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风起
“琥珀…”正想吩咐什么的奥托忽地一愣，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旋即又恢复了笑容，“看来，那些极东支部的小朋友倒是挺在乎阁下的。”
无奈地耸了耸肩，明羽却没有多话的意思，而是转身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愧是能让虚空万藏承认的大智慧者！
哪怕明羽知道奥托并不会在此时对他做什么，可他却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呆。
即便耗尽所有的心力，他也看不出这位主教的深浅。
在此之前，明羽一直都待在极东支部的地盘，可他身体的详细信息却出现在了这里，这可是连德丽莎都没有得到的数据。其中原委，他完全不敢细想！
在真正见到奥托之前，明羽一直都将其视为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但直到会面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仍是小看了这位执掌天命长达五百多年的主教。
天命的水，实在太深了！
看着明羽匆匆离去的背影，琥珀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面向了主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乎是看出了琥珀的心思，奥托轻轻一笑，道：“你应该还记得，当黑渊白花从极东回来后，幽兰黛尔说了什么吧。”
听到主教的话，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几缕思索之色，随即反问道：“是黑渊白花的恐惧吗？可那不是因为侵蚀之键吗？”
“不不不！”摇了摇头，奥托绿宝石般的双眸紧紧盯着明羽即将消失的背影，“单凭一把神之键不可能让另一把神之键彻底屈服的，哪怕是侵蚀之键也做不到！那个人的身上，绝对隐藏着超越律者的力量！”
…………
离开了主教所在的楼层后，明羽才明白奥托分别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不远处那匆匆赶来的红发女武神，明羽心中顿时一松，谈话中一直开启的无尘剑心也因为心神的松懈而无法维持，一阵阵的眩晕感从脑海深处传来，令他有种就此倒下的冲动。
见到明羽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姬子心中一急，又再次加快了步伐，赶在明羽晕倒前扶住了他的身体。
“喂，小鬼，你没事吧！？”
看着明羽那失去焦距的眼眸，姬子不由感动心中一阵懊恼。她托了许多关系才终于赶到了这里，但见明羽这副仿佛被玩坏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来迟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在天命主教那等大人物面前，明羽一个区区的a级女武神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目光打量着此时的明羽，姬子的视线忽然凝聚在他的左手上，不由问道：“你手上这是什么？”
直到这时，姬子才发现明羽先前背着的支配之键已经消失不见，左手中却多了一把藏于湛蓝刀鞘中的华美太刀。
回过神来的明羽眸中闪过些许莫名的情绪，拇指在刀锷上一推，冰蓝色的半透明刀身出窍三分，一股森寒之气弥漫开来，令人仿佛又回到了寒冬腊月一般，突然下降的温度令姬子的身体不由一阵发抖。
目光在半透明的刀身停留数秒，明羽沉声道：“仿灵刀·冰昊天！”
诸神座系列中的佼佼者，千年刀匠长光的得意之作！
姬子心中顿时冒出这些信息，看着冰蓝色太刀的琥珀色双眸中也多了许多惊奇。
但下一刻，她的心底却涌出浓浓的不安来。她依稀还记得，明羽的武器在讨伐蚩尤的战斗中损毁了，而德丽莎计划给明羽的补偿中，这把刀占据了第一序列的位置，但却一直都没能从总部申请下来。
而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这把刀却出现在了明羽手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放心，我还是极东支部的人。”瞥了眼姬子纠结的眼神，明羽心中一叹，“此事一言难尽，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但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只是这一次，我们怕是要在总部多呆些时日了。”
…………
深夜，白日里热热闹闹的圣芙蕾雅也陷入了一片寂静，精力十足的少女们经过一日的艰苦训练后，也都在此时沉入了梦乡。
薄薄的月光挥洒而下，细细的微风吹拂起红色的窗帘，床上沉睡的粉发少女却忽地睁开双眼，海洋般的深邃蓝眸死死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的金发男子。
“晚上好呀，绯玉丸小姐~”
面对少女的怒目而视，不请自来的金发男子丝毫没有觉得难堪，反而极为自然地打起了招呼。
“亦或者，我该称呼你为，侵蚀律者~”
嘴角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金发男子看向了人畜无害的少女，碧绿的双眸中满是自信的神采。
听到男子的话，绯玉丸登时一跃而起，稳稳地站在了床上，双眸化为了深沉的竖瞳，双手的指甲变作锋锐的利爪，喉咙里也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声。
奥托·阿波卡利斯！
五百年前，她曾亲眼目睹过这个男人的手段。而在五百年间的历史中，这个名字也不止一次地出现，不断诉说着这个男人的可怕。
而这样的一个人物，却在深夜来到圣芙蕾雅，还一语就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显然不可能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抱歉，羽大哥，我怕是无法遵守那个约定了…
心中一叹，少女的眼中满是决意。琪亚娜她们是不用指望了，这根本不是她们能够对付的敌人，但哪怕玉石俱焚，她也绝不会屈服！
仿佛是看出了绯玉丸的想法，奥托收起了嘴角的笑容，道：“好了，小狐狸，收起你的爪子吧，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打杀杀的。若你只是这样的话，那个叫明羽的小子可就活不长了~”
听到这话，少女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身体的异变渐渐消褪，但眼神中仍满是警惕，问道：“什么意思？”
“你觉得，以那个小子的身体状况，他还能使用侵蚀之键多长时间呢？”
见绯玉丸停下了动作，奥托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几分，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胡说，羽大哥他……”
绯玉丸大声叫道，但声音却迅速低了下去。哪怕她并不愿意相信奥托的话，但胸中却早已被不安占满。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奥托轻轻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在天命，创生之键是最强女武神的武器，因为旁人连握持都极为困难，普通人的身体是无法抵御死之律者力量的侵蚀的。”
“侵蚀之键的确是把优秀的武器，但作为使用者来说，那个小子实在太弱了。为了应对神之键的侵蚀，他的身体一直在努力进化着，可这已经太晚了。哪怕他能够在三年后彻底适应侵蚀之键，但你猜猜，他的身体会在什么时候崩溃？”
一边摇头感叹着，奥托将一份文件递给震惊中的少女，示意她打开看看。
接过文件，绯玉丸匆忙将其打开，双眸之中不由闪过深深的惊讶，这赫然就是明羽的身体检查报告！
少女的视线在纸面上来回扫过，一个个数字在她脑海中飞过，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后，最终凝成一个和文件上一般无二的数。
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被击碎，绯玉丸的心中被灰色的绝望充满。她很清楚，这份文件上的数据都是正确的，而根据计算，明羽的身体只剩下了两年不到的时间。
在神之键最初的设计中，假想的使用者就是融合战士。在与神（律者）的战斗中，根本没有普通人的位置。
如果明羽能够将剑心修习至太虚境界，亦或是先拥有s级的力量，那他也许还能够承载得住侵蚀之键的力量。但他接触神之键的时间实在太早了，早到远远超出了他身体所能容纳的极限！
在往日里，明羽不断成长的崩坏能抗性能掩盖住了这份危机，甚至连符华都没有能注意到这一点，但这却并不代表崩坏对他的侵蚀不存在。
当这种不断积累的侵蚀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值之时，他的身体也将如雪崩般垮掉。
“都是我害了羽大哥……”
一边呢喃着，绯玉丸的心底顿时涌出无尽的懊悔。如果当初她没有将侵蚀之键交给明羽，他的身体也不必一直处于这种超负荷的状态中，以至于陷入眼下这种局面。
忽然，绯玉丸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面带笑容的金发男子，咬着牙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很清楚，这个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奥托既然将明羽的情况透露给她，肯定是想借着她的手做些什么。
“啧啧啧！真是不错的眼神。”看着少女眼中的愤怒和憎恨，奥托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红色针剂，“hsn-b46，崩坏能中和试剂，这一管能中和2000hw的崩坏能，足够在最后时刻救他一命了。当然，用不用在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是不会出卖羽大哥的！”
盯着奥托手中的红色试剂，绯玉丸厉声问道。她能隐隐感受到针剂的危险，证明这试剂是确实有效的，但她却绝不相信这个人会无偿做好事。
“呵呵，不要担心，我同样不想看到他这样的。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耸了耸肩，奥托有些无奈地说道。哪怕他清楚明羽手中定然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段，但多年的谨慎依旧让他习惯性地选择多上一层保险。
作为一个未知的高度文明来客，他不相信明羽会没有考虑到崩坏侵蚀的情况。
甚至退一步说，这既然是明羽所期待的结果，他就绝不能让其轻易得逞。
一阵微风吹过，房中已然没有了金发男子的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一般，但屋内书桌上却实实在在地留下了一管血般鲜红的针剂。
“羽大哥……”
将针剂牢牢握在手中，感受着手掌隐隐传来的刺痛，少女的心思又飘到了此时相隔万里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