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争吵升级
他胃里翻滚的酒气瞬间炸开花,顶着烈焰啪啪燃烧。
苏牧野遽然动手,伸出手腕掐纤云立起来,无限失望地质问叶凤泠,“那我问你,她做这些和卷碧做这些有何区别,我就问你有什么区别?
你但凡有为我考虑,就不会轻轻松松做出这些事。
若我逼你打发走月麟,你要如何做?”
这句话苏牧野本不愿说,但他见叶凤泠这样一副不在意自己的神色,什么都抛去了九霄云外,心里更觉窝囊,自己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她不肯俯就不说,还开始质疑起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竟然会因为这种小事闹起来,苏牧野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被咬下去一大块。
在他这里,什么都可以质疑,但他的心意可昭日月,不容亵渎。
他最恨的同样是,她的心意,被分了一部分到花桃儿身上,苏牧野不能再往下想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叶凤泠手指紧紧握成拳,脸涨全红,苏牧野当着纤云和巧月说破这些,根本没有给她留正室夫人的面子。
而且,在她心里,卷碧和月麟怎么可能是一回事。
卷碧是一心一意要睡自己夫君的乱臣贼子,是她眼里的一根刺,月麟可是一心一意老实做丫鬟的忠心好仆。
“呵,又是冷言冷语又是拳打脚踢,不过是世子觉得自己委屈,舍不得卷碧。
反正卷碧就在三希堂,你再把她接回来好了。
她的屋子我可是特意嘱咐人留着呢,就怕人回来了不方便。
世子要是懒得动,我去帮你要回来。”
叶凤泠已经口不择言起来,人被凉阴阴的夜风流遍了全身,汇聚到脸上,化作斗士的面罩,让她带上了戏剧化的狰狞脸谱。
“是不是你觉得把我身边的旧女人都打发走,才能安心。
你是瞧不起我从前,还是断定我日后必定风流狼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你从来都没信过我。”
苏牧野一阵见血地道。
灼灼眼神下,叶凤泠眼泪当场滚了出来,信任,他还敢跟自己要信任,那昭阳公主自己还没忘呢,就又听到了年少情深的一句赠名之词。
她是想信任他,可他值得自己信任吗?
他都玷污了自己的信任!
叶凤泠第一次后悔嫁给苏牧野,若是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像上一世的路峰那样,她就不会这样痛苦,这样计较,计较的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跟个市井妇人有什么区别!
叶凤泠抹一把泪水,脱口而出,“信任不是要对方给的,是靠自己赚的。
世子爷从前什么样,不用我提醒了吧。”
她的这副模样,越发刺痛了苏牧野眼睛,他都没和卷碧发生什么,叶凤泠就疑神疑鬼到这种地步,足见她有多害怕这些花花草草,说到底,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再想到被她深深埋在心底都不敢表露出的对花桃儿的眷念,仿佛她嫁给自己就是被迫的选择,苏牧野心火燎原,烧尽他最后的理智。
他扔开纤云,逼近叶凤泠,看进她红成一片的眼底,“阿泠,你想要什么?
想要我把心剖开给你看么。
阿泠,你要知道,两个人相处是需要磨合和迁就的,更需要冷静交流。
你要是总这么任性,等我迁就你,没有人能忍受。
你有你的喜好和空间,我也有我的。
我喜爱你,情愿和你生生世世,可不代表我会为了你变成你心里完美的那个人。”
就是你心底的那个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苏牧野困难地咽回了这句。
苏牧野神情看似幽寒深邃,然不远处的纤云和巧月被苏牧野四泄外溢内力气场震的完全面无人色,恨不得就地死去。
她们感受到屋里的烛火剧烈摇动,窗纱鼓鼓抖颤,世子乌黑的发丝乱飞入空,衣袖盈风似海浪翻卷。
“这都是借口,给人心易变找的借口。
不妨告诉世子,我没有办法容忍你身边有其他女人,跟你所谓的喜好和空间没半毛钱关系。
我就是这样的,不是任性,也没有等你迁就我。
你最好庆幸没和卷碧发生什么,不然我定是不肯如此轻易看她离开的。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世子是真的舍不得卷碧,我这就去帮你要回来。
我觉得光房内人三个字配不起卷碧这些年的付出和等待,至少一个妾室身份才够。
只是一条,我身子不好,无法服侍世子,还望世子能给我这个体面,此后不要来我这里。”
叶凤泠见苏牧野动手已是怒极,再见他无所顾忌地扔下纤云,丝毫不在意纤云死活,还口口声声跟自己谈喜好、讲个人空间,更是绝望。
她气昏了头,什么都敢说了。
苏牧野眼睛都红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再说一遍。”
“明明听明白了,还做什么让我再劳动一遍。”
叶凤泠语气讽刺,“也是,换成多年默契的卷碧,不用等你说,就会贴心地再次重复,很遗憾,我不是她,没有和你那么多年的深情厚谊。”
门外的洗砚、月麟和柔兆听见争吵,个个噤声,如临大敌,就是再远些的青木、青林,都傻了。
苏牧野听叶凤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连不准自己进她屋子的话都说出来了,分明存了要挟的意味,磨着牙冷笑,“你好,你很好,你可别后悔。”
两个都是傲的不行的人,更都是聪明人,偏偏真的吵起架来,什么都忘了。
“我才不会后悔,最难的时候我都过来了。
我只是想,当初要是真的一走了之,不再回京都就好了,人呐,只有失去了才明白当初的美好。
我奉劝世子,日后好好对卷碧,失而复得最是珍贵……”叶凤泠说的自己心要疼碎了,后面再难说下去。
苏牧野却是听明白了,敢情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和花桃儿走,后悔选了和自己在一起。
此事从来也是他心底的刺,“想知道花桃儿最后的样子吗?
可是再没有比那一箭令我满意的了,他都没来得及腾飞。”
叶凤泠一下破防,眼里热泪再次涌出,哪里受过如此屈辱和刺激,指着苏牧野发抖,“你……你把他……”
苏牧野握上叶凤泠冰凉无比的手指,凑近压低声线,那声音仿佛一把淬冰的寒刃,劈开了叶凤泠的心壳,直捣她的心房,“一箭穿喉,声音都没发出,想来也是没什么痛的。”
吵架时,都恨不得把最伤人的话吐给对方听,最好能将对方一击而倒,苏牧野恨极叶凤泠要挟自己,恨极叶凤泠放不下花桃儿,他都想回神机营的冰窖把花桃儿翻出来鞭尸泄恨。
此话果然是叶凤泠大劫,她亲耳听到花桃儿如何被杀,哪里受得了,身子晃了晃,使劲推开了苏牧野,跑进浴室,呕吐起来。
苏牧野收回手,就那么僵硬冷凝听着她痛哭呕吐,闭上了眼睛,手握成拳,只觉万箭穿心。
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两人之间愈发难以收拾,转身抬腿走了出来,飞身飘去墙外,再寻不到踪迹。
洗砚顾不上叶凤泠这边,跟着翻墙去追。
月麟和柔兆赶紧去看叶凤泠,月麟急得满头大汗,“怎么吐的这么厉害,赶紧去床上躺下,我去叫大夫来。”
叶凤泠拉住她的手,“不要生事,我是没有吃晚食,胃里泛酸。
你悄悄去厨房给我随便找点热的来,记得别让人看到。”
两人这次吵架肯定瞒不住,才吵完就叫大夫,坐实了自己拿乔任性,叶凤泠不想叫自己本来就没剩多少的妇德再次雪上加霜。
待她躺到床上,柔兆发愁,“何苦来说那些伤人的话。
我听洗砚说,世子今日喝了不少酒,也是没搂住。
刚出去脸都是青黑的,走路都有些不稳。”
叶凤泠此刻恨不能立即离开这里的心,哪里还想关心这些,“别说了,我想静静。
你去拿药箱给纤云看看,她又被踢又被摔,估计伤的不轻。
叫她和巧月待在屋里别出门。”
叶凤泠心知,这两个人听到自己和苏牧野吵架全本,能不能保命全看运气,自己能护她们一时就一时好了,总归是受自己所累。
这一夜,叶凤泠处折腾了好久才平静,她吃过东西又吐了,月麟和柔兆都想叫大夫,却被叶凤泠死死压住。
翌日一早,叶凤泠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跪到了三希堂。
她话说的漂亮,说自己手下没有一个能理得清苏牧野身边琐事,务必要接卷碧回去。
不光如此,自己和苏牧野商量过,卷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一个丫鬟太委屈,她和苏牧野准备给卷碧提提身份。
提身份什么意思,没人不明白。
苏老夫人愕然。
苏老夫人早晨醒来就知道叶凤泠和苏牧野吵架的事了,当下听叶凤泠如此说,哪里有不明白,怎么都不肯把卷碧交给叶凤泠,只说让叶凤泠先回去休息。
叶凤泠咬着唇,几次恳求,后来开始磕头,大有不带上卷碧,自己就不离开的架势。
到最后,是苏老夫人叫身边婆子拉扯起来叶凤泠,一路送回了小院。
连哄带催走叶凤泠,苏老夫人脸色沉了下去,心腹婆子不敢轻易搭话。
苏老夫人沉默了半天,吩咐人去找苏牧野,另外叫人拘好卷碧,决不许少夫人见到卷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