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困境
单以能力而论，菲尼丝的确有着不逊色于律者的力量。
坦白来说，能够以一套游戏时装的价格就雇佣到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简直跟白送没有什么区别了。若是让那些手握权柄的大人物知道了菲尼丝的情况，恐怕他们都能直接开出一个游戏公司的价码来。
可一想到崩坏兽少女在家时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游戏里的废人模样，琪亚娜就不禁恨得牙痒痒。
她每天在外面收集情报、制定行动计划，有时还得打零工赚钱，可家里却养着这么一个吃白饭的，连一点儿家务也不做。
甚至若不是她及时催促的话，菲尼丝连澡都不肯去洗。虽说她从来没有在崩坏兽少女的身上闻见什么异味就是了。
每次回到家看见那一片狼籍的屋子时，她都得深呼吸好久，才能按耐住自己把这个废人当场从窗口扔出去的冲动。
“算了，看在她还有几分能力的份上，本小姐就不计较这么多了。”摇摇头将脑海里的糟糕画面抛开，琪亚娜的视线看向了眼前高高耸立的医院主大楼，“等把这边的事情结束，就赶紧离开这座城市吧。”
虽然才来到这座城市不过几天时间，但既然天命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她也只能选择离开了。
对于天命的力量，她可是至今还印象深刻的。纵然已经掌握了白骑士装甲，可少女明白自己还远无法同天命这个庞然大物抗衡。
一旦被天命的女武神拖住，让幽兰黛尔有机会出手，她恐怕就真的只能被抓回实验室里去了。
唰！
正打算避开监控摄像头进入医院，一道红色身影却忽地闪至了琪亚娜身旁。
看着眼前紧紧抿住嘴唇的红发少女，琪亚娜眸里不禁掠过一抹惊异。
要知道，以往完成任务后，菲尼丝都是会迫不及待地先一步回家的。第一次与这个崩坏兽少女共同行动的时候，她事后还花了好一番功夫在周围寻找呢，生怕菲尼丝遭遇了什么不测。
但当她筋疲力尽地返回住所后，才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开始玩着游戏了，而且还是被怪物满屏追杀。
虽然她已经告诫过菲尼丝很多次了，可这个崩坏兽少女委实缺乏常识，做事又太过随心所欲，完全不理会她的担忧。
“那个……”将琪亚娜的惊讶收在眼底，菲尼丝脚尖在地板上踢了踢，脸上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嗯？你也会失手？”眉头微挑，琪亚娜眼中惊讶更甚。
菲尼丝的精神控制能力之强，她可是切身领教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逃脱这个家伙的攻击？
“哼！要不是她们身上有主的气息……”见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菲尼丝顿时跺了跺脚，扬起的小脸上满是不甘。
“明羽？”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琪亚娜更加疑惑了。
但旋即，这份困惑便被解开了。
轰！
宛若流星划破天际，一抹璀璨至极的赤红光芒刺破暗沉的夜空，将半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晕散的火红，砸落在地掀起惊天的风暴来。
两根麻花辫在狂风中飘摇招展，琪亚娜伸手挡在了脸前，目光穿透指缝向火光笼罩的人影看去，心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呼！
剑光一闪，一柄赤红色的大剑从火光中猛然探出，横扫而过驱散了周围氤氲的红芒，显露出其内英气逼人的白发少女来。
如雪的银白长发扎成一束高马尾，垂落而下的三千青丝随风摇荡。这本该是一幅柔和美丽的景象，可在少女那满是坚毅的面容前，却只是与那迎风招展的黑色单肩披风一齐为她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红骑士，伊莲娜·卡斯兰娜！”看清了眼前身着赤红装甲的白发少女，琪亚娜双眼骤然大睁，蔚蓝色的眸子里已满是凝重。
事关天命的新晋s级女武神，纵然她的消息再如何不灵通，这段时间里也是听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嘴角上扬，伊莲娜手中大剑一横，厚重而锋锐的剑刃已然对准了自己身前的两人，“束手就擒吧，空之律者！”
“不可能！”咬着牙说道，琪亚娜目光扫过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和菲尼丝包围起来的逆风之羽女武神们，瞬间明白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
撤离伤员、围歼敌人，在伊莲娜凭借盛大的出场方式吸引她们注意力的短暂时间里，这些女武神就已然完成了这一切。
握住索尔之锤的双手愈发紧了几分，琪亚娜也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支何等精锐的队伍。
“那么，我们就只能用实力来说话。”剑身上忽地腾跃出一抹赤红耀眼的璀璨炽焰，伊莲娜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
“那身装甲……”从纸袋里掏出一颗枣扔进嘴里，菲尼丝打量着伊莲娜身上的红色装甲，眉头不觉一锁。
“小心点，那套装甲很危险。”目光同样落在了伊莲娜那身如火焰般赤红无比的红色装甲上，琪亚娜的眸子里满是凝重。
哪怕还未真正交手，这套装甲也给了她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令她的神经都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若是符华还在此，定然是能够一眼就看出伊莲娜身上装甲与真红骑士那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明白这套装甲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能力。
但即便是不知道详情，琪亚娜却依旧从中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连一向随意的菲尼丝都不禁认真了起来。
轰！
双方对峙间，又是一道蓝色流光自远处轰然砸落，瞬间闯入了天命女武神的包围圈之中。
“绯玉丸？”看清了这道突然闯入的人影，琪亚娜禁不住惊喜地叫出声来。
“看来，我来得也不算很晚嘛。”向着琪亚娜轻轻颔首，绯玉丸目光扫过了周围的一众逆风之羽女武神，视线最终落在了伊莲娜身上，抿了抿唇道，“伊莲娜，你当真要把琪亚娜抓回天命吗！？”
“呼～”听见绯玉丸的质问，伊莲娜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斟酌什么一般，再次睁眼时眸子里已满是坚定，“她是律者，而对抗崩坏是我的使命。”
“羽大哥也是律者。”看着眼前面容坚毅的白发少女，绯玉丸冷冷一笑，目光里满是嘲弄。
“队长他，是不一样的！”毫不避让地迎上绯玉丸的视线，伊莲娜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儿动摇。
“……”看到这毫不掩饰的双标行为，绯玉丸也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开口道，“琪亚娜同样也是在对抗崩坏，这一点和羽大哥没有什么不同。”
“绯玉丸……”听到这铿锵有力的话语，琪亚娜的双眸顿时微微湿润了。
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她的行为只是出于本心，无需任何人的理解和认同。
但在面对天命的通缉封锁，一位位本该与崩坏战斗的优秀女武神都视死如归地向她发动攻击，不惜生命也要将她抓拿缉捕时，少女心底有时也不免产生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否真的正确？
以一个律者的身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去救助那些因崩坏而受到伤害的人们，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为律者的她，才是让那些无辜民众受到这般伤害的罪魁祸首啊！
而现在，听到绯玉丸的认可与赞同时，琪亚娜心底瞬间释然了。
即便是律者，同样也是可以站在人类这一边，去对抗崩坏的啊！
目光在琪亚娜和绯玉丸身上徘徊数次，菲尼丝不紧不慢地将一颗枣扔进嘴里，不时发出几道清脆响亮的咀嚼声来，一双红宝石般透亮的美丽眸子掠过一缕思索。
“她是造成世界崩坏的元凶，放任她的自由才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负责！”摇了摇头，伊莲娜丝毫没有因绯玉丸的话而有所动摇。
“真正造成眼下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天命主教，琪亚娜是无辜的。”没有去解释明羽对崩坏的影响，绯玉丸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奥托头上，张开的右手中一柄蓝色太刀缓缓凝现，“如果羽大哥还在的话，是一定不会认同你的。”
“正因为队长不在，我才要更加努力地守护好属于逆风之羽的荣耀！”目光落在了绯玉丸手中的寒狱冰天上，伊莲娜的眼神产生了一瞬的恍惚，旋即又更加坚定了几分。
“逆风之羽的荣耀？”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绯玉丸冷声质问道，“什么时候要靠着夺取一个无辜女孩的自由来维持了！？”
“逆风之羽的荣耀究竟如何，不是你这个外人能够随意评价的东西！”高声叫道，伊莲娜脸颊有些发红，语气里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外人……”听到这个充满隔阂的词语，绯玉丸娇躯不由一颤。
深吸口气压下心底不断上涌的悲愤，绯玉丸没有向伊莲娜解释自己同这支小队的深厚渊源。无论曾属于极东支部的逆羽小队如何，在明羽本人都已经离开天命的情况下，都同伊莲娜领率下的逆风之羽没有太大关系了。
与其跟伊莲娜扯这些无用的过往，不如直接用手里的剑来说服她。
“看来，我们是无法达成共识了。”手中寒狱冰天抬起，绯玉丸嘴角微微上扬，海水般幽邃的蓝色瞳眸里尽是锐利。
感受到了绯玉丸手中寒狱冰天散发出的森森寒气，伊莲娜也举起了手里的赤霄大剑，赤红的剑身上火焰翻腾，瞬间驱散了弥漫而来的刺骨寒意。
“我也很想领教一下，继承了队长神之键的你，又能发挥它的几分力量呢？”嘴角勾勒出一个轻蔑的弧度来，白发的s级女武神用无比冰冷的语气说道。
“可不要忘记了本小姐啊！”踏前一步，琪亚娜额前的蓝色宝石微微发亮，身上的白练旋即变化为了月光，金色的光翼在夜色中显得璀璨而炫目，宛若少女那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
“你们这是要打架了吗？”将最后一颗枣扔进嘴巴里，菲尼丝把褐色的牛皮纸袋拧成气球模样，眨巴着红宝石般透亮澄澈的眼睛问道。
“这是战斗，战斗！不是打架！”瞪了菲尼丝一眼，琪亚娜认真而又无奈地解释道。
她这明明是很严肃地在为了自由而战，可一到菲尼丝嘴里，就仿佛成了小孩子吵架般的胡闹。
“哦～”撇了撇嘴，菲尼丝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琪亚娜阻止，少女将手中的纸袋猛然拍碎。
砰！
宛若炸弹爆炸般的一声巨响，牛皮纸袋瞬间碎裂成无数小块飞散开来，又如烟花般燃烧、坠落，最终化为灰烬消散于无。
而火焰消散的同时，引发这一切的红发少女也同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
愣愣地看着菲尼丝消失的地方，琪亚娜不禁呆住了。
菲尼丝……就这么走了？
说好的朋友呢？
这个家伙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跑路了？
哦，不对，她离开前还搞了大动静来着……
看着已经于风中消散不见的灰烬，琪亚娜问候菲尼丝……不，是问候明羽往上十七代女性亲属的心情都有了。
“伊莲娜队长？”见到有人就这般视她们的围堵于无物，一位女武神顿时坐不住了。
“不用管她，我们的目标只是空之律者而已。”摇了摇头，伊莲娜沉声说道。
而且……这种连她都无法觉察的手段，她不认为单凭逆风之羽小队的力量就能够抓住对方。
“琪亚娜？”看到琪亚娜身边的红发少女就这般轻易离开，绯玉丸也不禁疑惑了起来。
菲尼丝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她是能够隐约猜到的，但对方既然是同琪亚娜一起行动，应该是把她当作了同伴才对，可现在……
“我……算了，那个家伙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应付天命吧。”长叹口气，琪亚娜顿觉一阵心累。
哪怕是一只猫，相处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更不要说是菲尼丝这样一个大活人了。可纵然她心底是将菲尼丝当作了朋友，对方却显然并没有这样认为。
虽然知道菲尼丝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但这种直接将她抛弃在险地的行为还是令琪亚娜感到了几分难过。
“嗯。”点了点头，绯玉丸目光扫向了周围的逆风之羽女武神们，眼神瞬间凝重了起来。
尽管早就离开了女武神部队，但她可是一直都很清楚，明羽手中的逆风之羽到底是有多么棘手的。
这一次，她和琪亚娜恐怕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