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八章幽阁
山的另一面则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光滑的巨石仿佛被天神劈出来一般,几乎没有任何裂缝和土壤,不要说桃花,就连一根野草都无法在上面生存。
生命力最倔犟的野草都无法在岩壁上站稳脚根,但人却可以。
无数年前,昊天道门最虔诚的信徒在狂热崇拜的鼓舞下,用最原始的工具,用最原始的方法,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岩壁上挖出数十道贯穿其间的陡峭石径。
在修建这些石径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摔落山崖尸骨难觅,但最终信徒们还是做到了他们想做的事情。
顺着石径往下来到崖壁下的地底深处,就是西陵神殿幽阁的所在地。
幽阁是裁决司负责关押犯人的地方,终日不见阳光,千万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魔宗强者,违背昊天教义的逆民被关押在此间。
而郭玉的目的地就是此处,他知道如无意外,莫山山现在应该就被关在那里。
只不过他没有走在世人眼中通往幽阁唯一的那条路,而是来到了桃山北麓的深渊,准备从这里悄无声息地潜进幽阁。
幽阁后面的深渊是昊天世界众所周知的绝地,里面弥漫着剧毒的雾,更有绝壁幽阁里无数囚徒死后残留下来的怨毒意念,混在一起极为可怕,普通人遇到顷刻间就会暴毙身亡。
可深渊真正让修行者感到害怕的并不是这些带毒的雾瘴,而是生活在其间的生物。
它们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繁衍至今,拥有极其强悍的生命力,也拥难以想象的致命手段,就算是修行者进去以后也会是九死一生,故而无数年来从来没有人冒险进入这里过。
但也正因如此,西陵神殿在这里没有做任何防守,行走在此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能轻而易举地来到桃山脚下。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从前山强行破阵进入西陵神殿不算什么难事,可他毕竟对里面的情况没有丝毫了解,不知道莫山山现在到底是何处境,万一西陵神殿的人狗急跳墙伤害到了她,那就悔之晚矣了。
所以他仔细考虑后,选择了这条非同寻常的路,等成功救出莫山山之后,再和西陵神殿的人好好算这笔账。
深渊底部的树木大部分都是藤木,没有大片的树叶,说是森林并不准确,按道理来说,视野应该相对开阔,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天际洒落的阳光,绝大部分都被绝壁间的云雾遮掩,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再加上四周浓郁的雾瘴,环境变得昏暗无比。
郭玉迈步行走在其间,不停地用念力查探着周围的变化,一路走来,他已经遇到了好几种怪异的生物,大部分都是蛇类,色彩斑澜,即便在浓雾里依然那般夺人眼目。
不过这些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威胁,此刻他的身体就像是与周围的空间完全融为一体,在这些生物眼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山崖下的石壁前,接着又沿着石壁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一处带着致命毒刺的灌木丛边。
没有犹豫,直接挥手震开这些灌木,然后在里面感应到的机关上按了一下,一条幽深的山洞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只有历代裁决大神官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郭玉微微呼吸,轻摆下衣袖,面色平静地迈步走了进去,他知道山洞尽头便是幽阁,是世间千万昊天信徒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地方,这里负责关押魔宗余孽以及被西陵神殿判定为异端的罪人。
昊天道门于桃山立殿,距今已经不知多少岁月,漫长的时光中,但凡被关入幽阁的罪人,能逃出来的也只有数月前亡故的卫光明一人而已,但今日很快也将再有一人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牢狱。
这条通道很是幽长,由石壁组成,高约一人半,宽不过两人,斜斜向桃山上方延伸,常人来走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可对郭玉就不算什么,动念之间,仅仅数个呼吸便来到了尽头,穿过一间库房的房门,正式地踏入了幽阁之中。
幽阁是一片阴森的世界,淡淡的血腥味回荡在干燥的通道间,昏黄的豆点灯光照在铁墙上,让墙上那些繁复华美的符文线条多出了几分诡异沉重意味。
郭玉在有些昏暗的通道里沉默行走,通道两侧的牢房几乎都关押着人,因为伴有强大的阵法,必须要用念力仔细察看才能确定关押之人的身份,所以这时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就这样,一路下去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直到通道似乎要贯穿整座神山时,方才终于找到了莫山山的所在,一个被木栅栏围住的简陋石室。
这道木栅栏看似普通寻常,不是什么名贵木材,上面也没有什么神符师写下的符文,木条间隔很宽,宽到一个人可以随便走出来。
而莫山山此刻就端坐在一个小木桌前,借着昏暗的油灯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全神贯注地描着簪花小楷。
郭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禁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心中骤然升起熊熊怒火,因为他发现莫山山的气息有些凌乱,明显是处于受伤的状态。
由于情绪波动,他泄露出了一丝气息,导致莫山山立刻停下了书写的姿态,转眸向他看来,确认身份后当即惊喜说道:“先生,您怎么来了?”
郭玉盯着明亮的眼睛,认真严肃说道:“是西陵神殿哪个混蛋伤了你?”
莫山山一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先生不用担心,山山的伤没有大碍,修养几天就会完全康复。”
郭玉沉默片刻,长长地叹了一声,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自责说道:“唉,这件事都怪我当初考虑不周,才会让你遭这番罪,让西陵神殿之人如此欺辱。”
莫山山神情一片平静,看着他面色认真说道:“先生言重了,这不是您的过错,西陵神殿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刻意诬陷,怎么能怪在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