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忍
人参娃娃挣脱不能。
不断地想要伸出手来。
“这是什么？当神明就了不起吗？我是无辜的，当年我是无辜的！”
“我不曾有害人之心，凭什么我要被分尸封在墙壁里啊！”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混蛋！”
我虽没有看到林修的人，但是我看到林修那又大又长的尾巴了。
这是林修搞出来的。
许家大儿子依旧不走，他甚至还拖着病重的身子，要过去扒开那些狐狸。
能看得见人参娃娃和狐狸，这身体强弱不言而喻。
我刚想冲过去说几句话，脑海里就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和不一样的画面。
小土房，人参地。
一个小孩子躲在门后，偷看屋里的大人。
我开始以为我看到的就是二姑娘的儿子，后来发现，衣服不一样，是那个年代的斜襟褂子。
那……那是许家大儿子小时候吗？
对，同样的地方，没有二层小楼，只有小土房。
“先生，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真的人参娃娃呢，说不定是我儿子瞎说。”
“你们小时候没有记忆吗？”
那是一个十分好听的男人声音，我听着，就觉得男人有这般声音，长的应该也不差。
“我们……”
“你们不是一直想让孩子进城，以后在城里生活吗？”
“这……”
“它本来就是精怪，小孩子长期和精怪在一起，不好的。”
这是男人在游说许家人？
“那我们也捉不住它啊，它跑的很快，钻进土里，我哪知道哪个是它？”
“很简单的，我教你们法子，你们让小孩送给它红手链，让它一定要戴上，这样隔天它钻土里，哪个有红绳，哪个不就是它？”
“可是……要是挖出来不大，卖不了几个钱……”
“都成精了，不可能不大，我给你一万，你就飞黄腾达了。”
我乍一听，才一万，后来一想，不对，这要是许家大儿子小时候，得四十年前了。
好家伙，四十年前的一万可真的是很多。
听我舅舅说，那时候万元户就是有钱人家，高攀不起，一辈子都要仰视的那种。
“一……一万？！”
“对，一万。”
“我们试试……捉住了你可得真给钱！”
“一定。”
我吞了口唾沫，画面一转，土屋被推，要建成二层小楼，楼坯子刚出，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带着一个皮箱子。
他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半改良布褂，笑起来很甜，很斯文。
就像印证了我刚才的想法似的。
“先生，您来了？”
“嗯……把这箱子里的五个瓶子分别放在家里各处，往后会越来越聚财的。”
“这是……”
“分尸了的人参精。”
男人一听，慌忙后退，“这……这您不是拿它卖钱去了吗？”
“是卖了钱啊，泡了酒，那酒卖了一大笔钱，我们看风水的，有讲究。”
“自己挣了钱，得看是通过什么挣的钱，从你家挣，也要从你家还。你就放心吧，藏在家里各处地方，越隐蔽越好，保你未来几十年都发达。”
我一个激灵，意识回来了。
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看见那些。
人参娃娃一声大喊，哪怕左边手臂彻底与身子断开，它也挣扎着出来要掐上许家大儿子的脖子。
“你当初骗我，就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让你遭受一次我这种痛苦！”
我慌忙要把男人拉开，只是男人不走，探着脖子过去。
“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我做错了……我其实是拿你当真朋友的，当时我应该提醒你快跑，不应该给你红手链！”
“只是当年我还太小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要杀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人参娃娃的手停在他面前。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再往外冒黑水了。
它歪头看着许家大儿子。
“我的时光……其实很短。小孩子只有四五岁的年纪才能看到我……就玩一阵，然后孩子们长大，灵气一点点消散，就看不到我了……”
“我每一年都静静的在土里，等着你们家出新的小孩子，我努力让地里的人参长的更好，也不是哪个小孩都愿意跟我玩，纵使看的见，也有害羞的，怕生的，不擅交流的……”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欺骗我……”
许家大儿子不停的磕头，“对不起，我害死了你，所以我把命赔给你！”
“对不起！”
“对不起……能还我被分尸的恨吗？！”
它虽然吼的刺耳，但雨却渐渐停了，流过的水一点点变得清亮。
它还是放下了手。
这时候楚青玉过了来。
“行，还有救。”
我赶紧来到楚青玉的身边，“你去哪了？”
“放水啊。”
“你又撒尿？”
楚青玉白了我一眼，“放地上的水！我去后面直接砸了个坑，让水都流那里面去。”
我垫起脚往后看，远处确实有一个深坑，“你砸的？徒手？”
“废话，我可是神啊！”
楚青玉说，其实杀了人参娃娃，灰飞烟灭很简单，但是那样人参娃娃也就没救了。
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入不了轮回。
“你不是挺犹豫的吗，我也是赌一把，让它把屋子冲毁，看看能不能消气。”
“还行，它其实本质不坏。”
我哽了一下，心想，楚青玉做这些麻烦事，原来是为了我？
我先不管那些，“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画面，好像是……风水先生……”
等等，我要说什么来着？
坏了坏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赶紧拍了下脑子，却见那些小狐狸趁着人参娃娃一个不备，直接将人参娃娃拖了下去，拖到了黑洞洞的路上。
“这……”
“林修让它走了，死后其实早就应该步入轮回，现在不去，恐多生事端。”
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发现许家大儿子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又抱起二姑娘的儿子，让他张嘴，嘴里没有人参须子了。
只是这时候，身后有了欢笑声、跑闹声。
“我们一起玩捉迷藏，你来抓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