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倒有担当

  宋楚啸不是个傻子。羽妃话虽说得隐晦,矛头却是直指宋楚煊。
  的确,要说林婉蓉之事的最大受益人,非晋王莫属。尽管手段上不似从前粗暴直接,但殊途同归。只怕,又是因为林四小姐吧?
  皇帝似嘲似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想,最是自持的晋王也不能例外。”
  “是啊。只要晋王别违逆惯了,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好。”
  羽妃最后幽幽添了一句,点到即止。多疑乃是帝王的通病。毕竟,坐在龙椅里的人上去不得,想下却是容易的很。
  宋楚啸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在位一日,能够守住天元江山,守住宋氏皇权便是他最大的使命了。
  他面上阴沉。“究竟是何情况,还要等朕明日问过昕儿才知道。”——
  第二日,巳时,宋奕昕被叫来了御书房。
  福公公通禀道,“皇上,二殿下到了。现就在门外候着呢。”
  宋楚啸放下朱砂笔。“传。”
  随着内侍进门后,宋奕昕心有忐忑,但事先也备好了份说辞。未等皇帝开口训斥,他已经笔直地跪了下去。
  “儿臣叩见父皇。近日儿臣言行有失,致人借机诟病,折损了天家颜面,还请父皇降罪。”
  宋楚啸也没有叫起。“你既然猜到了朕要问何事,那便说说吧。与林家大小姐的谣言可属实?”
  这个问题,昨夜宋奕昕在榻上翻来覆去时便想过了。冠花楼里偷梁换柱,是他与皇叔商议过的不假。但在之后的一系列动作中,他也被人摆了一道。
  皇叔此举的真正目的,无外乎是想彻底摆脱掉林婉蓉。他虽不介意接盘,但也不能叫山芋太烫手了。捕风捉影跟铁证如山,本质上还是很有区别的。
  要娶林婉蓉,要竞争皇位,就得先保住她跟自己的名声。否则,他们岂不都成了皇叔算计的炮灰?
  “儿臣在内心里着实爱慕林大小姐,可也绝不会做出那等逾礼之事!何况,林大小姐一直是父皇要指给八皇叔的人,极有可能会成为儿臣未来的皇婶。道德伦常上讲,儿臣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啊。”
  宋奕昕叩首。“望父皇明察!”
  见他不似有假,皇帝对宋楚煊的怀疑又深了几许。
  若晋王直接来同自己说,宋楚啸未必不会应。毕竟,乐安县主的命格一事已经令两人极不愉快了。可现在,晋王不但不与他商量,还一意孤行,将他看中的王妃人选推至了风口浪尖上。
  这不是在打他这个帝王的脸么?这不是不信任他这个皇兄的证明么?
  宋奕昕又言语恳切道,“父皇,这件事虽非儿臣所为,但在世人眼中,林大小姐与儿臣已是纠缠不清了。
  即使她闺誉有毁,儿臣对她的心意也依旧不变。儿臣迄今还未有娶皇子妃。事已至此,可否向父皇求一个恩典?”
  没想到,平日看着仁厚老实的二皇子,关键时刻倒是个有担当,知进退的。好生叫皇帝高看一眼。
  “这事先容朕想想。你在这个时候娶她,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而且经此波折,林大小姐也受了伤害,朕总不好草率将她许配了。”
  说是这么说,宋楚啸其实还是咽不下晋王给的这口气!
  宋奕昕反而欣喜道,“多谢父皇!儿臣明白。这么久都等得了,不急于一时的。”
  “嗯。”
  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林国公府。
  自那日经历了身心上的几重痛苦,再被夜里寒风一吹,从玉珑堂回来后,林婉蓉就一头病倒了。期间,胡大夫和宫中太医都来给瞧过,结论也都大同小异。
  “大小姐之症是由一股急火而导致的郁气萦结于心,外加又受了凉,所以病得厉害。老夫不才,只能开一服退热的方子,再辅以补品好生调养着。至于心结的话,还得依靠大小姐自己慢慢解开了。”
  林国公了解实情,自是不好为难人家。“有劳李太医了。”
  秦氏日日在床榻边守着,真怕她这一病下去就再起不来。
  “婉蓉,你一定要振作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国公府里也只有你了。不论发生什么,父亲和母亲都不会抛弃你的。只要你能好好醒过来,要做什么,我们都不拦你。”
  司乐和暖玉听着,也在一旁垂泪。“夫人,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
  林婉蓉终归年轻,娇生惯养了这些年,身体底子还是不弱的。
  三日后,高热将将退去,人也终于悠悠转醒了。不吃不喝,又发着烧,林婉蓉此刻气色蜡黄,嘴唇惨白,干裂的口子里隐隐的还能看见血丝。
  秦氏喜出望外,登时站起身,握住她的手。
  “婉蓉,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神佛保佑,菩萨显灵了。快,去给大小姐端碗清粥来!”
  林婉蓉脑袋尚还昏沉沉的。放空了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秦氏关切地望着她。“饿坏了吧?来,起来先吃点东西,再把煎好的药喝了。”
  林婉蓉回看向她,眼神仍迷茫着,可眼泪却是顺着眼角,不受控地涌了出来。昏睡的时候,没有意识还好些。这会,冠花楼里的片段一幕幕回归。该要面对现实了
  见了她这副样子,秦氏岂能不揪心?整三天折腾下来,两母女都消瘦了不少。
  “婉蓉,快别哭了。母亲知道你伤心,可不管怎么样,都先将身体养好再说吧。”
  林婉蓉哭得气息凌乱,两颊微微抽搐。“娘,为什么?为什么林娅熙就是死了,晋王也还是不肯要我?而我呢?卑微到了极点,却仍然放不下他”
  那是她少女时代,做了八年的梦啊!岂是能随意忘的?想着李太医叮嘱过的话,秦氏无法,只得由着她宣泄。
  许是哭累了,又许是冷静了,林婉蓉张口喝了小半碗暖玉喂来的粥。待一切妥当,她很配合地重新躺回到床上,目光清明。
  没有人是无懈可击的。林婉蓉从小就是这样要强的性子。她可以对自己苛刻,也允许自己脆弱,但却绝不能被旁人打倒。
  她闭起眼睛想,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