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相遇的N种可能性03
黎未都：“你怎么那么有空，都用不上班的？”
“你忘了？我放寒假呀。”
“……”
“来,给你带了热牛奶和鸡蛋饼,以后每天给你送饭。像你这样胃不好还不老实,弄坏了身体还不是要依靠我，嗯？”
不要八字还没一撇就说这种轻浮的话！黎未都微微地不爽，却突然被整个人急速逼近,“腾”地热了。
还以为要突然又被开启办公室强吻模式,但那人却只是挤着他的身子，顺手搂住了他西装下的纤腰，伸手——不紧不慢从他身后的桌上拿起了保温餐盒。
还调侃他：“黎总,怎么脸红了？”
到底是什么样邪恶的存在！黎未都最近对“大学教授”这种生物可算是刷新了理解——举重若轻、撩人于无形,约会还知道留下娃娃，让人回家也总是能想起他,现在又这样。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明明那些讲台上的老学究都土了吧唧一本正经，哪有这种成熟诱惑又贱贱黏人的类型？！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条件又不差,身边像我这样的应该很多吧？哪有那么容易就——”
“而且！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就对我不感兴趣！在那个咖啡厅里，你坐在对面忍着一脸看我妈笑话的样子，全程都没多看过我一眼！”
作为一个条理清晰的程序员,理智在做最后地挣扎。自己又不是那种能叫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他那么殷勤,八成就是玩玩而已……或者就是冲着钱来里的！嗯！
直直被塞了一口鸡蛋饼，满嘴香甜。同时耳边听到纪锴长叹一声：“唉——既然如此，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我们两个人吧,真的也都老大不小的了。家里人担心，也确实拖不起了。黎总你对我来说呢，是目前条件最好、最合适、也最经济适用的结婚对象，所以，我当然要追着你不放了。”
最怕空气骤然安静。
纪锴继续一本正经：“我的计划吧，是三个月内结婚，不过你也别有太大压力。能和你结婚最好，万一不能，反正三个月内我也一定是要结婚的。你是第一选择，不行我就另做打算？”
黎总一口鸡蛋饼彻底咽不下去了。
傻站在那儿，像是被主人像是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动物。纪锴认真观察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这人真的是……又臭又硬的冷漠范儿永远只是表象！
霸总皮下纯情小可怜的灵魂，换了个世界都埋藏不住。
不过，听到这种话一般人不该生气的吗？你倒是生气啊！再露出那种表情，老子都要有罪恶感了！
“……”
黎总没有生气，只显得更小可怜了。
行行，输了输了！纪锴认栽：“逗你的逗你的，别生气！你是不是傻，天天来找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还能因为什么？”
黎总这才开始委屈甩手，被纪锴一把摁住，转头冲着门口笑：“阿姨，早上好！”
路过的王洛蕊：“你们打情骂俏呢？继续继续，我路过拿东西，当我不存在的啊哈哈哈哈。”
纪锴：“等等阿姨等一下，我傍晚想约未都去健身房，您同意吗？”
王洛蕊：“当然同意啊，你随便约！”
纪锴：“阿姨，他有可能不愿意去，你帮我劝劝他。”
……
黎未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已经在砧板上的脱水咸鱼。
纪锴太阴险了，不仅已经可以狡猾地拿捏他的情绪，还用了直接越过他用他妈压他的招数。现在在恒温游泳池边，更是坦荡荡露出了蜜色肌肉和大长腿性感小泳裤，美好肉体诱惑的目的性不要太强！
已经在拼命别过头了，眼神却不由自主想往那边瞟。只能努力裹着大毛巾往角落坐，结果那人过来了，没穿衣服的情况下，一身荷尔蒙的味道在湿润的水边弄得整个空气里都是黏腻的色气！
“来这儿是让你游泳锻炼！又不是阳光海滩，你披个毯子坐旁边啥意思？”
披着的大毛巾被大咧咧拽掉，黎总嘴角抽了抽：“我又不会游！”
纪教授挑了挑眉。
现实中旱鸭子，梦想乡里还是旱鸭子……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要是老子创造个梦想乡，那还不得是设定自己所有技能一应俱全，加上世界首富、足球巨星的设定才够本？
不过，这样也好。轻哼了一声，把人拦腰一把抱。
黎未都：“你干嘛！你想干什么？呜——”
“砰”地一声，水面展开硕大的水花。一米六的池子淹不死人，但黎未都还是狼狈挣扎了一圈、被冻得几乎骂娘。才刚站稳，眼前又是一阵水花，继而一个暖暖弹弹的身子靠了过来，腰部被一把紧紧搂住。
暖和！
一瞬间还管什么面子里子的，整个手脚都朝着那暖意蹭上去了。一边凄凄惨惨享受着温暖，一边又对罪魁祸首心存怨念，于是干脆攀着纪锴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又瞬间被Q弹的肌肉弹到了牙。
“！！！”这日子没法过了。
相亲见面，第二次约会遭强吻，第三次直接被按在泳池旁的浴室隔间里被猥|亵！黎未都觉得进度条本来就彪得吓人，转眼这货又登堂入室……
以前黎未都就听不少通过相亲结婚的朋友都说过，本来相亲这行为，就是极端“现实”的——见一面，互相觉得能行就谈，不行拜拜，甚至不用虚头巴脑地做朋友，目标明确互不耽误时间。
而一旦约会谈上了，就谁也别扭捏，请以结婚为主旨目标明确，争取一个星期亲亲两个星期抱抱，三个星期上床四个星期见家长。
后续买房买车谈条件彩礼，三个月内领证最好。再高效点的，结婚时能孩子都有了。
黎未都当时觉得，像这么一点也不浪漫、双方自愿的等价买卖，简直就是现代社会你挑我捡的萝卜白菜市场，这么庸俗肯定轮不到自己！
“……”
而今望着一桌子风卷残云的菜叶子和空酒瓶，默默在心里替自己交代给了菜市场、毫无风花雪月的人生点了只蜡。
那天被平白摸了一顿，结果第二天这人又正常人一样来送饭，下班还扯着他一起逛超市。逛着逛着就单方面决定了来他家煮火锅，喝了点小酒后，就这么霸占他家沙发睡了。虽然，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黎未都心不在焉又有点小郁闷地收拾盘子，默默安慰自己，也许什么鬼南半球的星空、阿尔卑斯山下的玫瑰，本来就不现实。
也许。人生就该这么简单地顺从世俗，和一个相亲遇见的很帅的男人从此过着琐屑而满是烟火气的日子。
周末看看电影，逛逛大马路，去个博物馆，没事抓个娃娃……
醋盘里还剩下一只剥好的虾，收拾碟子时黎未都捡起来顺口给咬了。然后一愣，以前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却吃别人剩下的东西的。
纪锴不会剥虾，刚才吃火锅时他不堪其扰。只能伺候，各种蘸醋投喂，完全跟不上对方嗷嗷待哺的速度，一边内心吐槽某人真心厚脸皮的同时，一边在某个瞬间又觉得这样的场景好温馨。
感觉比起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也没有差在哪里。
……
卧室地暖比客厅效果好、床也舒服，黎总最后把醉酒的人搬了过去。床很大，他自己窝在另一角，也没多久就睡熟了。睁开眼，旁边是空的。倒是客厅里，传来了爸妈和某人融洽交谈的声音。
“是是是，爸爸也觉得下一月一号好，十年一遇的大吉日！地点就在X豪大酒店顶层怎样？”
“我没意见呀，纪教授有什么意见吗？”
黎未都：“爸，妈，你们在干嘛？”
黎父：“啊？当然是商量你俩的订婚宴啊，正好未都你也过来拿拿主意，会场的花咱是要玫瑰的还是这什么……蓝色妖姬？这么重大的决定，我和你妈都拿不准啊，你说了算！”
黎未都：“……”
黎父：“你小子还愣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睡都睡了，我们黎家的人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下个月那个日子就很吉利，择日不如撞日。”
黎母直接偷掐了他一把：“趁对方还没反悔，趁爸妈给你撑腰，赶紧订婚！”
黎未都想死。
尽管想死，可最后也没能憋出一个“不”字。
怎么办呢？相亲的规矩本来就是这样，高效明确赶鸭子上架要结果。既然看上了别以为能逃过一劫，特别是被热心父母掺和，特别是热心父母单方面认定你俩已经上过床、有了夫夫之实之后。
想再这个时候再争取什么所谓的“自由”，不顾父母之命？分分钟道德绑架碎碎念说教闹翻天信不信？
黎总决定妥协。
至于深厚的、至死不渝的感情什么的……只能婚后再慢慢磨合培养吧！
总觉得，跟他的话……也是很有可能能培养出来吧。
于是那天，一起去买了订婚要穿的衣服，坐在副驾驶，看着不断倒退的霓虹街景，黎总感叹：“我现在反正也算是看开了。结婚这种事，跟谁结不是结。我工作忙，又没时间谈恋爱，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天天催我，早点安定下来也好。”
纪锴：“未都，妈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
“说你一开始特别反感相亲，推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天看过我照片，二话不说就乖乖来见面了。
黎未都：“……”
纪锴看着他被怼得哑口无言，也是暗自惊讶。这事居然其实是真的，不是阿姨逗我开心玩？既然一开始就看上了，您老还如此傲娇究竟为哪般？！还要人家追你，还说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难搞难搞……社会社会！
车里黎总低气压了一会儿：“既然要一起过日子了，我们先约法三章，我不接受抽烟喝酒！”
纪锴：“好好。不抽，不喝。”
“绝对不接受跟前任还联系。”
纪锴昧着良心：“我没前任。”
黎总这才脸色少霁：“婚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家务全包！”
纪锴笑笑：“你看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怎么样？”
虽然听起来有点无耻，但其实这已经比真正在一起的时候的正常状态让步很多了！要知道在三次元，挣钱的是黎总、干活的是黎总、貌美如花的还是黎总！
黎未都不愧为内里软萌好戳的类型，忍了忍：“那，你至少得保证不在外头乱搞！”
纪锴呵呵一声：“我哪有闲工夫乱搞，哄你一个已经够死脑细胞的了。”你个死傲娇。
黎未都像是彻底满意了，又像是有什么微竟的遗憾一样，轻轻叹了一声。
纪锴当然知道他在遗憾啥。
不就是想要电视剧一样的浪漫相遇么？行行，不就是阿尔卑斯山下的玫瑰田里一见钟情，直接飞过去蹲那守株待兔呗？
蜜月的时候，直接把人打包去了欧洲。
玫瑰花没有开，但薰衣草一片紫色摇曳，牵着手在一片梦幻之海里走了一遍又一遍。偶尔回头偷一个吻，黎总看过来的眼神既温柔、又带了些幸福的小满足。
“现在知道了吧？普通的‘相亲结婚’，经常就是咱们这样的套路。”
“以陌生人的身份，拿结婚为前提认识。一拍即合后，通常不太会有大的浪漫起伏，但会有家人的祝福和很多日常的甜蜜。其实吧未都，不管是怎么样相遇的方式，我都会努力让我们今后每一天都过得开心的。”
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虚化了。
纪锴紧握着黎未都的手，有那么一点点的宽慰，却也有一丝舍不得。
闭上眼睛，一道白光闪过，再度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明亮的窗台。
不认识的窗台。
“……”
等等，什么情况，换场景了，但是没回去？
柔翠的树影打下来。所在之处明显是个图书馆，远近有不少学生在仔细，看起来应该是高中或者大学的图书馆。
桌椅的格调十分的高大上，纪锴回忆起，听说黎未都以前是念贵族高中的。
正想着，一个背黑色单肩包、冷若冰霜的少年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在他斜对面坐来。
“！！！！”
高、高中生版黎未都！
简直是欺诈，他高中的时候有这么鲜嫩、这么水灵吗？跟毕业照片上一副死鱼眼不可爱的样子完全不同！怎么居然那么好看？没能那时候就跟他相遇，简直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然而，水灵灵的高中生单眼皮少年坐下后，就只抬头凶凶地瞪了他一眼。就拿出书和作业本，自顾自埋头学习。
呵，纪锴眯眼扯起嘴角。
好学生是吧？这次，只怕又是需要人追的高岭之花人设。
行行行，满足你。这儿就由着你作，老子都满足，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正这么想着，门口传来的看守阿姨急切的声音：“哎，同学，同学不行的！”
图书馆玻璃大门“咣当”一声，几个一米八几、大块头杀马特一身花里胡哨铁链皮裤的不良少年华丽丽歪着嘴闯了进来。
气场十足、拖拉着鞋子阵势感人。所有看书的同学此刻都惊弓之鸟状抬起头，本来就非常安静的图书馆，此刻更是空气凝固如冰。
纪锴眼看着他们接近、接近、再接近，直到门神一样往桌子旁边一围，把他跟黎未都团团围在中央。
“……”什么情况，这是要他演一出英雄救美？
等等，仔细看这几个不良少年的脸，怎么有点略微的眼熟……
卧槽！赢健、戚扬、还有左研？！
纪锴终于也凶神恶煞、目露寒光地回看了黎未都一眼——你整天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
“……”
然后，不良少年团突然齐齐鞠躬，用比校园常见“校长好”还要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书架上的书本差点没抖下来。
“锴哥！”“锴哥好！”“锴哥，您一大早看书辛苦了。”“锴哥请用早餐！”
“嫂子好！”“嫂子请用早餐！”
纪锴望着桌上的包子豆浆油条茶蛋，一口老血翻腾。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胸口居然傻逼兮兮地别了个杂牌子墨镜。古铜色的手腕、手臂上更是缠绕着恶俗的左青龙右白虎。虽然……好像是贴纸贴的。
再抬起头。戚扬很殷勤：“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纪锴：“……”
所以，跟普普通通纪教授相亲还不够好玩，这一次连人设都给老子提前弄好了？某私立高中……校园扛把子的陈浩南？！
“……”
“……”
真的，看不出来。
黎总你整天看着一本正经严肃冷淡、外加优等生伟光正的样子，心底还有着要成为“大哥的男人”的远大梦想呢？！
……
新世界新气象。
校园大佬锴哥在小弟团的围观、周遭同学的众目睽睽下，在明令“不允准许带宠物食物”图书馆里慢悠悠吃了顿丰盛营养早餐。
饭后，还被戚扬递了一支巨便宜的香烟。
对面，黎未都全程连眼都不抬。只慢条斯理地喝完粥，就开始继续慢条斯理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认真地翻看物理课本，树影打下来，整个人一副心无旁骛状。
纪锴：所以我现在该干啥？
小弟们帮忙收拾完碗筷，居然也一个个在旁边坐下了。戚扬掏出PSP，左研拿了一本漫画在看，赢健瘫在椅子上仰天吹泡泡糖，各自呈百无聊赖状。
“……”纪锴完全没有做“校霸”经验。
这已经不仅仅是没吃过猪肉的问题了，也没见过猪跑啊！
一切都有历史原因——谁叫他成绩好。最初中开始，就考进了当地最著名的军事化管理、填鸭式教学，学校院墙四米多高，装着铁丝网玻璃渣堪比监狱的某实验中学。
母校可谓十分傲娇了。
首先，分不够的话，花钱也上不了，从源头杜绝了大部分不良少年入侵的可能。再者，三天一小考五天一排名，每周大会全校通报表扬、通报批评，简直是学海无涯想回头还找不着岸，谁还有那闲工夫不良？
若论校园黑恶势力——呵呵，谁又能黑得过升旗仪式亲自带两把剪刀，一路咔擦学生黄头发和喇叭裤的教导主任和校长？
缺乏生活经验，导致纪锴如今即使想演大哥也没有十足的底气。
只能低头看看自己双臂的左青龙右白虎，拼命在头脑中回忆着年代久远的《古惑仔》的剧情，呃，仇杀背叛、黑道扬名、拿西瓜刀砍砍杀杀？
西瓜刀他倒是玩得倒是还挺六……但，一个用贴纸纹身的古惑仔？
迎面而来的透明胶带轻轻砸在了额角，黎未都好看的单眼皮下，黑沉沉的目光凶巴巴投来：“你干嘛呢？”
纪锴：我……发呆？
“低头看书！还剩一个半小时，别耽误！”
纪锴：“哦……”
原来身为不良少年还要看书的吗？所以未都这次想玩“先进带后进”的剧情，作为优等生把迷途大佬引回正路？
好吧好吧，纪锴都决定配合他的表演。
事实证明，三年学霸，一辈子学霸。隔了十年之久，当初背过的知识居然仍深深印在骨血里。什么线粒体、脱氧核糖核酸、牛顿第二定律、醋酸的化学分子式……颇有种多年旧友喜相逢的感觉。
一不小心，居然就认真看进去了。一个半小时后，戚扬：“锴哥，时间到了，该走了！”
纪锴也没多想，就跟着站了起来，人字拖呱啦呱啦地在图书馆光滑地板上摩擦时，环顾左右才突然发现好像就他们几个不良少年格格不入地穿着小背心。
走在前面的黎未都，还有图书馆里一众看书的学生，全部清一色裁剪合身、设计帅气的英伦风衬衫制服。
“……”
天天搁家衣品也被唠叨，精神世界还给我加这种乱七八糟的人设！你是有多怨念，老子以后不这样穿了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