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间隙（一）
“公子。”
莫秋羽挑起车帘，问：“到了？”
明青恭敬答道：“是。”
莫秋羽牵着肖静月走到车沿，自己先跳下车然后将肖静月抱下，肖静月一开始会抱怨莫秋羽这样做，可再说也无济于事，无论人前人后莫秋羽也不改这亲昵的动作。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这里有我置的宅子，明雾会带你去，你先歇下，我去去就来。”
“何事？
需要我陪你同去吗？”
“只是生意上的事，一路劳顿你先去休息吧！”
“羽，生意上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不了，”莫秋羽明显不愿肖静月同往，只沉声唤道：“明雾！”
音刚落明雾便似凭空而现在莫秋羽身后，恭敬地听侯命令。
“带夫人回江口的宅子。”
“是。”
明雾走到肖静月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夫人，请随明雾来。”
肖静月将目光落在莫秋羽身上，却见他闪躲，心下一凉不再看莫秋羽，随明雾离开。
明青担忧地问：“公子，这样妥吗？”
莫秋羽目光一凛，嗔道：“明青，你话多了！”
明青迅速低下头，跪在地上，“明青不敢，望公子恕罪。”
望着越走越远的人儿，莫秋羽心中微凉：月啊，我将奈你何？
这场洪水我不愿你来淌，我说过要护你一声周全，你可记得？
瞥了眼地上的明青，莫秋羽无奈地说：“起来吧！明兮恐怕等急了。”
……
“明雾，你跟羽多年时间了？”
六年……是自己离开羽的那些年。
“你可知羽建明月宫为何？”
“为生意。”
肖静月细细品了口茶，曾见明雾回答得脸不红心不跳，心中隐隐有怒意。
“生意？
江湖上杀人冷血的皓月公子会用明月宫打理生意？
你当我是三对小儿？
明月宫是一个杀手组织，可对？”
明雾也有不悦，说：“既然夫人已知又为何要问明雾？”
“专杀何人？”
“恕明月不能相告。”
“明雾，我现在是你的主子。”
“明雾授命保护夫人，但只听命于公子。”
肖静月放下手中的茶，咬牙道：“好，我且不问你关于明月宫的事，我问你在你跟了羽这六年里你所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
“明雾不能告诉夫人关于公子身世和江湖上的事。”
“好，”肖静月瞪了眼明雾，继续说：“那就说能说的事情。”
明雾不再看肖静月，思索了一会儿，冷静地说：“公子生性不喜与人亲近，遇人三分笑，做事果断、独立。
明雾第一次见到公子时，公子冷清，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喜在月圆之夜独自喝酒，第二次见到公子隔初次相见是一年后，公子性情大变，也就现在与世人相处的样子，明雾随公子打拼，明素、明青等人也基本在那年跟了公子，他们都是孤儿，公子给他们饭吃、衣穿，还亲自授武艺，于是便有了明月山庄。”
明雾说得大概，想是不愿透漏给她这个“外人”，肖静月自嘲地扬起唇角，不知这七年来自己已错过了羽多少酸甜苦辣，而羽为何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世？
难道她不值得信赖？
“明雾。”
明雾不说话，只盯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嫉妒的女子，见她一脸失落，本想讽上几句却生生止住了口，只是看她，想将她看透，看出她哪点吸引了莫秋羽。
“明雾，为何羽总是让人捉摸不定？
虽然每天与他相见，却总觉得他距离我好远，他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给任何人深入的机会。
明雾，你说，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雾不敢妄加揣测公子心思，公子自有打算。”
肖静月不屑，起身，“这样的古人说话，真是……”掉价！“我出去走走。”
莫秋羽说去去就来，却生生两个多时辰才安排好事情，一回宅子便听下人说肖静月在江口边还未回来。
已是深夜，江口风又大，莫秋羽一想到肖静月单薄的身子脚下便加快了许多，匆匆赶往江口边。
夜风很大，胡乱地吹散了肖静月的发丝，肖静月迎风而立，听着江涛拍打岩石的声音，衣袂飞展，风又大了些，好似要把肖静月带走。
当莫秋羽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月……”
莫秋羽上前，再换了声，“姐姐。”
肖静月回头，眸里全是满满的泪水，在看到莫秋羽时却笑了，很轻，但如云烟，淡得莫秋羽心中慌张。
“夜深了怎么不睡？”
“羽，你看这里的景可好看？”
莫秋羽顺着肖静月指着的方向看去，太暗，只隐隐约约看得到江涛与岩石的轮廓，只是肖静月却觉得很模糊，于是他便下意识地点头，又想到肖静月看不到，便出声说：“好看。”
肖静月笑了，“怎么会好看？
羽，你说谎了，你根本看不清楚，你看不清楚，看不清……”
肖静月似呓语，莫秋羽只觉得她话里有话，伸手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肖静月自语，然后猛地抬头，“我看不清你，羽。”
莫秋羽皱眉，“我们回去，屋里有灯光，在那里你就能看清我了。”
“不……”肖静月苦笑，“回去也看不清，因为你不允许我看清你。”
“月！”
莫秋羽声音提高，不满地盯着肖静月，却见肖静月积攒在眼眶里的泪水夺眶即出，在夜风之下透心的冰凉。
“我忽然发现，你过去的七年，你的身世没有我，我一无所知，竟不如明青、明雾他们，羽，你是个迷。”
“我不说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险。”
莫秋羽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稍弯腰将肖静月打横抱起，“脚下全湿了，回去泡一下热水。”
肖静月将头埋在莫秋羽胸膛，没有作任何反应，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回去，一路，两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