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招安招安

  “你一直都是我最敬佩的一个地球人，斯托科夫。UED远征军那么多指挥官中带脑子的人屈指可数，你得算一个。”
  奥古斯都接过斯托科夫的话说：“我认为，泰伦人和地球人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我们之间隔着整整六万光年远，而终将吞噬世界的敌人却近在迟尺。”
  平心而论，奥古斯都在获得地球联邦更多的情报并充分评估其实力以前，都倾向于与之和平相处。
  目前地球那边还没有得到UED远征军已经战败的消息，而且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摸不清楚状况。即使弄清楚远征军已然战败，理事会也无法得知败因。
  此后，地球在科普卢星区殖民地的问题上就难免投鼠忌器。如果远征军在星灵和异虫两败俱伤之际的最佳入侵时机都失败了，那么此后的远征计划就更谈不上有多大的希望。
  耗费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妄费如此之多地球联邦战士的生命，砸出去却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就奥古斯都得到的情报来看，以地球为中心的太阳系帝国殖民地并非铁板一块。若是地球的统治者勤兵黩武，内部的矛盾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至少在十年以内，奥古斯都都不太需要跟地球打交道。
  “你是希望我向理事会传递泰伦帝国友善的外交态度？”斯托科夫本不认可什么所谓的泰伦帝国皇帝，说到底，蒙斯克家族也不过是自命的统治者。
  他不过是别人的囚徒，但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尊严。
  总的来说，距离地球过于遥远的殖民地的文明发生倒退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在偏远的星区，本以在地球被根除的宗教立即死灰复燃，那些自命国王、皇帝、大公、共和国总统的不凡人物的祖先往上数三代，甚至就可以追朔到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
  蒙斯克家族，整个泰伦人类都不过是罪犯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只是一群违法使用基因药物的改造人、科技罪犯或是地球政权的反对者。可以说，好斗和叛乱的基因已经根植在了泰伦人之中。
  但对这个自命为皇帝的奥古斯都·蒙斯克，斯托科夫还是颇为认同的。越是了解这个人，本就憎恨他的人也就越憎恶，本就喜爱的也就愈喜爱。
  “如果地球已经收到了我的来信，想必也能明白我的态度。”奥古斯都笑了笑，说到。
  奥古斯都已经下令向地球的坐标发射一艘由超级计算机控制、加载萨尔那加科技时空力场科技的探测船。探测船预计会在八年以后抵达太阳系边缘，这个时候地球大体也已经搞明白了自己的远征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届时，地球联合理事会就会收到奥古斯都告知远征军已经全军覆没的信笺。
  至于理事会成员们看到信笺上面的具体内容时还有什么样的表情，奥古斯都倒是很期待。
  “我能够想象得到你说了些什么。”斯托科夫知道，奥古斯都·蒙斯克绝非那些短命王朝的君主，此人绝非泰伦人那种只会在泥地里打滚的泥腿子和乡下农夫。
  斯托科夫本来就不喜欢泰伦人，在他看来科普卢星区只是个叛乱的殖民地，现在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了。就和泰伦人对自己的憎恨一样，斯托科夫也厌恶他们。
  奥古斯都虽然是乡下人拥立的皇帝，但在斯托科夫看来倒真是亚历山大那样的人物。在危机四伏的银河系中，人类需要一个强大而果敢的领导者，这份果敢不能因少数人的需求与感受而动摇。
  毫无疑问地，奥古斯都·蒙斯克就是这种人。
  “不过是些客套话。”奥古斯都靠在套着丝绒套的椅背上：“我得表明自己的身份，向他们说明UED远征军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基于此，远征军舰队泰伦帝国也只能照单全收，没有归还的道理。”
  “自此以后，帝国欢迎远道而来的每一个客人，不论他是来自太阳系还是其他的殖民地，而要是来的是敌人，那迎接他们的也只有巨舰大炮。”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有泰伦帝国，异形势力就不能攻陷科普卢星区，若要建立贸易，互惠互利的繁盛时代必将到来。而要是地球联合理事会要凭空为这些天性善良、生来自由的人类戴上枷锁，战争就会到来。”
  “那就让战火蔓延吧，从它科普卢一直烧到猎户座，直至其中的一方彻底毁灭。”
  奥古斯都这番话并非色厉内荏的威胁，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对地球人表明帝国的立场，泰伦人从不畏惧战争。
  “过去的泰伦联邦在理事会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也不会认为远征军最后竟然败在了你们的手里。”斯托科夫话语里带着的俄罗斯口音更重了，这恰恰是他紧张起来的证明：
  “但以我对理事会，他们要是看到你说的这些话，大概要在满腹心疑中度过不少时间。理事会或许会重新估计泰伦帝国的力量，但不要指望他们能对灵能变种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用不着地球人教我怎么做。”奥古斯都语气坚定地说：“我意在说明，地球人和泰伦人本来就是一出同源。所有人类，不论是泰伦人和地球人都应当团结一致，共同进退。但要是地球人想要骑到我们的头上，就绝没有这样的道理。”
  “联邦的暴政不能奴役泰伦人，地球联合理事会当然也不能。”
  “.你们已经证明过了。”斯托科夫看着奥古斯都冷灰色的双眼，仿佛自其中瞧见了自己：
  “在这份锐意逼人的‘通牒’中，我或许还提到了阿列克谢·斯托科夫。我想，这位即使回到地球也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中将，一定已经宣布效忠于泰伦帝国，安安心心地做泰伦皇帝的走狗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奥古斯都点了点头，命人解开斯托科夫手上的电磁手铐。
  一名皇家卫队军官上前解开了手铐，但仍然紧盯着斯托科夫，生怕他对皇帝不利。
  阿列克谢·斯托科夫中将今天刚刚四十六岁，尽管已经瘦了许多，体格却还很强健。此人嗜好伏特加和烟，战场上也是冷酷无情的角色。
  “换个说法也没错。”斯托科夫活动了一下，也不客气，拿去刀叉就开始对付桌子上早已冷掉的食物。
  “你可能还加了一句，地球远征军要是再次入侵，泰伦帝国或许会看在同胞的份上留份情面，但没人能保证帝国背后的星灵盟友会不会下狠手。”他边吃边说：
  “你们看着办，反正泰伦帝国是不会劝架的。”
  “只是领地刚巧接壤罢。”奥古斯都看着斯托科夫大快朵颐，竟也觉得有些饿了，不顾皇帝的体面从对方的盘子里抢了几块面包。
  “地球是所有人类的母星，但要是地球人被证明不配拥有这神圣的土地那就由我们来实现人类的复兴，统一人类征服宇宙是泰伦人的昭昭天命。”
  “你要是把这话说过理事会听，他们一定会暴跳如雷。”斯托科夫只是笑笑，不认为奥古斯都真会那么做。
  泰伦帝国与地球联邦的差距依然很大，却也不是追无可追。即使发生征服战争，也应该是奥古斯都之后几代人的事情了。
  其实，奥古斯都的后代才是让斯托科夫最为担心的。
  同时具有蒙斯克家族和最强泰伦灵能者的血统，未来的泰伦皇帝很可能将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灵能者。以他的灵能潜质，说是神之子也不为过。
  “老实说，帝国内部要我处死的你声音从未平息过——一刻也没有。”他对斯托科夫说：“但我要说，我手下的将军中，只有沃菲尔德能比得上你。要是杜克，你能比得上他十个。”
  “没必要跟我讲客套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斯托科夫抹了抹嘴，不知道从哪里又翻出一根烟：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奥古斯都·蒙斯克。”
  只见斯托科夫看了看旁边的那位皇家卫队军官一样，后者就自觉地拿出激光打火机为其点烟。
  这是，此前那头骑着熊齿兽在街上飞奔的少女已经被找了回来，正被泪汪汪的父母混合双打。至于这熊齿兽是怎么逃脱的，就得问海关的人了。
  现在看来，这名少女是驯服了在航空港挣脱牢笼的熊齿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
  “我手下还缺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奥古斯都直截了当地说：“而他绝对是那个能担大任的人。”
  “你是地球人，但这无关紧要，现在也有很多地球人在为我工作。”奥古斯都耸耸肩：“帝国里，同样也有星灵在协助我，这你应该有所耳闻。”
  “我甚至招安了一只脑虫，现在它也是有编制的帝国虫了。”
  “一只脑虫？这可真是个笑话。”这对于斯托科夫而言倒是很新奇：“难道这畜生听得懂人话？”
  “它比我们之中的许多人都跟懂得讲道理，就连道德经都倒背如流。”奥古斯都想到那只性格恶劣的脑虫：“泰凯斯之流，跟他相比不过是个丈育。”
  （星际争霸Ⅰ地图险恶水域的介绍中引用过老子的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我印象最深刻还是另一个简介里引用了孙子兵法的风火山林。）
  “这么说，有机会我还真得认识认识。”斯托科夫嘴里叼着烟。
  脑海里勾勒出一只脑虫的模样并非什么难事，可要是套上订制的将军制服，那可就绝非易事了。
  尽管只有极少数的帝国高层将领知道脑虫将军的存在，但脑虫阿尔法到来的动静可真不小。它可是货真价实的帝国上将，照理说比埃德蒙·杜克的军衔还要高。
  这固然满足了脑虫的虚荣心，可有人就不干了。
  埃德蒙·杜克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敢跟皇帝发火，就冲进帝国陆战队总部指着脑虫的肚子痛骂不公平。他杜克跟随皇帝出生入死，大小战役无数，军衔居然还没有一只虫子那么高。
  可令杜克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骂得过一只虫子。
  而且，脑虫边跟杜克对喷，没有一个脏字是重复的。边喷边还用精神念力控制着二十五个小号下游戏副本，愣是把杜克骂懵了。脑虫各个都是微操大师，在战场上所要控制的异虫可都是以亿万计。
  恼羞成怒的杜克本准备跟脑虫决斗，一决生死，谁料对方不讲武德，竟然来偷袭，猝不及防之间被四百斤的脑虫以一记灵活的咸鱼突刺击倒，最后是被其他将军们抬出去的。
  得知此事的帝国查尔镇守吉姆·雷诺特意发信关心老朋友，叫他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每当雷诺想起这件事都足够他在最寒冷长夜里温暖如春。
  不过，除了真性情的杜克将军，也没什么真跟一只脑虫计较。好了，现在谁都知道杜克打不过虫子这件事了。
  你跟一只虫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它也没吃杜克家的大米。
  “一只虫子.”斯托科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出这种事情，饲鹰与狼，驱狼吞虎。”
  斯托科夫原来还认为，奥古斯都是用UED黑旗计划所使用的神经毒剂控制了这只脑虫——这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这种毒剂足以控制主宰，但产量有限。
  可现在看来，帝国并没有使用强制手段。不过这也是可以了解的，高等异虫具备极高的智慧和独立思考能力，当脑虫脱离了主宰的控制，它们的行为模式就会发生更改。
  “好吧，连脑虫都加入了帝国，我就是当个叛徒又怎么样呢？”斯托科夫自嘲地笑出了一声。
  “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肯信任我。”他不免有些触动：“早在落败的时候，我就决定以身报国。直到我知道了杰拉德和其他战士的遭遇——”
  “是我带着他们从地球万里迢迢地来到了科普卢这异国他乡。”这位UED中将感慨着，眼中似乎噙上了泪水。
  “我不需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只需要带他们回家。”
  他说：“现在，我背负着这样的使命，即使我不能拯救那些被异虫感染的地球战士，以要杀死他们，给他们最终的解脱”
  “.我知道。”奥古斯都沉默了许久，说：
  “现在，我任命你为查尔镇守，接替吉姆·雷诺上将的职责。据说，那里还有脑虫卡洛斯族群的活动迹象。”他说：“即刻动身吧。”
  “遵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