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天命总部
眉头猛地一凝，温蒂的脸色瞬间严厉了起来。
毫无疑问，在少女的心中，这份长达十五个月的预言绝非什么远见，而更像是某种早有预谋的宣言。与其相信明羽能看出十五个月后的事情发展，不如说是他一手操纵了整场事件。
而倘若极东支部会叛出天命的话，作为天命主教孙女的德莉莎·阿波卡利斯就是其中最大的阻碍。
如果明羽和他背后的人打算控制整个极东支部叛变的话，德莉莎就会是他们不得不清除的障碍。而作为天命主教唯一的孙女，德莉莎也会是一枚极好的用来威胁天命的筹码。
听到少女的怒吼，明羽瞬间楞住了，花了好久才终于明白了温蒂话语中的意思。
感受到温蒂身上那宛若火山喷发般酝酿的崩坏能波动，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拿下并向德莉莎举报的意味，明羽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正会叛变的是德莉莎！”
一边用手势示意温蒂冷静下来，明羽急忙辩解道。
“不可能！”
没有接受明羽的解释，温蒂直接唤出格拉墨长矛，冰冷锋锐的矛尖在距离明羽四寸的地方紧紧对准了他的脖颈。
作为德莉莎的学生，温蒂很清楚自己的老师是个怎样的人。要说这样的人会叛出天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的。
财富，权利……德莉莎一样都不缺。甚至作为天命主教的孙女，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家主，德莉莎完全称得上是最为坚定的主教派。
哪怕德莉莎所宣扬的理念和天命主流思想有所不同，也不可能会有人把她视为叛逆，最多被主教当作一个叛逆期的孩子。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当我们还在北美洲的时候，天命和极东支部的步调可是完全相反的！”
长叹了口气，明羽用左手食指轻轻推开了指着自己喉咙的青色长矛，沉声道出了极东支部和天命间的分歧。
“幽兰黛尔和丽塔的确没有出现，但天命不是还派出了影骑士吗？”
尽管没有阻止明羽将格拉墨推开，但温蒂脸上的厉色却还是没有消退半分。
而且，从她所收集的情报来看，那段时间的幽兰黛尔似乎完全失踪了一般，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极东支部的“孤军奋斗”也算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影骑士的出现也证实了天命并没有对极东支部放任不管。
“影骑士……”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明羽看向温蒂的双眸带上了淡淡的嘲讽，“她可不是因为天命的命令才出击的！”
虽然他此前也曾怀疑过是奥托下达的命令，但从绯玉丸的话里来看，奥托只能说是不阻止罢了。
以原时间的发展来看，奥托是有让幽兰黛尔来回收风之律者的打算，没有让极东支部单独面对律者。但这次由于有了他这个变数，主教似乎更愿意隔岸观火，让逆熵先吃吃亏。
“而且，你觉得学园长她们为什么能在逆熵的地盘上畅通无阻！？”
嘴角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明羽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讥讽。
“这……”
听到明羽的话，温蒂也不由语塞了起来。
尽管她能用逆熵忙于对付律者作为借口，但她的心底却明白这只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而已。
无论怎么看，即便德莉莎她们也遭到了逆熵机甲的阻拦，但极东支部在北美洲的行动还是太快了些。
甚至在可可利亚的那座基地时，所遇到的机甲类型也要单调匮乏得多，反而是之后追击明羽冲入基地的那些机甲的型号要更先进一些。
迟疑之间，那过去的诸多疑点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让温蒂心中渐渐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她本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之前只是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如今得到了明羽的提示，很轻易就能想到其中的不对劲。
“德莉莎老师……会和逆熵有勾结？”
呆呆地说出了这个事实，温蒂的双眸瞬间失去了光彩。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天命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德莉莎，怎么可能会勾结逆熵。可一旦从这个观点出发，很多过去难以解释的疑点迅速迎刃而解了，让少女心底只有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是逆熵，而是逆熵中的某些人。逆熵，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
脸色严肃了几分，明羽认真地纠正了温蒂话语中的错误。
默默垂下了脑袋，温蒂没有再出言反驳什么，无穷无尽的迷茫和失落已经填满了少女的整个脑海，让她无力再辩驳。
尽管她对于天命的那些龌龊充满了厌恶，但她对逆熵的观感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她好不容易打算尝试融入天命了，却又得出了德莉莎即将叛离天命的结论。
“影骑士的真面目，你也看到了吧。”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明羽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无奈，“你觉得，总部以那样的形式派出一位s级女武神，会是为了保护学园长吗？”
在他和影骑士战斗的时候，温蒂一直都藏身在旁边，而她之后又在圣芙蕾雅中见到过符华，不可能会没有丝毫印象。
对于符华而言，这该是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疏漏。但如果明羽没有刻意提及的话，或许温蒂不久后就会忘记。毕竟她和符华终究不熟，且影骑士通常情况下也不会出现。
可有了明羽专门的提醒，这点模糊的印象在少女脑海中便迅速清晰了起来，并化为一个令人惊恐的猜想。
“德莉莎老师有危险！”
猛地站起身来，温蒂的脸上充满了焦急，一对澹青色的光翼在她的背后忽然张开，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去圣芙蕾雅把那位影骑士给拿下似的。
哪怕她不知道天命在圣芙蕾雅里安插影骑士到底是何意图，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想干什么！？”
被温蒂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明羽急忙攥住了少女的手腕大声斥道。
他从未想到，一向沉稳的温蒂竟然会这么冲动！
自己明明都说了极东支部的叛变会在十五个月后，但少女的举止却好像德莉莎明天就要叛出天命一样。
“我要去告诉德莉莎老师！”
狠狠瞪了明羽一眼，温蒂用寸步不让的语气说道。
毫无疑问，圣芙蕾雅学园里的影骑士是个极不安定的因素，她不可能放任那种危险人物混在圣芙蕾雅里。
“不行！”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少女的想法，明羽脸上露出鲜明的怒容来，“你不仅不能去告诉德莉莎，还必须得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还是说，你想让极东支部明天就叛离天命！”
一旦让德莉莎知道了符华的真实身份，那么她对于符华的态度必然会发生变化，而这样的变化是不可能瞒得过拥有羽渡尘的符华的。
到那时，符华就没法在圣芙蕾雅呆下去了，极东支部和天命总部间的和睦假象也无法再维持。猜忌滋长之下，德莉莎恐怕会直接和奥托决裂。
哪怕是现在，德莉莎隐隐也该知道琪亚娜的事情瞒不过主教了。但只要奥托一日不对琪亚娜动手，这份和平假象就能继续维续下去。
可一旦德莉莎醒悟到奥托早就在圣芙蕾雅埋下了抓捕琪亚娜的棋子，那长久以来积蓄的情绪将直接把学园长给引爆。
对于奥托而言，虽然如今的k423并没有律者人格复苏的迹象，但主教大人未必没有其他方案。
可在逆熵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叛出天命的德莉莎却很有可能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况。
而且，明羽这边也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一旦将这一年多的缓冲时间减去，他也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所以，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明羽都得把这份虚假的和平给维持下去。
“可是……德莉莎老师……”
被明羽的话语所震慑，温蒂暂时放弃了告知德莉莎的念头，但少女却依旧不愿轻易退缩，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
“影骑士不会对学园长下手的，学园长毕竟还是主教唯一的孙女。”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明羽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要有充足的耐心。学园长需要时间进行积攒自己的势力，你也需要时间掌握律者的力量！”
“你……”温蒂本来还想问明羽打算怎么办的，可一想到对方的状态，她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开始，温蒂还以为明羽是德莉莎派来通知她“起义”的，可对方所掌握的情报显然连德莉莎都不清楚。可若要说明羽是主教那边的人的话，他又似乎是站在了德莉莎的立场上。
松开了握住少女手腕的手，明羽耸了耸肩膀，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我自然有独特的消息渠道。但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会站在学园长那一边的。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
本来他还想试探温蒂是否会一同叛出天命的，可如今看来，这种事情对于温蒂而言完全是无需多加考虑的。
一方是冷漠无情的天命，一方是情深意重的老师，这是个闭着眼睛都能做出的选择题。
看到明羽脸上的笑容，温蒂就知道对方是不愿坦白了。
轻叹了口气，温蒂也没有打算强逼明羽解释什么。她和对方的关系终归只能算是普通战友，本就没有理由硬要明羽交代一切。
或者说，明羽肯告诉她这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德莉莎可连一点风声都没有给她透露。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冲动了。”
将长矛收了起来，温蒂一脸诚恳地说道。
刚才上头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冷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用长矛指着对方是何等的失礼。
对方明明是一片好心，而自己却……若是对方因此而厌恶自己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想到这，温蒂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没什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明羽倒是并未将少女一时的冲动放在心上，“只是希望下一次的时候，你可以不要再用武器指着我了。”
想到少女方才散发出的恐怖威势，明羽背后至今还不住地冒冷汗。若非他提前遮掩住了房间内的崩坏能波动，恐怕这里已经被天命女武神给包围了。
哪怕他们没有真正动手，但在城市里随意爆发崩坏能终究是违背了天命的规定，一张检讨是逃不过的。
一言不合就动手，作为风之律者的温蒂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一个掌握着恐怖力量的存在。
毫无疑问，在温蒂的心中，作为老师的德莉莎还是占据了最主要的地位，是对于少女而言最为重要的存在。
在这方面，明羽这个稍微有些特殊的战友还远远无法和德莉莎相提并论。
“……”
听到明羽的调侃，温蒂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尽管掌握了足以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可她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即便明羽没有过多计较这件事，温蒂也没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微笑着道了一句，明羽转身便向着屋外走去。
“啊？嗯……”
猛地抬起头来，温蒂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叫了几声。
看着明羽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少女脸上不禁浮现出深深的遗憾来。她只觉得胸中还有很多话想说，希望能求得对方的谅解，但却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打开了房门，明羽却忽地回过了头来，脸上写满了严肃，“不，没什么……晚安，早点休息。”
“嗯，晚安。”
看着明羽脸上的严肃变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温蒂脸上也忽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对着少女微微颔首，明羽握住把手闭上了房门，将温蒂和有关的一切都隔在门后，脸上才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来。
他又有什么资格拿自己去和德莉莎相比呢？更何况，温蒂刚才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能够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的人，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而已。
向着走廊深处的另一个房间走去，明羽嘴角的笑容渐渐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