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第一颗钻石
“后悔么?”刑知非问。
林朝阳摇头:“不后悔。”
刑知非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不一样的,我看好你。”
林朝阳意思意思道了个谢。他还是要先想怎么出去的事。沈青梅上完了厕所回来见到林朝阳旁边有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刑知非冲她笑笑先下河道了。
“这人谁啊?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自己就走了?他和你说什么了?”沈青梅问。
林朝阳反问:“下午还能坚持吗?”
沈青梅脸色蜡黄,别说干活了,让她多站一秒钟都不愿意,恨不得躺平了直接睡过去。
林朝阳语重心长说:“咱们在这儿恐怕还要呆一段时间,你要坚持下来。青梅,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找到出去的办法。但是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坚持下去。不能输。”
沈青梅咬咬牙:“我相信你。”
林朝阳回应她一个疲倦的笑:“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自己拍拍裤子上的泥站起来,到河道上主动去帮老矿工清洗淘洗盘。他们干了一个上午还没有见到像样的漂亮石头,林朝阳自己都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钻石。
下午的时候一部分的矿工被分配到河床边上清扫基岩,钻石的密度大,可能会卡在河床基岩的小缝隙和孔洞中。把河床上覆盖的砂石淘走后,清扫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熟练的矿工找起矿石来很有经验,甚至比机械刷、吸尘器和很多清洁筛选工具要厉害,他们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拿着刷子,将基岩仔细清扫排查。
监视的士兵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紧张地盯着每一步。矿工如果扫到钻石,私藏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在这个地方,逃跑都不是第一等罪过,一旦出现矿工私藏钻石,就地击毙绝不姑息。
下午温度开始慢慢有点回落的时候,基岩旁边传来了惊叹和骚动声。
只见一名老矿工从铲子里捏起一枚银光闪闪的石头,手伸到半空中举高——
这是一颗成色不错的毛钻,表面毫无瑕疵,个头十足,至少也有3克拉重。在日照下,它呈现出斑斓的火彩,光怪陆离、变幻瑰异,仿佛腹中藏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大家都能穿着漂亮衣服喝酒、唱歌、尽兴而归的世界。
新来的几个矿工看迷了眼,有人想要走近一目睹真实的钻石,被士兵一枪打在脚下,吓得噤若寒蝉。老矿工兴奋地迈着步伐走到河道上,将钻石交给牧羊犬。
牧羊犬先拿油纸沾了沾,又用射线笔对照检验,把通过检验的石头丢进了罐子里。
沈青梅站得离那个老矿工近一些,虽然也只是看了一眼,却有了干劲。
“我也要找个大的,然后我们就能发了。”她兴致勃勃地冲着林朝阳眨眼睛。
这女的八成是疯了。但林朝阳不想打击她。反正有精神不是坏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新人陆续开始生病。
不干净的水和食物导致的拉肚子和发烧在新人里面蔓延开来。有人整晚不停地拉,防空洞里是没有所谓厕所的,大小便全部就地解决,房间里排泄物和呕吐物的酸腐味久久停留不去。
有人发烧到第二天起不来床,士兵们会给一种拇指大小的白色药片,能够退烧止泻,但不是对所有人都能有用,还是有人昏倒在河水里。
沈青梅是最开始拉肚子的,她那千娇万贵的胃根本不能适应澳洲的水。林朝阳担心她会发烧,但这位大小姐奇迹般的挺过了晚上,第二天照样吃喝干活。她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来,两颊几乎凹陷,话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回了防空洞只发呆睡觉,什么都不说。
天气也变得不好。雨下得越来越多,10月的安特拉正处在雨水季,一旦下起来开了水龙头似的停都停不住。经常矿工们要在雨里干完一天的活,晚上就有人发起烧来,他们之中唯一的一个小孩就是这么病的。做妈妈的跪在地上哀求牧羊犬给她一点退烧药,但那个孩子没能活过当夜。母亲第二天也被发现死在床上,生生拿头撞墙而亡。
林朝阳还在想怎么让牧羊犬分派他去送货。
他也找到过几颗钻石,重量不大,都在三克拉以下。第一颗是在河沟里挖到的,表面覆盖的泥浆清洗干净后,剥落出乳白色结晶体,不细看以为只是普通的白色砂砾,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把东西给牧羊犬,牧羊犬拿荧光笔照了照放进小铁罐里面。
第二次、第三次之后,除了新鲜感过去,林朝阳和牧羊犬还没搭上一句正经话。显然,淘到钻石还不够,还需要做点别的,做其他矿工做不到的,比如刑知非会爆破和引水,才能从人群中突出,让牧羊犬能另眼相看。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朝阳突然感觉到了水流的变化。
有人喊了一句:“涨潮了!快跑——”
林朝阳心道不好,往河岸边急走。河床上淤泥堆积,本来就软滑陷脚,平时走动都要小心,这时候更加厚重难缠,他走得吃力,泥巴裹在脚上像套了一层靴子。
沈青梅站得离河滩近些,一只脚已经迈上岸了,朝他伸了一把手:“快上来。”
林朝阳搭了上去,终于脱身。几个老矿工招呼他们帮忙搬运淘洗盘。那东西又沉又湿,很不趁手,五个人一起抬才勉强把它抬起来。
他们走到高地上去,后头传来呼救:“救命——救我——”
一个年轻的矿工没来得及上岸被水冲到了河中央,汹涌的河水眨眼功夫就慢到了肚子上。他把工具都扔了,举高一只手,指尖还捏着一颗刚淘到的钻石:“我有钻石,救我!救我!”
这下子士兵和矿工都有点不知所措。河水涨潮不是什么小事,浪大汹涌,水位会在分秒间内迅速涨高,人要是被卷进浪里,毫无招架之力,会游泳的、不会游泳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区别了,一概使不上劲儿,只能被带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