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崔家(上)

  陈叔达接着提到另一件事,关于军中、地方的官吏调配,其实相关的奏折早就已经送到朝中了,李渊也与几位宰辅商议过,已经有了方案。襖
  「罢李玄德,代县令李楷调任百泉令。」
  第一个任命就让裴世钜眉头微挑,也让太子李建成面色阴了下去,前者是因为李楷是李善的至交好友,后者是因为李楷、李客师父子是秦王一脉的嫡系。
  当年李楷就是因为与李善的关系才出任代县令,现在又因为李善被调任百泉县,这个任命也显示了李渊对李善无与伦比的信任,不过对李楷来说也是好事,代县是中县,县令是正七品,而百泉县是上县,县令是从六品。
  如今,李楷掌控的霞市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毕竟颉利可汗死了,而都布可汗、突利可汗内斗,一个多月前就有突厥骑兵攻打朔州,商路实际上已经断绝。
  而负责屯田的张公瑾也已经开始给军中提供大批的粮食,以玉壶春换取粮食的霞市重要性一落千丈,李楷此时换个地方也算是好事,反正功劳已经捞到手了。
  「武安郡公薛万彻转十六卫,如今可有空缺?」
  李世民看了眼对面的太子李建成,答道:「右威卫、左金吾卫、右骁卫均有缺。」襖
  「那就转右威卫将军,留在军中听用。」李渊看向陈叔达,「薛万彻如今在军中任何职?」
  「与冯立共为骑兵副总管,在赵国公苏定方麾下。」
  李建成朝对面看了眼,李世民脸色带上一丝不悦,原本骑兵副总管段志玄被罢职,导致两位骑兵副总管都是太子心腹爱将。
  在一旁看戏同时指挥崔信拟写诏书的杨恭仁瞄了眼李渊,心想也真是难为了陛下。
  李渊点点头,「张士贵出任原州刺史,李乾佑晋原州长史……」
  顿了下,李渊看向裴世钜,「长安县尉李德武晋长安令。」
  说到底还是在和稀泥,这也是无奈之举,李渊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废太子的打算的话,那搞平衡是必然的,提拔了张士贵、李楷,同时也提拔了薛万彻、李乾佑,还将依附东宫的裴世钜的女婿提拔为长安令。襖
  李世民面不改色,心里却颇为好笑,他记得早年李德武就有意长安令,却莫名其妙的被李乾佑截胡,后来在一次密议中自己还特地问了句,果然是李善的手笔。
  转来转去,李德武还是出任了长安令,但被其抛弃的妻子如今已经是一品郑国夫人,儿子已经是军功一时无二的大唐邯郸王。
  最好笑的是,李德武是因为此次随军有功才得以晋升的,但却是在李善的麾下。
  这真是何苦来由?
  裴世钜嘴唇微启,却什么都没说出口,这是让人哭笑不得的结局,不过未必是坏事,长安令虽然做不了太多,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该定下的事基本都定下了,李渊最后道:「换俘一事,均由怀仁处置,命梁师都送归任瑰遗体。」
  「是。」襖
  崔信下笔不停,当场拟写诏书用印,心里在想,怀仁好像提过,襄邑王李神符那厮无所谓,但平原郡公段德操可惜了,若是能换回,或能因雪耻而得以死战。
  诸事了结,崔信出了宫城,没有回中书省,而是径直回了家。
  「父亲大人。」崔十一娘上前行礼,斟了一杯茶来,眼中却流露出询问的神色。
  「放心吧,无碍。」崔信哼了声,抿了口茶,「那厮只知牛饮,不通品茶之道,只可惜了你近年常研习调茶。」
  崔十一娘笑了笑,声音清脆悦耳,「李郎君统领大军,沙场扬威,不通品茶,亦是寻常。」
  「统军大将就应该不通品茶?」崔信放下茶盏
  ,用崭新的目光打量着女儿,这胳膊肘都歪到哪儿去了!
  这个时代的统军将领也大都出自世家门阀,偶尔几个家道中落如程咬金、秦琼那般的也是懂品茶的,即使是郭孝恪、杜伏威那种草莽出身,显贵之后……装也要装个样子啊!襖
  更何况他李怀仁仅仅是统军大将吗?
  那厮写下的《春江秋月夜》、《陋室铭》足以流芳百世,今年科考之后,进士在平康坊嬉戏,处处吟诵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对了,还有那篇《爱莲说》……
  想到最后,崔信脸色有些发黑,崔十一娘看看父亲的神色,抢在前面道:「父亲,大兄、二兄都到了。」
  「来的这么早作甚?!」崔信有些意外,他几年前赴任长安,一家老小全都带来了,不过去年末两个儿子回乡祭祖,一直留在了清河,前些天去信,提及明岁女儿出嫁。
  崔十一娘眨眨眼,也有些茫然,现在才十一月下旬,如果是为了婚事而来,就算明年李善按时回京,也有四五个月呢,也太早了些。
  崔信在勾心斗角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但对两个儿子的心思那是一看就知道,冷哼了声,带着女儿去了后院,一进去就看见两个儿媳正陪着朱氏在聊天,两个儿子坐的稍远,正在品茶,妻子张氏在一旁有些无聊……毕竟是继母,她嫁给崔信为继室的时候,长子都十五岁了。
  「父亲大人。」襖
  「父亲大人。」
  连绵不绝的问候声响起,崔信阴着脸走进屋子,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放心,怀仁一切安好,此次某已训斥过了,当不敢再轻身返险。」
  「多谢崔公。」朱氏谢过崔信,转头看向张氏,「记得昨日提及延寿坊宅子的花园还需修缮,不如一起去看看?」
  张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深深看了眼丈夫,才挽着女儿与朱氏一起出了门。
  身为继室,张氏才不会去管两个名义上儿子的事,管了未必讨好,出了事肯定背锅,更何况她也看得清楚,两个都是中人之姿,无甚才华。
  万一要牵扯到女儿,那更是一笔烂账,所以适才两个儿媳对待朱氏那般姻亲,张氏压根就不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