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 时光荏苒

  六月的奥古斯特格勒是一个久违的晴天，海蓝色的天空攒聚着蓬蓬的白云。
  这座于辐射荒原和不毛之地上建起的奇迹之城是克哈少数的净土，环奥古斯特格勒绿化带和高高的合金铸墙阻挡了来自辐射荒漠的风沙，而遍布城区的巨大伞形空气净化设施则使得帝都的空气始终保持洁净。
  帝国政府实现了他们的承诺，要确保在克哈出生的孩子生活在没有风险的环境之下。
  奥古斯特格勒是奥古斯都·蒙斯克大帝对他出生之土诸多贡献的一个，一座现代化的超级钢铁都市，凝聚了泰伦人近乎所有建筑大师的智慧结晶。为建起这伟大的城市，全盛时期有2500万人在奥古斯特格勒中同时工作。
  从上空往下看，以高耸入云的皇宫为中心，奥古斯特格勒呈棋盘状交叉的街道向四面八方无穷延伸，无数银色的穹顶、肋架般的高架、直入云霄的高塔和熠熠闪光的玻璃仿佛世界的屋顶。环绕着奥古斯特格勒，一个巨型的亮银色金属环带即使是在高空轨道上都能够看得到，恰如银龙鳞片翻起的背嵴。
  那是无可争议的宏伟之城，从规划到建设都展现了人类的雄心。即使是大部分的城区仍在建设中，仅仅是钢筋混泥土的地基就蔓延几千英里，相当于克哈最后那颗卫星的面积。
  本内特航空港是奥古斯特格勒最大的综合航站，比克哈迄今为止所有的航空港都要大。乍一看，她形如一个横躺在奥古斯特格勒中心的马蹄铁，其中心三座一模一样的银色尖塔与横跨塔尖的幕墙构成了一个优美的等三角形。
  同时，本内特航空港也是第一座由私人企业出资并预计在建成以后捐献给帝国的巨型公共建筑。航空港周围是奥古斯特格勒最具知名度的地标性建筑，正在建设中的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克哈大学、帝国大学和金色图书馆同样是极具艺术性的壮丽建筑。
  据UNN宇宙新闻网报道，该航空港正是仅存的七个塔桑尼斯创世家族之一的本内特家族建造的。当代本内特家族将这座恢弘的建筑进献给了奥古斯都大帝，以祝新皇登基。
  今天是最后一批驻守查尔的帝国军队返回的日子，本内特航空港的航站楼等候区里满是归来士兵的家人。虽还没有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但也是热闹非凡。
  查尔是科普卢星区已知最危险的地区之一，她被帝国士兵亲切地形容为比地狱还要炽热的地方。那里是异虫的乐园，地面上熔岩横流，稍微能站脚的地方也爬满了虫子。
  不论是在什么时候，查尔都是士兵死亡率最高的帝国星球。只有吉姆·雷诺上将领导的游骑兵能骑着秃鹫车在查尔危机四伏的灰尽世界里纵横驰骋，也只有这帮太空牛仔才能驯服这片危险的土地。
  这样，亲人们在见到从查尔回来的士兵们时感动到热泪盈眶的心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奥古斯都也正站在航站楼的人群中，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正穿着那件华贵的金色锁边鲜红长外套，肩膀上的青铜色狼头肩章格外引人注目。当然，无须这些标志，奥古斯都的人民们也能一眼认出他们的皇帝。
  考虑到人民过分的热情可能会让场面难以控制，皇帝所在的位置被一排排皇家卫队和隔离带所隔开了，否则赶着跟奥古斯都握手的人们可能能排到皇宫去。
  皇帝的身边站着皇后和几名帝国将军，旁边还有一位有着健康小麦色皮肤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的礼服，手里牵着一个褐发褐眸的小男孩。
  那正是帝国上将吉姆·雷诺的妻子莉蒂·尹丽莎白·雷诺和儿子约翰·雷诺。
  约翰·雷诺（johnraynor）已经四岁了，生得白皙可爱，聪慧过人。约翰自小在蒙斯克家族中跟着瓦伦里安·蒙斯克一起长大，他的教父奥古斯都大帝视其如己出，即使是在起义战争时期仍然还在写信询问小约翰的成长和学习情况。
  现在，奥古斯都皇帝更是请他原来的武术老师和帝国的两位十级灵能者之一的萨科·安吉列尼教授约翰。
  吉姆·雷诺虽然只是普通人，他的儿子却具备极为强大的心灵力量。尽管依旧很稚嫩，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洞悉人心。
  约翰跟瓦伦里安的关系很好，视其为自己的兄长，这让他们的父母和叔叔都很高兴。
  “吉米还没有到吗？”作为皇家卫队的军官，泰凯斯·芬利中士当然也穿着合身剪裁的皇室制服，金色镶边的红色外套里是蓝翻领的马甲，就连那顶黑色的熊皮高顶帽上也有从两侧垂下的金色麦穗。
  奥古斯都一直都拿不定对皇家卫队制服的设计，最终还是在民众中广受赞誉的铁血亲王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给出了纯凭自己喜好的方案。不管怎么样，人高马大的泰凯斯军士穿上这身竟然也是人模狗样的。
  《踏星》
  泰凯斯·芬利并非缺乏指挥大军团部队作战的能力，他只是厌恶于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又要担风险的差事。于是奥古斯都只能把泰凯斯这老小子留在身边，让他干些有油水可捞的活儿，算是打发他完事了。
  你要给泰凯斯高薪水，他准觉得你有诈，是要派他去执行要命的危险任务。白给他，他不要，偏要去小偷小摸。
  总的来说，泰凯斯是个跟忠诚扯不上关系的人。这家伙是个能把合伙的人卖掉再叫对方数钱，转眼就能坑死自己人的狠角色。
  但这个泰凯斯呢，只认奥古斯都一个人，并且已经吃定他了。他这种人，极难相信其他人，但要是真正建立生死之交，那么尽可以把后背交给这个人。
  “你用眼睛也瞧得出来。”奥古斯都看了看表：“吉米，吉米，吉米，一上午的功夫我就听你念叨了八遍。泰凯斯，你要是对那些女郎也是这副态度，也就不怕被别人甩了。”
  泰凯斯这厮每次与妓女打得火热的时候就必要海誓山盟，有时候喝醉了，竟也能把自己都骗进去。上一次泰凯斯刚刚对一个干佣兵的女人动了心，转眼就被对方灌醉骗走了兜里的最后几块钱。
  奥古斯特格勒禁止色情行业，神通广大的泰凯斯就跟来往塔桑尼斯主星和克哈的行商和水手们搭上线，反正只要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泰凯斯先生。泰凯斯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但这份聪明却从不用在正道上。
  “你会记得你吃过多少面包吗？”泰凯斯沉吟两秒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就是你做完一次都要拿本子记着的原因？”奥古斯都反问。
  “你监视我？”泰凯斯眼睛一瞪。
  “这是你上次喝醉了自己说的。”奥古斯都直言。
  “这不可能。”泰凯斯略一思考：“我的酒品一直都很好。”
  旁边的哈纳克·汉克和雅科·本内特将军都听乐了，当年的天堂之魔小队还活到现在的，可以说真的是飞黄腾达了。但就是他们，也难免跟已经贵为皇帝的奥古斯都起了隔阂，也就这几个人还能和皇帝像以前那样开开没品的玩笑了。
  “得了吧，泰凯斯，下次你别在莫瑞亚的外宾面前跳舞就行了，算我替头儿求你行了吧。”哈纳克笑得狂拍大腿，像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直打嗝。
  “注意点形象吧，汉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别跟个咯吱窝里夹着痒痒毛的猴子一样。”雅科·本内特在天堂之魔小队时用的是瑞克·基德的化名，他具备一定的灵能天赋，是他们之中最好的狙击手。现在，雅科倒是用回了原来的名字，顺带成为了本内特家族家主。
  如果不那么做，本内特家族根本就不可能逃过帝国对创世家族的清算。如今，这个家族庞大的造船业、星际航运业也转为帝国服务。
  “怎么，我哈纳克·汉克做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要是谁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大可以让他尝尝热锅滚油，蒸炸油煎的滋味。”哈纳克虽然嘴上不在意，但还是收起了夸张的笑容。已经是帝国将军，哈纳克比以前收敛了许多，总不至于向以前一样在大街上撩姑娘的裙子。
  还在联邦陆战队的时候，汉克就跟奥古斯都吹嘘自己是汉克将军，现在居然真成了将军。大概也是为了应付那些参谋官，以前的哈纳克就是粗人，现在也读的进几本连环画了。
  “你要真不在意，现在就娶了我那个爱折腾又好强的姐姐吧，赶紧继承本内特家族的产业，这样我就可以隐居边缘星球。”雅科翻了翻白眼。
  “你不如让我去死，去管理公司，看看账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你要我去烤肉，一到十二分熟随你挑。”哈纳克一听，急了。
  “我跟你姐姐真没什么啊！”
  雅科有个姐姐，精于商业管理，本来是本内特家族的继承人，但在一场帝国军官舞会上不知道怎么就瞧上了哈纳克这路货色。
  哈纳克本来是喜出望外，但一听说要入赘，继承家业当天晚上收拾东西跑到阿格瑞亚烧虫子去了。
  “你看，我也没说有什么啊，汉克将军。”雅科跟他姐姐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与汉克又是至交好友。这兄弟马上就要步入婚姻坟墓了，得赶紧踹他一脚。
  “这件事，别人就是求也求不来。你怕什么，以后旧贵族的势力只会越来越衰弱，他们不敢跟强势的皇权叫板。要不是过去的创世家族已经不剩多少了，你以为轮得到你？”他说：
  “而且不会有人真指望你能认得字吗？不会吧？”
  “反正我不干。”哈纳克惨叫。
  正当哈纳克哀嚎的时候，航站楼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从查尔回来的帝国士兵到了。
  自由之翼和响尾蛇骷髅，人类游骑兵的标志，泰伦帝国中最无可争议的顶级牛仔们，最着名也最骁勇善战的游骑兵。
  游骑兵是人数最少的军团，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三万五千人。其指挥官吉姆·雷诺对兵员没有任何要求，不论是战斗英雄还是有桉底的罪犯都一视同仁，只要他们与过去做个了结去寻找自己的归宿，游骑兵都会予以接纳。
  查尔炙热的太阳和险恶的自然环境在这些游骑兵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让他们变得更强壮也更善战。
  一队队身着海军制服的帝国游骑兵走出站台与等候多时的家人团聚，人群立时沸腾了起来。
  挺着将要分娩的肚子女人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丈夫，所有人都善意地让开一条路或是伸手搀扶，直到一位军士长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
  这位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已经错过了孩子一点点长大的七个月，现在正把脸靠在妻子的肚子上默默流泪。
  有士兵终于见到了妻儿，于是就把他们一起抱了起来。有分别已久的情侣激情拥吻，有人在父母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有人则只是沉默地拿出了口袋里的照片
  对于这些坚守在边境世界的战士来说，家人就是他们战斗的理由。
  “欢迎回到克哈，吉米，今夜克哈的灯火为你们而明。”奥古斯都与向自己快步走来的吉姆·雷诺抱在了一起。
  “等着你的酒呢。”吉姆笑了。
  雷诺还是老样子，一副牛仔打扮，腰间的枪套里还插着那把柯尔特左轮手枪。他的胡子想来还是经常刮过的，但不至于太过潦草。
  “你日理万机，这会儿积压的工作已经堆积如山了吧。”雷诺拍了拍奥古斯都的肩膀。
  “自然有人去做。好吧，管他呢，兄弟，让我们去喝一杯。”奥古斯都耸耸肩。
  “八号威士忌。”雷诺说
  “你对酒的品味还是这么烂。”
  “老样子。”
  “这趟活儿不怎么容易吧？”泰凯斯上下打量了一下，为雷诺全身零件都还算完整而感到满意。
  “胳膊和腿都还在，劳你关心了，该死的，泰凯斯，你这老小子活得多滋润啊，肥了一圈。”
  说完，雷诺走到妻子的面前，吻了吻她的额头，弯腰把儿子约翰抱在怀里，对他说：
  “我的儿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