆茗立刻端上茶盅。
  从安只抿了一口只觉着入口柔和甘甜,只一点口中便有幽香环绕可见这茶确实不是俗品。
  “的确是好茶。”从安道。
  萧允辰品了又品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茶盅。
  “你倒是鼻子尖,怎么就知道国师这里有好茶?”从安对着逍遥王笑道。
  “我到慈宁宫,半路便闻到茶香,看到母后无事便赶紧溜过来了,正好赶上了。”逍遥王笑的没心没肺的。
  “胡闹。”萧允辰板起脸“太后才醒来便念叨你,你怎么能不在身边伺候。”
  逍遥王有些意外的看了萧允辰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皇嫂什么时候这样关心太后了?
  从安咳嗽一声心里清楚萧允辰这一问有几分迁怒的意思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国师请朕来所谓何事?”
  国师便站起身来“皇上,皇后娘娘,请随臣来。”
  从安和萧允辰站起身来,逍遥王就跟没看见似得拉了本要退下的陆茗研究起茶点来。
  萧允辰不管他,似乎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从安跟着他们俩一路走到观星台,也不知苏子墨动了哪个机关,当初要从安放血才出现的石梯便随着一阵低沉的石料摩擦的声音出现。
  从安忽然觉着她的老师也就是前国师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有机关可以打开的石门却不告诉她,非得要她放血才行。
  等她再次见到他了,非要把他的头发给他拔光不可!从安哼了一声。
  在她思索的功夫萧允辰和苏子墨已经下去,走了几步不见从安跟上萧允辰又来寻她“怎么这么磨叽。”萧允辰有些不满。
  “啊。”从安微愣“墨儿哥哥引你到这里才说的事必定是机密,臣妾还是不听的好。”
  “你听到的机密还少么?”萧允辰皱眉怼她。
  从安语噎,她觉着自己很委屈。那些事情也不是她想听才听的啊。
  “虱多不痒,你怕什么?”萧允辰道,从安听了更加的欲哭无泪。
  得,她下去还不成么?
  再次看到夜辰从安还是不由自主的被这棵树的美貌所吸引。
  歇在树上的半烟和飞雪看到她来兴奋的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肩头。
  “我怎么觉着他们两个又胖了?”从安有些不满的抱怨。
  苏子墨没理她。
  只是绕到树后捧出了个木匣。
  “皇上。”苏子墨道,萧允辰上前打开木匣。
  从安也跟过去看,木匣被打开,其中散出来暖黄色的光来。
  这啥?电灯泡?从安下意识想,而后才看清楚。
  木匣中有一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不明褐色物体,那暖黄色的光芒就罩在这东西外面,哪怕从安在努力也看不清楚那褐色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什么?夜明珠么?”从安问,又觉着不像——哪家夜明珠上会用朱砂画着符文的?
  萧允辰闻言立刻朝她翻了个极有涵养的白眼。
  “蝗母。”
  “啥?”从安一愣看向忽然开口的苏子墨。
  萧允辰也看向他,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盒中封印的是蝗母。”苏子墨果然又说了一遍。
  从安依旧不是很懂,但是萧允辰已经听清了。
  “到底是谁要害我北辰百姓!”萧允辰暴怒。
  从安这下也懂了,有些错愕的看向苏子墨。
  苏子墨微微点了点头。
  从安僵在了原地,身上一下子便被冷汗浸湿不由自主的发抖,一半是后怕一半是愤怒。
  “这东西一出,不过几个时辰便会有铺天盖地的蝗虫袭来。”国师道:“臣不敢擅自决判。”
  萧允辰的在片刻暴怒和惊慌之后也冷静了些许“这东西,在国师手中可保多久无虞?”
  苏子墨沉默了下“臣暂且不知这蝗母有谁控制,所以。”
  “朕要听时间。”萧允辰道,面色阴冷。
  “少则三月。”苏子墨把最坏的情况算上“不过臣有把握,不会叫百姓遇难。”
  从安深深的看了苏子墨一眼,纵使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子墨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是从安却忽然从安这样淡淡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丝悲壮的意味来。
  从安没敢吭声。
  “好,这蝗母就放在国师这里暂存。”萧允辰道,从安看不清他的脸色。
  “墨儿哥哥,你是从哪里发现的?”从安不由得问。
  “城郊。”苏子墨言简意赅“北面。”
  北面?那是紫金山的方向。
  从安心想,谁能这么狠心,要拿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对付北辰?
  这一趟去的快回来也快,等他们三个人重回正殿时逍遥王还没和陆茗争论出来。
  “皇上。”
  许是逍遥王身上自带的对女性的吸引力太强,也许是人人都知道逍遥王这位王爷素来是最为怜香惜玉的,这才多久陆茗便从刚开始的紧张不安变得活泼许多,和逍遥王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烈。
  见到从安等人出来这位在从安面前素来端庄稳重的陆茗才堪堪停了下来有些慌张的对从安行礼。
  从安就算要管逍遥王勾搭小姑娘也不会难为这个明显被勾搭的那位。
  从安扬扬手便叫她下去对着逍遥王似笑非笑“你母后现在还在病重,你倒有心情勾搭小姑娘?”
  萧允辰的话更简单“滚去慈宁宫。”
  逍遥王只觉着委屈,之前皇嫂不在的时候皇兄是极疼他的。后来皇嫂来了但还算是好玩。怎么这两人一凑到一起他便只有受欺负的份了呢?
  逍遥王不解,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小哥哥想要寻求帮助。
  苏子墨并不理她。
  逍遥王只得恹恹的走了,临走时连刚刚一直勾搭的陆茗都没带。
  萧允辰揪着从安也走。陆茗远远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回去。
  好不容易她才打定了主意偷摸的看了国师一眼想要退下。
  “他方才同你说这茶配什么茶点最好?”苏子墨忽然道,声音清冷。
  陆茗便停下了脚步,北辰信奉国师,在陆茗心里国师便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现在神明开口问她话了她怎么能不紧张呢?
  虽说陆茗也算是侍奉在君侧的人见识眼力都是一等一的,哪怕是忽然被逍遥王要走在慌乱后也能镇定自若。如今却因为国师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苏子墨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似乎若有所思的的道:“去准备些藕粉桂花糕来。”
  陆茗一愣,这个点心听着很是耳熟,仿佛刚才有哪个王爷也说了这种点心,说是与这茶极配。
  只是她从未听说过什么藕粉桂花糕,也从未做过。
  她有些纠结自己是不是该下去准备,于是她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的立在苏子墨身边的小童。
  那孩子一动也不动,也不去看她。
  陆茗只得认命,乖乖巧巧的下去了。她会做桂花糕,也知道怎样收拾藕粉。至于能不能做出苏子墨要的藕粉桂花糕就只能听天由命。
  逍遥王才到了慈宁宫门口不远处便瞅见自家母后的贴身太监远远地走去,脚步之急竟连他也没注意到。
  真是奇怪!母后现在正在休养,难不成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叫他去做不成?逍遥王想,转念又念叨了一句“难不成母后忽然病重?”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只是又不敢相信,只得赶忙把这个想法压下去,走向慈宁宫时的脚步中也多了些匆忙。
  “母后!”他进了殿就开始嚷嚷,出乎他意料的是出来迎他的不是他母后身边地嬷嬷而是德妃。
  “哥哥。”德妃拉了逍遥王的袖子不给他躲开的机会“母后刚睡下,别吵。”
  德妃做了噤声的手势声音也压得极低。
  逍遥王往里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见,贴身伺候太后多年的嬷嬷此时才走出来。
  “母后怎么样?”逍遥王问她。
  “王爷放心,太后只是累了。”嬷嬷的声音也小“王爷的孝心太后明白,只是您晚些再来如何?”
  这位嬷嬷是看着逍遥王长大的,跟了太后数十年,忠心耿耿。她说的话逍遥王自然是信,于是当下便点头“等母后醒了记得派人告诉我。”
  说着他便挣开德妃拉着他衣袖的手朝那位嬷嬷一扬头算是招呼而后便走。
  “嬷嬷。”德妃被甩开脸上流露出几分气恼。
  “娘娘和王爷还是不合么?”嬷嬷问,脸色刻板没有半点在逍遥王面前流露出的慈爱。
  “还不是那个贱女人害的。”德妃脸上恨恨的。
  “娘娘,您这样实在是有负太后的教导。”嬷嬷说完这句话便打了个千儿又进去了。
  德妃气的牙疼,又是一跺脚“小贱人,你等着!小心别犯在我手里!”
  被她骂做小贱人的人此时正在喝茶,只是喝了苏子墨的茶他现在怎么喝怎么觉着手里这杯不如白水。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陆茗呢?”从安问李承德,她想喝葡萄汁了。
  “这。”李承德微微顿了下“逍遥王今天忽然要走了陆茗,说是您准了的。”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这种无理的要求?从安瞪大了眼睛而后才反应过来李承德的意思是皇上准了。于是从安就只能“哦”了一声。一个字足以看出她现在的哀怨。
  从安退回房中看着萧允辰目光更是哀怨的厉害“你怎么把陆茗给逍遥王了?”
  “七天而已。”萧允辰连头也不抬“对了,苟家和孤独家熟么?”
  从安微愣,不明白萧允辰这样问是几个意思“孤独是我娘母家,不过我们两家走动倒是极少。”
  “为何?”
  “我也不知道,只是孤独家有孤独太师我家有我爹,两家又是姻亲,少于来往许是为了避嫌吧?”从安有些纠结。
  虽然她少见两家有什么私交但是在朝上孤独太师还是维护苟鸿风的,两家无论是长辈还是小辈见了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总不会是有私仇吧?
  “难不成是我娘亲在母家时受过什么欺负?”从安试着猜测,她见旁的世家女子嫁人后隔些日子都会邀上母家姐妹一起游玩或是小聚的,可是娘亲却很少有这样的走动。
  萧允辰翻了个白眼似乎看出了从安的心思“你母亲患有哮喘,自然与人少于走动。”
  从安瞥了瞥嘴“孤独太师在文臣中威望极高,我爹爹在武将中也是极具威望的那位,两家要是真的交好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你不得头疼?”
  这话倒是没错的,所以两家少有联系。
  说熟吧?两家往来的确是生疏。说不熟吧?两家又是姻亲。
  孤独太师也素来帮理,朝中的大臣也没少受过他的恩泽,苟鸿风也许只是其中一位而已。
  萧允辰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从安“吏部尚书弹劾你爹爹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这怎么可能!”从安大惊,也顾不上和萧允辰来那套虚的,夺过他手里的奏折就看了起来。
  萧允辰盯着从安满眼的意味深长。
  吏部尚书是孤独太师的长子,性子像极了孤独太师素来最是公正。
  孤独家的男孩子都会些拳脚功夫,有些天分的便会专门送出去,没有天分的便当时强身健体。
  孤独尚书身体不差,此次也是最早醒来的那批人之一,到现在能够勉强开口说话倒也不稀奇。
  只是从安看这奏折之上笔迹略微有些虚浮,忽然便能够想到一个极为虚弱之人在旁人的帮助下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写字的样子。
  孤独尚书的奏折所说之事写得明明白白也条理清楚合情合理。
  “折子上说,苟卿和太师暗中勾结残害良将克扣军需。”萧允辰道,从安越看越觉着心惊。
  “折子上说,朝中的那些战死的老将,便是因为他们两个联手不给粮草不给兵马,活活逼死在战场上。”
  “折子上说,苟帅暗地里打压别的将士,冒领军功。原南境守将何庆便是被逼造反。”
  “折子上说,苟帅利用练兵之便训练亲兵,纵容这些人欺凌百姓及军中将士,甚至杀人食肉。”
  “折子上说,太师和苟帅联手拉拢官员结党营私,若有不从者便用这一支亲兵,屠戮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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