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表态
却不复那狰狞丑陋的模样,而是变做了一个身穿粉色长衫,中等身材的公子。
其面若敷粉,艳若桃花,样貌竟有几分妖艳之感。
虽然还比不得吴玄之的画皮模样,但却更加的具备妖气和邪气。
四周的青烟越发的浓郁,逐渐的弥漫上了一层粉色,而那公子却跟那女子越发的靠近。
不一会儿,整个庙宇中便弥漫着靡靡之意。
女子的眼睛慢慢合上,她被重重的热意包裹,仿佛陷入了极端的享受之中。
在她的耳畔,响起了细长轻曼的唱曲儿的声音。
那是闽地的方音之声,但绵软处,却比那昆曲还要更柔。就像是弹得松软的棉花,让人想要永远的沉迷下去。
她的身体不住的下沉,但意识却在抬升,仿佛进入了云端。
在她的身侧,是连绵无尽的宫殿庙宇,那些庙宇隐藏在白色云层和粉色雾气交织的云间,透过雾气,能够隐约见到无数赤条条的男女身影。
此般景象,不过是惊鸿一瞥。
等到她想要真正看清楚的时候,忽然之间,她的意识猛地向下一坠,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依然处于破庙之中。
那香炉中的一炷香已经燃尽,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丝檀香味和某种古怪味道的混合。
神像依然是泥胎木塑,没有半点灵光展示。
只是,那女子却抿了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允诺。
……
一艘日国轮船缓缓进入了福州天主堂码头东界。
这是一艘从羊城发出的货船,正好在泉州修整,吴泰在日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借着搭讪的机会,他乘坐了这艘货船直接进入了日租界。
否则以福州那些人对他的仇恨程度,恐怕对他的暗杀是永无止境了。
虽然甲二的实力深不可测,但是人的性命就一条,永远也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寄托于别人的强大之中。
“当当当。”
此刻正值傍晚时分,远处教堂上面的大本钟发出了准点报时,清脆的钟声回荡在黄昏中,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吴泰在码头边伫立良久。
与那福州城内相比,此处要更加整洁,两边的房屋也更高大明朗。
只是,行走在路上的,除了一些如他这般穿着风衣西服的人外,大半都穿着和服。
此间分明是中华之国土,但入目之处,尽是外国之人。
虽然吴泰在日国结识了不少人脉,但是他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国家依然怀有深深的忌惮之心。
事实上,日国也早就有人与他接洽,甚至要资助和扶持他。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很快真正进入同盟会的核心。
但这些都被他给拒绝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白来的午餐。一切的馈赠,在未来都得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喉风报》报社与码头隔了一条街。
这条街非常繁华,虽然不是整个日租界中达官显贵最多的地方,却是最富裕之处,因为一些往来中日的商人都会在此地置办房产,一些国内的文人或政客也会寓居于此。
喉风报社占地面积并不大,只有两百平不到,上下不过两层,但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界上,每个月的租金也得近千元英镑。
只是,当吴泰快走到报社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
报社内的不少设备和家具都正在被一些苦力往外搬去,在门口杂乱的堆着。
报社的编辑和工人都站在一旁,看上去无精打采。
“怎么回事!”
吴泰几步上前,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社长,您可终于回来了,这帮日国人真是不守信用,说是将此处租借我们三年,如今才过去三月,就勒令我们搬走。”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编辑,见到吴泰出现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吴泰仔细的与众人一番交谈,才知晓前因后果。
在半个星期前,此处的房东就忽然毁约,说是这里的房子不租赁给报社了。
报社众人当然不服,他们几个月前刚刚把大批的设备运来,现在突然又要搬家,他们到哪去找房子?
本来按照合约,房东违约是需要支付三个月的房租作为违约金。但是,房东以报社的印刷设备产生的气味污染和声音污染为由,认为是报社违约在先,坚决不肯支付违约金,甚至连押金都不曾返还。
报社众人当然不肯答应,于是便相互扯皮起来。
最终还引来了宪兵队。
宪兵队出马,可不会管那么许多,直接支持了房主,勒令报社的人在三天内搬走,否则就强制执行。
吴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跟此处的房主藤原秀禾本身算是熟人,对方为什么要突然违约?甚至还引来了宪兵队的支持?
“最近可有在附近找好房子?便是价格贵些也不是问题,最不济也得找个仓库把设备放进去。”吴泰倒是很冷静,继续开口问道。
“找了,但无论是哪一家,都不肯把房子租给咱们,便是加价也不成。”那中年编辑摇了摇头,那些人像是集体约好了一般,明明挂着对外招租的牌子,可他们一去,这些人就摇头不答应,甚至有些人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吴泰不是傻子,这种情况只能是一种可能,那就是有某个大人物要搞他们了。
他自诩也没有在日国得罪过什么人,便是日国的官方机构,他当初也只是婉拒了招揽,在私下与一些官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或许,他们是要逼我表态啊。”
吴泰想到了一种可能,如今《喉风报》已经得罪了福州的官商阶层,福州城内不知道多少人要杀他。
他躲在日租界自然是安全的,但日国人却不想简单的只为他提供庇护,而是想要他做一个表态,彻底的倒向日国人这一边。
而《喉风报》也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针砭时弊的工具,更要成为日国人的喉舌。
吴泰在日国这么久,见惯了那么多斗争,只是稍微一思考,便猜得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