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虚而委蛇
处理好了一应事务后，时间就已经来到了二月十一日的除夕。
今天是回家的日子，也是顾青在创业后，第一次回老家宣城。
距离蓉城有六个小时的车程，没有直达飞机，如果是坐火车的话也需要四个小时。
而作为目前西蜀地区排的上号的高科技企业掌舵人，顾老板自然是要风风光光回家乡，所以交通工具不可能低端。
获第五届大夏工业大奖，第二届大夏“全国创新争先奖”，一列采购价约1.7亿夏元的复兴号，自然是上上之选。
全车部署了2500余项监测点，为全方位、多维度故障诊断、维修提供支持。
也只有这，才能给顾青踏实的心理安全感。
“自己开车哪有坐火车安全，老安你说是不？”
安和堂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虽然对于顾青的行程是高度保密的，但现在这个摄像头遍地的社会，短途自己驾车还好，长途也自驾游的话，路上出现问题的概率就会大幅度增加。
空闲时间，安和堂也和以前退役的老战友们聊过富人和精英的安保问题。
结果对比下来，顾青在这其中简直就像是一朵奇葩（褒义词）。
不会夜店酒吧蹦迪、不会纸醉金迷削骨，整天就像个乖宝宝一样，不招摇不显摆。
如此懂事的顾老板也让安保团队曾经做的诸多出行预案各种胎死腹中。
等列车开动，顾青调节了下座椅后就闭目养神起来。
不用安和堂使眼色，这个包厢最前和最后排还有顾青所坐位置周边座位的安保人员，十分自觉各自盯梢。
顾青从来没说过要身边的安保团队好好工作这种话，他只是默默将安保部门的工资福利待遇，过两个月就往上提一提。
而且安保部门还有个其他非研发部门的待遇，那就是仿生机械假肢的内部特殊申请权利。
与其他部门不同的是，这个特殊名额除了可以给家人外，也可以给朋友，甚至是陌生人，而且其所用的仿生机械假肢价格是国民价格的一半。
基本就属于不赚钱档次。
这让那些从部队退役过来的安保人员，无不动容。
什么口号和拉拢关系，都比不了优异的工资和福利带给人的归属感。
列车还在行进，宣城也在前进。
虽然全国文明城镇评选已经过去了，但相关部门的领导却从没有放松警惕。
“顾大哥，您家的公子今年过年回家不？有打算结婚没？”
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神态亲和的中年人在顾家的猪场外面和顾英朝闲聊着。
顾英朝响起自家老婆的叮嘱，摇了摇头。
“不晓得哦，娃儿长大了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嗯嗯嗯，顾大哥这想法就通透，不像别个屋头那些长辈，娃儿二十几岁刚毕业就结婚生子，这辈子都耽搁了。”
一边说着，他顺手拿出华子递了过去。
顾英朝看到这东西，赶忙挥手拒绝。
“我戒了戒了，不得抽这个了。”
见面前这位中年人面带疑惑，他解释道：“前几年猪瘟嘛，有的说是饲料问题，有的说是俺们这些人的问题，我老婆就让我把烟这些东西都戒了，今天要不是你们来了，我都不得出来，等会儿你们走了，我还要洗个澡给自己消消毒才能回厂里面。”
“防瘟是大事，的确马虎不得，今年你们这个厂的卫生和环保都搞得不错，我们会认真往上报的，就是到时候顾大哥你屋头公子回来了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们这边好请你们吃顿饭嘛。”
顾英朝乐呵呵笑道：“哪里能让你们请嘛，等过完年，有批猪出栏了，俺送一头给你们。”
黄庆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混不吝的杀猪匠，心头五味杂陈。
今年聊了这么多次，这个杀猪匠都是这态度，工作根本就做不下去啊……
可是为了前途，他暗暗叹了口气，硬是厚着脸皮聊了一会儿，才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养猪场。
“主任，顾家养猪场这报告是直接报上去？”
黄庆瞥了眼这小子，摇头道：“工作是工作，咱们不能搞那些坏门邪道，其他的稍后再说吧。”
一行人无不点头。
虽然黄庆是副主任，但架不住人家是办事的。
怎么说就怎么办。
而黄庆呢？
他心头也有些无奈。
顾家就是一只金鸡，县里对顾家人十分重视。
谁敢吃多了给顾家不愉快，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副主任，就算是四大班子里的头头，恐怕都会被一撸到底。
可惜经营了这么久的交情，这顾家就真的是个石头，什么都不做。
唉，让人难办。
顾青下了火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安和堂等人走了二十几分钟路，到一家超市采购了一番，才打电话联系自己母上大人。
“老妈，我回来了，嗯嗯嗯，在宜家福这边，让老爹开货车，再多开一辆五菱宏光过来，咱们有十几个人。
嗯嗯嗯，不破费，好的。”
挂了电话，顾青才对安和堂等人说道：“我应该要在家呆到初六，也就是十七号才回去，大家可以放几天假，到时候过来就行。”
顾青的本意是好的，毕竟养猪场是半隔离的，安全还是有保障，所以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回去住着。
虽然员工宿舍挤一挤能住得下，但是有些委屈大家了。
不过他很明显想多了。
“没事，我们带有行军帐篷和干粮，而且咱们一队都是调休的。”
安和堂的语气很平淡，但却没有丝毫妥协的表示。
“好吧，那你们要吃些什么零食，赶快去多买点吧，今晚除夕守岁要熬通宵。”
“任务期间不能吃零食，我们有自带的可以吃。”
……
安和堂这人就是有些不懂放松，可就是这个工作态度，让顾青感到非常安心。
人情大不过天。
而且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身家安全，严点挺好的。
黄庆带着一行人没走多远，顾英朝就兴冲冲的开着小货车接儿子去了。
尾气喷了黄庆等人一脸。
等到了超市楼下，杀猪匠看到被安和堂等人护卫着的顾青，中年杀猪匠擦了擦眼睛。
“老爹，你洗手没，就擦眼睛？”
顾青打开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递了过去。
顾英朝这才后知后觉，接过消毒湿巾，一边擦着双手一边感慨：“娃儿长高了，还长变样了，我都快认不到了。”
顾青笑了笑。
“公司赚钱后，我的伙食就开得好，长了些肉，我和老妈视频的时候你不是在吗？”
“我晓得，我以为是摄像头美颜诶，诶，这次回来耍到过年再走哦。”
“嗯嗯，过完年再走，我跟你介绍下，我左手边这位是安和堂，咱们公司安保部门的负责人。”
对大老板的老爸，安和堂怎么能可能怠慢。
“您叫我小黄就行。”
“小黄？”顾英朝念叨了一声，赶忙说道：“不得行，咋可能叫这名字诶，咱们都一家人，先上车，屋头都杀好猪了，今天弄个全猪宴，还弄了头羊子，晚上烤。”
粗人的粗中有细，让安和堂心头感慨不已。
只有顾青知道，自家老爹肯定是被老妈耳提面命过，不然早就和安和堂称兄道弟了。
稍微介绍了一下，众人便把刚刚在超市买的东西搬上了车，然后打道回府。
今天是除夕，县城路上的车流明显变得拥挤了许多。
“现在有好多乡镇合并，还有学校弄到了县头，搞得县城里面的人都变多了，房价都快一万多了。”
顾父摆起了龙门阵，但顾青却不敢接这个话头。
“老爸，咱们聊这个话题可过不了审。”
“哦？哦，好吧好吧，那你好久耍个女朋友回来？”
“急啥子嘛，我才二十几岁，你看我现在回个老家都要人护着，哪里有时间给你们找儿媳妇嘛，莫慌莫慌。”
见老爹还要说话，顾青只能拿出了杀手锏：“我老妈都说不用急。”
……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都说故事是巧合凑成的事，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冬日暖阳照在出城的国道上，黄庆眼力不错，看到顾英朝开着车和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
他赶忙拿起手机，打开拍照模式。
拥挤的车流让车速提不起来，他很清晰的拍到年轻人照片。
再搜了下之前大夏经济趋势年会上的某人照片。
“喔，应该是，回来了回来了。”
低声念叨了两句，他赶忙打开通讯录，翻出一个电话。
“是我，嗯，对，他回来过年了。
明天吗？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黄庆这才长舒一口气。
正主到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半，只待明天让双方成功会面就行。
刷着新闻的顾老板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仅带动着企业老板们的心，还带动着一地相关部门领导的心。
晃晃悠悠出了城，等到了养猪场的时候，日头已西斜。
养猪场因为猪瘟横行采取了严格的分割防疫策略。
生活区只是普通消毒就可以进，而要进入饲养区域，就需要洗澡换衣才能进。
毕竟现在养猪场也有几百头猪了，加上在山坡上饲养的一些其他家畜家禽，顾氏饲养场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消毒后，顾青进入了生活区。
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
或许是多次提及孩子婚恋的事被顾青推掉，今天的顾母便一直没有提这个话题。
亲情就是这般奇特。
相隔甚远的时候，有很多话能说，但相见后，却没有太多话。
见到孩子后，顾母便热情招呼着安和堂等人。
安排住宿，又到厨房和厂里大厨交代了一番，忙里忙外。
而顾父？
拿起杀猪刀，处理食材去了。
而安和堂等人却并未休息。
众人碰头，耳语片刻便分散开来。
多个无人机升空，区域地形和生态规模都被一一建模构筑。
水样土壤检测，电线网线等设备检查记录，也在进行中。
甚至连养猪场的排污渠道都有勘探，并且留下摄像头与感应器。
还有厂里员工与家畜家禽的档案重点记录。
在晚餐开始前都被一一完成。
不仅如此，除了山林间被安置了不少探测器与小陷阱外，安和堂还亲自标记了几个暗哨的点。
今晚虽然是除夕，但安保一队还是会安排人来暗哨值勤。
高科技与“老办法”并行，一直都是安和堂的行动宗旨。
在他们忙碌的同时，顾青身旁也一直保持有两位以上的安保人员在护卫。
哪怕这片山都算老板的家了，亦是如此。
而顾青呢？
察觉之前，玄武便告诉了他，安和堂等人在做的事。
他便一边欣赏着自己老爹的庖丁解猪，一边学习安和堂等人的行动要点。
顾英朝倒是干的起劲。
老婆在厨房，儿子在身旁，自己在杀猪分肉。
就像十几年前一样。
杀猪刀顺着肌肉纹理分出大里脊与小里脊。
“你小时候就喜欢用小里脊的肉做肉片汤，还有大骨汤泡饭。”
顾青笑着点了点头，时不时帮忙打打下手。
杀猪宴顾名思义，杀一头猪做宴席。
从猪血到猪骨头，猪身上的几个大部位都会被做成菜肴。
血旺汤、排骨汤、爆炒腰花、青椒里脊肉丝、炸酥肉、凉拌猪耳朵等等一大堆菜所需要的材料都被分门别类放置好。
厂里的厨师在顾家做了七八年，自然熟练。
炖汤的骨头这些出完水后便分锅开炖，排骨放冬瓜，大骨放土豆。
一阵忙活下来，夜幕已升，明月高悬。
厂里员工一桌，安保小队一桌，安和堂以及厂里的骨干则和顾青在一桌。
今年的春晚还是有诸多吐槽，但大家都习惯了。
只不过哪怕是在这种日子，安和堂等人仍是滴酒未沾。
不过对付烤羊肉和桌子上的菜肴却没手慢，一个二个吃的满嘴流油。
顾青倒是和顾父以及老员工们一起小酌了两杯。
顾母坐在一旁，看着众人相谈甚欢，心中自有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