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究竟是不是同村?

  老大夫笑笑不语。
  苏沅眼珠微转,见药童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如此瞧我做甚?”
  药童年纪小,闻言有些怯怯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说:“您是在看医书吗?”
  苏沅微微一怔,状似困扰的叹息一声,无奈坦诚。
  “其实不瞒你说,我不太能看得懂。”
  书上的字她都认识。
  但是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苏沅当真不知道。
  但凡这里能找出一本医书以外的话本。
  苏沅也不至于会抓着这么本枯燥的书不撒手。
  药童眼里闪了一下,像是骄傲似的仰头。
  “我能看懂。”
  他虽年纪不大。
  却是老大夫的亲孙子。
  从小就被带着认药看典。
  这样一本入门级的书,是真的可以看懂。
  苏沅勾唇一笑,玩味道:“既如此,小先生可愿给我讲讲,这书中说的究竟是什么?”
  大约从未有人叫过他小先生。
  药童难掩兴奋的跃跃欲试。
  老大夫想阻拦,却被苏沅摇头制止。
  苏沅见另外一个药童眼巴巴的望着,索性就对着他俩招手。
  “左右闲着也是无趣,两位小先生来给我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两个临时升任了小先生的药童,一本正经的跟苏沅普及起了书中知识。
  苏沅是个认真好学的学生。
  听着听着,时不时的还会提个小问题,让小先生略感困扰的同时,又兴致勃勃的跟她解释。
  一问一答。
  一言一语。
  声音不大。
  却慢慢的让人暂时忘却了门外的喧嚣。
  等苏沅手中的书翻了大半,门外的动静也慢慢的小了下去。
  老大夫狐疑的往外看了一眼。
  苏沅扭头叫了个护卫翻墙出去查探情况。
  一刻钟后,出去的护卫走了进来,轻声道:“是杨悠回来了。”
  “而且,他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被人遗忘在溪丫村的尸体。
  苏沅唇角微微上扬,轻轻的合上了手里的书,面露遗憾的对着两个意犹未尽的药童说:“时候不凑巧,今日咱们就先说到这里可好?”
  其中一个药童不太确定地说:“那咱们改日继续?”
  苏沅笑了。
  “好啊,我改日再来听两位小先生讲课。”
  哄好了孩子气的小先生,苏沅说:“前头太吵,总归不好污了孩子的眼。”
  “安排个人,将这二位护送到后头去,好好吃顿饭准备休息。”
  苏沅起身看向面色恢复了平静的老大夫,略带歉意道:“只是老先生怕是要与我稍加应付片刻。”
  “毕竟此事不了,咱们也不好都去休息。”
  明明是很大的事儿。
  但到了苏沅口中,好像就成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老大夫笑出了声,释怀道:“都听公子吩咐。”
  几人说话间,庄卫也面色凝重的回来了。
  他从怀中抽出了一张纸条交给苏沅。
  苏沅看了一眼上边的字迹,无声嗤笑。
  “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天机所依附于浣纱城起家。
  老根儿就在浣纱城。
  不用苏沅多说,整个浣纱城的风吹草动,他们都要做到了如指掌。
  毕竟是要致力于打听天下消息的人。
  连个浣纱城都搞不定。
  哪儿来的脸面提天下?
  故而苏沅的话传过去。
  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这纸条上,不光是写满了死者,以及死者亲眷的最近行踪动向。
  甚至连得了多少银子,银子出自哪个钱庄,死者家人拿了这银子的去向,都记载得一清二楚。
  有了这东西,想平息这风波自然就不难了。
  庄卫神色比起之前轻松不少。
  语调也松快了许多。
  “主子,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苏沅将那纸条放在了庄卫手里,轻呵道:“找个口舌利索的,去知会钱掌柜的一声,旁的不必多提,就问他这银子究竟去了何处,把话留下就走,他自然会着急的。”
  庄卫笑着说是。
  恰巧这时外边的声嚣又起。
  似比之前更烈。
  苏沅理了理衣袖,笑道:“戏唱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场露个面了。”
  “咱们也出去瞧瞧,今日来的,究竟有几人是溪丫村的村民。”
  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站在门外被人群簇拥的杨悠,面无表情的对着门内的苏沅拱手行礼。
  “主子,幸不辱命。”
  他身后放着一辆板车。
  车上用白布草席盖着。
  隐隐能从形状看出是个人的样子。
  死去的人已经到了。
  但是不久前为死者嘶声力竭的人却没了声响。
  宛若集体失声似的。
  全都瞬间变成了哑巴。
  而先前哭嚷得最厉害的,此时见着死去的亲人,面上不见半点悲恸。
  有的竟只是遮掩不住的慌张。
  苏沅说不清什么滋味的呵了一声,看了一眼四周骤然失声的人,在庄卫搬出来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淡淡道:“说说吧,你此去都发现了什么。”
  杨悠讥诮十足的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冷笑道:“属下骑马前去,全速赶路不曾耽搁,抵达溪丫村往返一程,耗时一个时三刻,整个溪丫村,村民共计三百,但今日并未有村民大肆外出,三百村民,除去几个死者亲属外,全在村中。”
  “而且,村民并不知沈溪已亡,对此处发生的事儿,也一无所知。”
  杨悠刻意拔高了声调。
  又有内力扩散。
  音落气浑,扩散四方。
  在场的人听了纷纷神色大变。
  围观百姓更是大惊。
  不是听闻这里都是来替同村讨公道的村民吗?
  合着同村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人已经死了?
  那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苏沅显然有着跟大多数人同样的疑惑。
  她啧了一声,好笑道:“你说溪丫村的人不知沈溪已死,那这里的人又是从何处来?”
  “他们可都说了,自己是沈溪的同村,是来讨公道的。”
  杨悠木着张脸,古板又嘲讽道:“谁知道,这些人都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呢?”
  “总之,不太像是溪丫村的就对了。”
  围观群众质疑四起。
  声称是溪丫村村民的人立马就慌了神。
  其中一个叫嚣得最厉害的,满脸怒色的吼道:“胡说八道!”
  “我们分明就是同村的!你们这里卖的药吃死了人,这是事实!少在这儿信口雌黄的蛊惑人心!”
  苏沅听完就乐了。
  她乐不可支的靠在椅背上,好笑不已。
  “好家伙,连自己是哪个村的都不记得,还知道信口雌黄这个词儿,还真是为难你了。”
  苏沅看向杨悠。
  微微颔首。
  杨悠无声冷笑,转身道:“沈村长,烦请您上前瞧瞧,这里的人,究竟有几人真正出自溪丫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