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怨恨寄生
莫秋兰在那一刻傻眼了，意识中的一瞬，她只记得赵成安最后喊出的话。眼前的身影，由自己的姐姐变回了赵成安和林霜儿，莫秋兰这才渐渐回到了现实，而等待她的，则是抱憾此生的失败与绝望……
“轰——”一声天雷惊响，“苍魂破月刀”瞬间杀伐断灭，眼前焦土化为一片烟尘。莫秋兰再也无法挡住这样的魄力，巨响滔天过后，断剑即碎，身影与轮廓逐渐消失在尘雾之中……
“噗——”赵成安惊刀使过后，全身也是透支到极点，手持“魔刀”从半空跌落，重重摔倒在地上。
“公子——”林霜儿看着赵成安伤透，连忙趋身前去关心，却见赵成安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看来没有巫灵的帮助下，这已经是他现在的极限了。
“呼……呼……呼……呼……”赵成安在地上喘息了许久，待到意识清醒过后，笑望着林霜儿的面颊，轻声问道，“霜儿，我们……赢了吗……”
良久，远处的烟尘渐渐散去，直到看清地上一动不动的莫秋兰，林霜儿才含泪点头：“嗯，是的，我们赢了……”
莫秋兰倒下了，这场延续五十年恩怨的决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莫秋兰躺倒在地，仰望着青色的天空，现在的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七十岁的身体无以支撑续命，知道即将命归亡途的她，内心忿忿不甘道：“不可能的，我居然……会输给两个小鬼头，到头来……我还是没能……亲手报仇吗……”
莫秋兰的内心是怨恨与不从，五十年前败给了自己的姐姐，五十年后又倒在了同样的剑法之下，就仿佛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一般，无比令人绞碎和心痛。
但失败的结局已然注定，莫秋兰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靠自己的力量跨过魔障，昔日的一代古墓“战神”就此落幕，静静躺倒在飒风荒野之中……
而在萧天苏佳等人这边，看完了刚才的最后一战，内心皆有感触。倒不是说不相信赵成安他们能够战胜强敌，只是对于刚才最后的招式，众人心里似乎若有所期。
“诶，刚才最后的那招，阿天你也看到了吧……”苏佳想起刚才的画面，不禁隐隐问道。
“‘沧神诀’与古墓剑法的聚合，想不到安安居然能将神功发挥到这种地步……”萧天不由惊异一句。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神功就有那种潜能吧……”然而，苏佳似乎有什么想法，默默疑声一句。
“什么意思？”萧天感觉苏佳话里有话，不禁转头问道。
“我有听说，两百年前的上古神功，‘沧神诀’虽分为八部，但每一部都有各自的神效……”苏佳表情认真道，“顾氏一族作为其中一脉守护者的后裔，从‘沧神诀’的一部中沿袭出善于聚合的刀法，我在想安安现在掌握的那部神功，也是聚合招数的始祖由来……”
“意思是，刚才能将不同门派的武功招式聚合，是因为‘沧神诀’本身的神力？”萧天仿佛也猜到了什么，语气莫名一句。
“啊……”苏佳点了点头，肯定说道，“依我看，安安仅仅还只是初步掌握了‘沧神诀’的刀法，那本神功的真正精要，说不定还有无限被开发的可能，随着安安的成长，会变得越来越强……”
苏佳从赵成安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无限的潜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得好好期待了……”萧天微微一笑，似乎也对赵成安的未来充满了遐想……
赵成安这边，打败了莫秋兰，黄纪和兰姑二人，正亲自为自己和林霜儿疗伤……
“真是的，从开封城出来，到古墓派这里，你还是这么莽撞……”黄纪的医术最为高明，一边替赵成安疗伤，一边调侃说道，“早知道当初剑道大会的时候，就该让萧氏夫妇好好管教管教你……”
“嘻嘻嘻嘻，让黄纪前辈担心了……”战斗结束后，赵成安又恢复到昔日那个顽皮小子的个性，挠头傻笑道。
而林霜儿这边，则是兰姑亲自为其疗伤，师徒二人冰释前嫌，一时的话语却又十分尴尬。
“师尊……”林霜儿经历了这一出波折，也终于理解之前兰姑对自己做出的种种“残忍”，表情羞涩道。
“过去的事，就先放下吧，之前对你的误解，我也说声抱歉……”兰姑鲜有地在林霜儿面前道歉反省，默默自言道，“这次的事情，因为涉及古墓派的安危，所以重手将你打伤，还希望霜儿你不要责怪为师……”
林霜儿听了，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也怪我个性太固执了，才会造成误会……经历了这一次事情，我也懂得了不少，以后面对任何问题，都不能靠耍小性子、以自己的喜好做决定；要不是有公子和师姐她们百般鼓励甚至责骂我，或许我也不能从低谷中重新站起来……”
兰姑望着林霜儿真诚的眼神，不知不觉间，觉得林霜儿如今成长了不少，静默许久之后，才慢慢感叹一句：“霜儿，你真的长大了……”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道出，不仅仅是因为林霜儿这次拯救了古墓派，而且性格与认知成熟了不少……
林燕儿这边，方瑛替其解开了穴道，并简单疗伤了些许，林燕儿也好转了不少。
“谢谢方瑛师姐……”林燕儿羞涩一句，望着前辈们悉心关照自己等人，内心也是十分感触。
“这次让你们受惊了，总之没事就好……”方瑛还是一如既往，无论多大年纪，都保持着一颗善心与纯良，关心说道，“幸好我和师尊她们及时赶回来，古墓派也算有惊无险渡过劫难……”
“是啊……”林燕儿默默苦笑一句，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仿佛高兴不起来。
“话说回来，莫秋兰真的死了吗？”晌时，仇如心不禁转头望向莫秋兰倒地的方向。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气了吧……”方瑛悲苦一句说道，“老实说，莫前辈也是个可怜人，一生被固执与怨恨纠缠，始终没能从命运中解脱……”
“我去看看吧——”林燕儿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起身转头道，“那个老太婆，应该已经没有气了……”
“燕儿，你小心点——”方瑛在背后，还不忘提醒一句……
林燕儿慢步走向了莫秋兰的方向，直到走到跟前，看见莫秋兰紧闭双眼丝毫未动，才敢用手去试探对方还有没有气息。
然而，就在林燕儿伸手的一刻，莫秋兰突然睁开了双眼。
“额……”林燕儿吓了一跳，想要惊声叫出，下一瞬却是被莫秋兰伸手扼住了喉咙。
林燕儿的眼里尽是恐惧，她不知道莫秋兰究竟想干嘛，想大声呼救却叫不出声。
而很不巧的，现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没有望向这边，林燕儿知道莫秋兰还活着，却是告知不了任何人。
林燕儿快要哭出来了，甚至做好了被莫秋兰杀死的准备。然而下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力流顺着莫秋兰的手，直入林燕儿体内，林燕儿顿时感觉身体仿佛燃烧一般滚烫，一种强大而不安的力量在自己体内不停翻滚。
莫秋兰睁大着双眼，用最后的力气怔怔说道：“小丫头，我把我的内力和武功传输给你，你替我……将复仇的路走下去……”
林燕儿一时怔住了，被力量灌涌的她，全身都在颤抖和害怕。然而当莫秋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双手一松再次躺倒，便再也没有了力气。
“咳咳……”林燕儿总算是得救了，莫秋兰松手的一瞬，自己体内的力量也终于平息。可刚才莫秋兰的话，林燕儿仿佛如临噩梦一般，直到对方再次昏厥的一刻，自己心里还惴惴不安……
“怎么样燕儿，莫秋兰死了吗？”晌时，方瑛见林燕儿那边半天没有动静，不禁转头呼问道。
“哦、哦……”林燕儿半天才回过神，起身紧张道，“已……已经没气了……”
匆忙之中的撒谎，心里却是莫名的紧张，不想莫秋兰最后一刻竟将所有的怨念寄生于自己，林燕儿不觉惊怵不安……
“这边也好得差不多了……”赵成安这边，黄纪起身说道，“赵公子和林姑娘的伤基本无碍，我们快去古墓那边，和洪老前辈会和吧——”
“说的也是……”提起洪济风，萧天不禁说道，“那边受伤的古墓派弟子更多，恐怕需要更多的人手，我们赶紧过去吧——”
“那莫秋兰的遗体怎么办？”赵成安望向莫秋兰的方向问道。
“她既然已经死了，等救好了古墓那边所有的弟子，再回来处理也是一样……”苏佳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快过去吧……”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简单替赵成安和林霜儿疗好伤后，所有人一起前往古墓大门的方向而去。
而林燕儿，至始至终没有敢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众人，继承了莫秋兰的“怨念”和武功，不知为何，林燕儿时不时就会感觉身体里面，内力翻流不止……
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离开了许久，莫秋兰半昏半醒地倒在地上，她还有最后一丝气息……
“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带着绝望与不甘……”莫秋兰一边微弱的喘息，一边暗暗念道，“不过临死之前，我把所有的一切传给了那个小丫头……她跟我很像，对自己姐姐与古墓派的怨恨，就让她带着我的遗志，去走完剩下的路吧……”
莫秋兰似乎把自己未尽的怨念，全然寄托给了林燕儿，就像自己当初感觉的那样，林燕儿就是自己怨恨的转世……
“真是丢脸啊，想不到竟然输给两个小鬼头，您老数十年的威风，怕是被扫得一干二净呢……”晌时，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华天云，赵成安等人走后许久，他才现身来到这里。
华天云躲在远处的树梢，看完了整场决斗，感叹赵成安和林霜儿二人厉害的同时，似乎也对莫秋兰充满了失望。
“是你……”莫秋兰见到了华天云，仰头虚弱问道，“你这种时候来干什么，是来……看本尊笑话的吗……”
“答对了……”华天云倒也一点都不避讳，在奄奄一息的莫秋兰面前尽情嘲讽道，“本来还指望前辈您，能替我收拾掉那个赵家后人，想不到最后的结局，还是让我失望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掉那个小鬼（赵成安）？”莫秋兰仿佛知道了华天云的阴谋似的，不禁怔怔问道。
“对啊，因为除掉了他，得到‘沧神诀’的路上，我才会少了绊脚石……”华天云狡黠说道，“只是可惜了，把希望寄托在您这个曾经的古墓‘战神’上，还是失算了……”
“你在算计我……”莫秋兰似乎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不禁咬牙忿忿道，“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棋子……”
“说的没错，而作为棋子，就把你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给我吧……”华天云露出歹毒的笑容，仿佛若有所图。
“你想干嘛……额——”莫秋兰还在疑惑，腹中顿时传来一阵恐惧和冰凉——
只见华天云用一股莫名的武功，正在汲取莫秋兰的内力，看样子华天云知道对方死之将至，想要贪婪吸取莫秋兰仅剩的内功。
“把你剩余的力量送给我，我来替你报仇好了……”华天云露出狰狞的面孔，恶毒笑道。
莫秋兰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苦苦挣扎道：“你……终会遭到……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莫秋兰永远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
“哼哼哼哼……”而华天云吸取完莫秋兰的内功，起身调合身体内力，朝莫秋兰投去不屑的目光后，冷笑一声，遂拂袖扬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