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街霸

  于渊大婚的消息正式传出去后,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
  失踪十载的镇国大将军突然回来,已经够让北盛人民震惊不已,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就要大婚了?!
  这姑娘是谁,是哪家的姑娘,有什么样的背景,为何会得到镇国大将军的青睐?
  要知道十年前,于渊在京城那可是一等一的人物,不知多少贵女,芳心暗许,可从未见他对谁点过头。
  现在一回来,就带着媳妇儿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大家好奇的要命,却没一个人知道这位少夫人的来历。
  包括那些借着随礼贺喜,去过侯府的人。
  他们甚至连这位少夫人的面都未能见上,所能知道的,还是过去别人匆匆看过傻妮一眼,传出来的话头。
  话头在人嘴里传来传去,或添油加醋或掐头去尾,反正每个人在传的时候,都会加上一番自己的揣测。
  时间久了,那些最初见过傻妮的人,反而不知道自己见的是否是少夫人本尊。
  而关于于渊和傻妮的人,也出来了许多个版本。
  其中传说最盛的,就是于渊当年失踪,根本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受了陛下之命,去完全什么秘密任务了。
  说书先生根据这个线索,把过去自己的话全然推翻,开始编新的话本。
  说到最后,连齐王都怀疑,当初自己给于渊下的毒,他根本就没中。
  而他这十年,也真是受了自己父皇的命,就做什么大事了。
  而这大事,又绝对跟他们有关。
  不然怎么解释中了凝冰散,还能活着呢?
  当初他们从西域弄来那个毒人,可是说的好好的,这个毒只要种下,哪怕再厉害的人,也不会活过三个月。
  就算于渊非比常人,真的活过来了,可两年前他们在北盛遇到他又是怎么回事?
  他那时候神勇的要命,根本不像一个中过毒的人。
  齐王一想到这些,就备感头疼。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他们认为无能的早该让位的父皇,就太阴险了,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齐王琢磨着自己的过去时,晋王又悄悄跟于渊见了一面。
  晋王见他,也是问韩良的事。
  于渊当然没说,但却“不小心”向他透漏了另一个消息。
  他已经知道那天在京郊路上截住他们的人是谁。
  晋王其实也大致揣测出来,那些人很可能是自己的兄弟派去的,他只是现在还拿不准于渊的态度,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要做什么,所以并未贸然说话。
  现在见于渊主动提起来,立马问题:“大将军当真已经知道是谁?”
  于渊点头:“殿下看我像猜测胡说的人吗?”
  “自然不是,本王只是想这人也太胆大了一些,连大将军也敢动。”
  于渊笑了起来:“他敢动我,自然有他的权势,想来也料定了,就算我知道他是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哦,听大将军这么说,本王更想知道他是谁了。”
  于渊乐意告诉他。
  他还想用晋王把齐王做掉呢。
  从晋王府回去,于渊刻意没有乘马车,连马都没骑,而是沿街散起了步。
  齐王和晋王如今既然同争王位,那两人都会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非常留意。
  于渊这么一来,他进入晋王府的事,自然会传到齐王的耳朵里。
  对齐王来说,他的截杀没成功,反而弄巧成拙,让于渊发现了他。
  这个人现在,已经明显靠到了晋王那边。
  对晋王来说,于渊这么明摆着的示好,他也乐见其成,他明着多了一元大将,齐王还能与他争什么?
  然而,于渊不过是想给傻妮买些京城的小吃带回去而已。
  回来这么久,本该早带她出来走走逛逛,看看京城的景色,吃吃这里的小食物。
  可因为各种关系,她现在反而不能露面,而于渊也一直很忙,直到今天才有空在街头走走。
  他买京城里的有名的酱鸭,又配了几样小点心,路上看到有卖新鲜果子的,忍不住又停下脚。
  他家的小娘子以前很喜欢吃梨子,可去过南梁之后,她似乎对这种果子就不太喜欢了。
  此事可能与从安公主有关,于渊虽没问,但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所以他没再卖梨子回去,而是挑了一些新鲜的大枣,并一些榛子核桃之类。
  这一买下来,已经满满几大包,拎的拎拿的拿,走在路上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倒不在意,左右现在他也是京城的名人,谁要看他看好了。
  但沿街的人却是不能淡定的。
  从认出他是镇国大将军那刻起,人们似乎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街上又是要做什么,只顾跟着于渊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好奇地跟左右人讨论:
  “哇,这就是镇国大将军吗?不敢相信,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旁边的小年轻眼睛还看着于渊,嘴上也没闲着,赶紧问:“老伯,您以前见过大将军吗?”
  老人脸上立刻露出意味深长,又满怀回忆的表情。
  片刻才道:“岂止是见过,还不只见一次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旁边立马有更多人加入疑问团。
  老伯有些伤感地道:“只不过,十年过去了,大将军还是当年的样子,老朽却已经老矣!”
  跟随而来的年轻人,没有几个见过于渊的,于渊失踪的时候,他们大多数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许多关于大将军的传说,尤其是最近,市井街巷里到处都有人在说他。
  无形之中,于渊的形象也在他们心里镀上了一层金边。
  人群越聚越多,到这条街末尾,于渊转过去,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侯府那条街时,他身上已经跟了好几百人。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街上占了很大的位置。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关心的是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至于路不好走,管他呢,反正也没什么紧要事。
  可对于旁人来说,尤其是看于渊不顺眼的人来说,那可就是非常愤怒了。
  直接扬鞭策马,避都不避,朝着人群就冲了过来。
  人们先开始听马蹄声还很远,并未在意,也是他们眼里只有于渊,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冲着大将军来。
  直到听见“哒哒”而来的急驰声,才猛然抬头往前看去。
  可惜已经晚了,并排三匹高头大马,已然到了跟前,他们只顾惊呼,忘了躲避。
  就算是避,此时也已经避不开了,普通的老百姓哪可能有马跑的那马快?
  眼看着铁蹄就要从他们身上踏过去,脑子里甚至都出现了被踩踏在地后的疼痛。
  却看到一个人影,突然飞身而去,朝着马匹的侧边一脚踢了过去。
  又高又肥的一匹马,竟然生生被他踹离原地朝着侧边飞了过去,正好撞到中间的一匹,两匹马驮着上面的人,一同又旁边移过。
  然后“扑通”一声,一齐摔倒在地。
  马匹立时就嘴吐白沫,再也站不起来了,而骑在上面的人也飞了出去,一个摔到附近街边的摊子上。
  正好那是个面摊子,摊主刚烧好一锅水,正准备往里下面,结果从天而降一个人,“通”的一声落了进去。
  之后“哇哇”叫着从锅里爬出来,开始狂拍自己的屁股。
  没办法,实在太烫了。
  另一个比他好一点,飞出去的时候,两手乱扒,竟然抓到了第三匹马上的人。
  紧急时候的求生本能,让他抓住一点东西,就当是救命稻草,所以很顺利地把那人也拉下马,两人互相垫着摔倒在地,头差点砸成摔地西瓜。
  而于渊,踢过那一脚后,很顺利地借势上了第三匹马,并且一勒缰绳,把马停在了一个小姑娘的面前。
  那小姑娘完全吓傻了,怔着神看了半天,才“哇”一声哭出来。
  哭声唤醒了她的父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边自己也落泪。
  于渊朝身后叠成一堆的人看了一眼,眸光冷了下来。
  不过他转头看向跟随而来的老百姓时,还是保持着一惯的有礼有节:“诸位,此处是大街,不宜聚集,尽快散了吧。”
  老百姓这时候也看出,倒在地上的人不同凡响,光是身上穿的衣服,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而且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豪华的大马车,看上去也是官家才有的。
  这事他们惹不起,想看大将军的心也得压一压,瞬间做鸟兽散。
  于渊没从马上下来,而是轻轻夹了下马腹,调头,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驸马爷冯尚书。
  刚才朝人群冲来的三人,正是他的三个手下,当然令也是他下的。
  他恨于渊,要比京城中任何人都恨,甚至超过齐王。
  齐王恼于渊的原因是,他不以归为己用,如果于渊真的有心投靠,那他马上就会给予厚待。
  但冯驸马不同,他就是单纯的恨,恨不得他去死。
  这事原因也要从十年前说起。
  当时于渊风头正盛,上侯府提前的人也多,其中有一个就是当时的昭纯公主。
  也就是齐王的妹妹。
  齐王和她的母妃梅贵妃,都希望此事能成,这样于渊就能顺理成章为他们所用。
  而昭纯公主,也是真心爱慕于渊的,除了找人上门提亲,私下里也去侯府见他。
  甚至想让北盛帝下旨赐婚。
  不过北盛帝也是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并未真赐下这门婚事,但他表示,如果于渊愿意娶她,做为父亲,他也是乐意的。
  结果就是,于渊不愿,伤了昭纯公主的心,得罪了齐王。
  这个冯驸马,则正好是从小喜欢昭纯公主的人。
  因为于渊的不愿意,他倒是如愿以偿,成功把昭纯公主娶了回去,也与梅贵妃的母家和齐王结了亲。
  但昭纯公主到现在都看他不太顺眼,平时对他也不冷不热。
  前段时间知道于渊回到京城,更是坐立不安,差点就去侯府里看他了。
  这对冯驸马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要是换成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定要把她狠狠打一顿,休出门去,可自己娶的是位公主,是齐王的亲妹妹,他动不得。
  但动不得她,总能动于渊吧?而且正好齐王也看他不顺眼,那自己就走一波先锋,替他先探探路。
  只是这路探的有点丢脸。
  于渊策马慢悠悠走到马车旁边时,车夫吓的差点从车辕上掉下去,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知道里面是谁,这会儿倒也没掀车帘,强行让他露面,只是坐在马上说:“第一次,给你一个脸,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之后,骑马而去。
  路过刚才起乱子的地方时,身子一弯,顺手把他搁在旁边茶摊上的各样零嘴抄到手里。
  身子优雅娴熟,动作干净漂亮,哪里像刚刚打过架,哪里像是受到了威胁,分明就是来示威的。
  冯驸马坐在马车里,差点气吐血。
  他牙齿都咬的“咯吱”响,片刻,才低声吼车夫:“还不走,停在这里做什么,让别人笑吗?”
  车夫大气不敢出,赶紧赶着马车离开了。
  至于那个摔在地上的家伙,做出了这么丢人的事,他们还有脸回去吗?
  三个倒霉鬼哼哼唧唧躺在地上,眼看着冯驸马的马车越走越远,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跟着马车就跑起来。
  回到驸马府,下人们一看冯驸马的脸色不太好,都不太敢说话。
  冯驸马更是懒得理他们,一边往后院里走,一边问跟在身边的管家:“公主呢?”
  管家连忙回:“公主今日入宫了,听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公主入宫去看望。”
  冯驸马冷笑:“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管家不敢应了,宫里的事,他哪说的准?公主的事,他也不敢过问呀!
  冯驸马处处不顺心,心口的火气就越憋越浓,最后恶从胆边生。
  他迅速换了衣服,让管家重新备上马车,出府往齐王府而去。
  一个人弄不死他,还不能多找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