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乌鸡汤(二十六)

  盛筵沐浴完毕后,系着里衣带子,赤脚走至前殿,水迹在地面洇开,她也毫不在意。
  待在镜前坐下,碧绡已从妆奁中取出玉篦,细细替她梳发。
  殿外有宫婢来报,称是“沈贵妃到”。
  盛筵略微一顿,抬眸看去时,沈月泠正抬步走进来,身上拢着一层烟寒薄色,仿似来时经过月下,不经意被沾染上的,又不期然裹挟着几分冷意,衬得她肌肤愈发冰凝般透白。
  只是这寒光冷色,在见到临镜而坐的那人时,霎时便如冰雪消融、万物逢春,透出点点连自己都未能觉察的暗自欣喜,却又在潜意识里已按捺克制住,于是面上犹显清冷。
  “皇后娘娘夜安。”
  声音清如霜、冷如泉。
  却轻而缓、柔而慢。
  碧绡见她过来,心里便有些不得意。不知为何,她总是不喜皇后娘娘与这位正得盛宠的贵妃娘娘来往得过于密切。
  但人是自家皇后娘娘请来的,她也只得憋着,正暗自忖度着,忽见皇后娘娘朝她瞥来一眼,眸里暗含深意。
  碧绡一愣,捏着玉篦犹豫片刻,到底是放了下去,遵令退下。
  转身时她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了一眼站得笔直的沈月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位正得盛宠正当风头无两的贵妃娘娘,此刻神情竟是有些紧张的。
  碧绡领着殿内的其余宫奴们退到殿外侯着,这个念头不过脑海里转了一转,便立时抛了开去。她家皇后娘娘又不吃人,甚至平易近人得很,与她独处,贵妃娘娘有什么可紧张的?
  待多余之人皆尽退下,盛筵方才将目光一瞬不移的落在沈月泠身上,冲她挑眉轻笑了一下。
  沈月泠对上她宛若盛着银河的双眸,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尔后匆匆错开视线,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勉强勾起唇角回了她一笑。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如此轻巧的就让她失了分寸。
  沈月泠,她现在只不过是对你笑了一笑,你便如此方寸大乱、心动神摇,日后她若待你再亲近几分,你岂非连命也不要了?
  她无端想着这荒诞无稽之事,一时没个边际,头脑乱成一遭,竟连盛筵连着唤了她几声也没能反应过来。
  正恍惚间,眼前一暗,犹带着湿意的长发垂直落在她了手背上,带着丝丝凉意,宛若沾了露水的羽毛轻轻拂过,说不出是痒还是冷。
  沈月泠倏然抬眸,正好望进了一双含着笑却又别有深意的眼眸里。
  盛筵比沈月泠略高一些,此刻正漫不经心垂眸看她,抬起的手只离她削尖的下颌不到半寸。
  二人四目相对时,盛筵指尖略微一顿,原本正要捏上去的拇指与食指往回收势,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改为只是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令她正眼看着自己,随口戏语道:“竟不知思着哪位郎君,教你神色这般痴迷?”
  沈月泠:“……”
  她盯着盛筵,面色平静,耳根却悄然爬上了绯红,默默将脸撇开,又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甫一离开危险的漩涡中心,沈月泠便暗舒了一口气,神色渐渐恢复如常,恰似清冷如月,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却是故作不食人间烟火,自欺不染凡尘情欲罢了。
  她力持冷静的问道:“皇后娘娘深夜唤臣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盛筵道:“非是什么要事,只想见一见你罢了。”
  沈月泠:“……”
  盛筵笑盈盈的看着她,心想:顺便给你下个蛊。
  ------题外话------
  盛筵:收尾玩把大的。
  某山水(农民揣手):不,和谐社会,你玩不起。
  盛筵: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