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银行柜员张欣娣
倒是嫂子李慧叮嘱孟青善一定要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名牌大学，好给他们老孟家光宗耀祖。
李慧还告诉他，以后他上大学的费用完全由哥嫂出，给他的那些钱，他只管做他看好的事情就行，别的事情完全不用他操心。
第二天孟青善抽空拿着户口本，带着哥嫂给的那一万块钱，去镇上农业银行开户存了上去。
没办法，这时候第一代身份证虽然已经开始实行，但是还没有完全普及，孟青善自己抽空去派出所办理的身份证，得到了高考完的暑假才能拿到手。
之后的日子孟青善完全投入紧张的复习中，哥嫂则忙碌着二人捕鱼和海鲜摊位的事情。
唯一的变化就是每个月孟青善都要抽空跑镇上农行一次，因为哥嫂执意每个月把家中的收入给他一半，让他自己存着。
高考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八七年高考定在了七月七、八、九号这三天。
六月下旬的一天，孟青善再次带着钱去镇上农行存的时候，发现两个月前给他开户的那个年轻柜员正伏在储蓄所大厅的桌子上哭，旁边两个银行的工作人员正在小声劝她。
这种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孟青善从来不去掺呼，径直来到储蓄窗口办理自己的存款去了。
这年月镇上银行储蓄所还不是非常忙碌，有办理业务的也就存几十几百取几十几百，像孟青善这样每月都跑来存近万块的绝对是大客户。
银行的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这小年轻为什么这么有钱，但是敢大明大白的把钱存银行，大家也都明白这钱的来路绝对没问题。
对待大客户，什么时候银行的工作人员都是很热情的。
在孟青善办完存款正要离开的时候，大厅里正在劝那个小声哭的姑娘人中，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看到孟青善办完了自己的存款打算离开，或许是觉得既能帮忙劝自己同事，又能跟这个大客户更熟悉一些，就拦住他：“靓仔，帮大姐劝劝我同事吧，你们年轻人想法近，比我们说话管用。”
在那哭的那个柜员叫张欣娣，孟青善当初来开户的时候，就是这个比他不了几岁的姑娘给他办的。
他存折上第一笔一万块钱存款后面，还盖着这个叫这个张欣娣经办人的手章呢。
张欣娣长的挺漂亮，说话声音柔柔的挺好听，不过听说话口音明显不是他们PZ本地口音。
被人拦下求帮忙，再加上帮漂亮女人的忙，对于年轻的男性牲口来说都不会排斥，孟青善也就过去听她们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张欣娣是魔都人，之所以会跑到他们GD省QZ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来工作，是因为她在上财会中专的时候，跟班上的一个QZ籍男同学谈恋爱。
毕业的时候，她带着对未来的幻想，跟着自己的男朋友来到了男友老家这里工作。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已经想好跟自己男朋友结婚，嫁到这里来了。
谁知到这都已经块两年了，男友父母也不提结婚的事情，她多次催自己男朋友跟家里提这事，希望早点把婚结了。
谁知道今天早上刚上班，他男朋友的老妈跑来告诉她，自己男朋友的老爹马上就要提副县了，她这样的女人配不上自己儿子，让她不要再缠着自己儿子。
听到这里孟青善一下子就笑了。
他这一笑把正在劝的两个人，还有正在哭的张欣娣都给弄得一愣，张欣娣也不哭了，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孟青善发现自己这时候笑这么大声，确实不合时宜，赶紧换上严肃的表情对张欣娣说道：
“我说姐姐，你可是魔都那大地方见过世面的人，这点小事有什么哭的。
就你那个男朋友，这么大了还什么都听老妈的，根本就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
你该庆幸他家人没同意你们结婚，不然你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再说了，他老爹这还没提拔成副县呢，就狂成这样，真提了副县他老妈还不得翻天啊！
副县级说起来挺牛的，可是你想想，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处而已。
在你们魔都，资历老一些的居委会主任，都有可能是副处了吧？
别哭了，以后你就会庆幸这家人没让你们结婚，逃过了火坑你应该庆祝才对！”
他这番话把所有人都说楞了，就连张欣娣都抬头愣愣的看着孟青善忘了哭。
孟青善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在这个年代有些太狂了，这话在自己没重生之前，哪怕小学生都能想明白，可如今是在没有完全摆脱计划经济的时期。
在这个时期别说副县，就是个实权副科那也是非常牛叉的存在。
趁着几人还没有回过味来，孟青善赶紧离开这个储蓄所，匆忙赶回了学校。
孟青善是仓皇跑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真的把张欣娣给点醒了。
张欣娣在上中专的时候，被自己同班男生林山苦追一年，最后同意了跟他做男女朋友。
结果被林山的甜言蜜语哄的晕头转向，毕业时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跟着林山来到了他家乡的这个小县城。
跟着林山刚到这里的那段时间还行，林山的老妈章霞，觉得自己儿子找了一个魔都的漂亮女朋友，说出去就有面子，对张欣娣还是很亲热的。
可是后来因为张欣娣工作的问题，林山的老妈就变了一张脸。
章霞觉得张欣娣之所以能到农行工作，全都是自己家男人托人帮忙的结果，故意忽略了人家张欣娣是有学校分配指标的，他们家只是在小细节上起了点作用而已。
从此之后，章霞对张欣娣的态度就变了，越来越看张欣娣不顺眼，好像张欣娣完全是因为做了他儿子的男朋友，自己家出了大力气才能在银行这样的好单位工作。
张欣娣性子软弱，有时候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只能跟林山诉苦，谁知道林山是个撑不起门面的，她跟林山诉苦的话转眼就传到了章霞的耳朵里。
以后的日子张欣娣过得越来越像个童养媳，而章霞也越来越觉得张欣娣配不上自己家。
这不前些时间传出消息，说林山的老爹林志谦这次，有很大可能会从已经待了十来年的正科位置上更进一步。
得到这个消息林山的老妈章霞彻底膨胀了，坚决反对自己儿子再和张欣娣来往，并且张罗着请人给自己儿子介绍她所谓门当户对的人家。
这才有了今天章霞跑到张欣娣工作的地方，警告张欣娣不要缠着自己儿子的事情。
在旁边劝张欣娣的两个女同事听了孟青善的那番话，觉得这小青年说话太不靠谱，但是碍于人家每月存钱的数目不小，不清楚他家什么情况，担心得罪人没有反驳他。
不过等孟青善走了之后，那个三十多岁叫刘丽的女人就劝张欣娣：
“那小子太年轻，还不懂得人情世故，你可别往心里去，回头跟林山去找他妈多说几句好话。
婆媳么，总是会有些互相看不顺眼的。”
没想到这时候张欣娣已经不哭了，就见这丫头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我哭是为这些年浪费的感情伤心，那小伙子说的不错，林山的爸爸成了副县又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而已，他爸爸都五十出头了还在争个副处。
我舅舅去年不到四十就副厅了，也没见像他家这么目中无人的，我要请假回家一趟。
这里我不想待了，我要回魔都！”
孟青善很快就忘了在储蓄所的这个小插曲，回到学校后马上再次投入紧张的复习之中。
距离高考的时间已经只剩半个月，无论是老师还是高三的学生，这时候全都感觉有无形的压力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