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武帝城
“怎么,觉得随你王师兄练剑太累,不想当剑侠了?”叶启抱着非要找自己亲近的幼夔姐姐黄瓜,语气少有的开玩笑说道。
赵右松点了下头,随后又很快摇头否定,孩童心性,吃苦时谁也不愿,哪有去玩去吃去睡觉来的舒服,况且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努力,在倒马关的时候,自己每日都要练剑一个多时辰,然放在师兄那里,不知为什么就成了懒惰,委屈加着练剑苦闷劳累下的不爽,仗剑行江湖的梦想都要靠一边站,可在每天练完剑后,他抱着师父给的那根桃花枝,大哭一场,江湖梦就又回来了。
他看向师父,说道:“师父,是不是为了一件事做成功,就会丢掉很多东西?”
叶启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肯定说道:“自然是这样,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若事事都想要兼顾,到了最后,事事都不会出头。你想要当剑侠,不说武功一定要练到多高,但总归得有路见不平仗剑了事的能力,而你既然被为师接到武当山,日后接触的江湖,就不是倒马关的百里地,而是天下整座江湖。
你师兄这样做,是为你好,真有一日到了江湖,你能凭借的还是你,再加上一柄手中的剑。”
有着师父不像鼓励其实就是在鼓励的话,赵右松心情好了许多,露出一个天真笑容,问道:“师父这样的人,有没有因为要做成一件事情而失去好多?”
“失去好多吗?”叶启看向被夕阳染红的崖外,将黄瓜放在地上,说道:“有。”
这时,崖外几只野鹤飞过,将晚霞分割成了一片一片,随即天色变暗,只余天外一线光彩,锄头起身,咬着叶启的白衣广袖低吼了几声。
叶启叹息一声,看向右松说道:“带着黄瓜白菜,我们去送送锄头。”
说完,他骑在锄头背上,向着武当一座无人山峰而去。
……
无人山峰上,圆月高挂夜穹,银光倾泻落下,让被密林环绕的山间都不觉有一丝阴森。
上了山后,锄头双瞳中的血色就淡去了颜色,强壮的驱干转眼成了皮包骨头,哪还有曾经在群山环绕如城的青城山时当山大王时威风模样。
崖上水帘轰鸣,把一片野池中的月亮击成银屑迸向池畔,两只幼夔拿着脑袋拱着锄头已经站立不起的身子,看着让人有些心酸。
赵右松拉着师父的手,心中很是触动,赤子心性的他,在这个年龄想哭就会哭出来,两只眼睛早就是通红通红的。
叶启大概知道锄头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这座山在武当群山边缘,玉柱峰周边几座山峰的吃人野兽都被山上的道士赶到了这里,而自己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太大的野兽踪影,黄瓜与白菜在生下后的一段时间里,被锄头带着早出晚归,每日末了还满身是伤,应该就是在这里,锄头教会了它们厮杀的本领,也体验着母亲的责任。
锄头艰难地抬起脑袋,向着叶启吼了几声,但生机散去的它,声音比人的喘息声还弱。
叶启走过去,锄头再吼几声。
叶启懂了它的意思,笑着说道:“跟我走了几天江湖就差不多了,下辈子太远,谁知道那时我还在不在。”
锄头撑着脑袋去够叶启的手,叶启将手低去摸它的脑袋,锄头又吼了几声。
“你这头笨虎还知道自责,自私又自以为是,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安心去吧。”
锄头咧嘴像是在笑,闭上双眼,没有睁开。
过了许久,两只幼夔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呜”声,让人听之落泪。
……
……
东海武帝城,巍峨城墙外,徐凤年一行人来到城下,透过宽阔城门,顺着武帝城中轴大街看去,就能一眼看到极远处的内城城头,再闻东海涛声,一众人心中便会不自觉地神往那个明明天下第一非得自称第二的王仙芝。
王仙芝,起先出道江湖,只是一个无名武夫,也不怎么与人争斗好闯出一番名声,每次有江湖高手争斗时,总能在现场看到他,而等他开始闯名声的时候,就再无败绩,一直至今,威震江湖了一甲子。
徐凤年一行人入城,找了一家客栈,点的菜肴都是珍品,唯独在酒水上,点了一壶不值几个钱的黄酒。
他与老剑神一桌,给自己与老剑神满上黄酒后,也给右手边空出的位置留了一杯酒,便是盯着那杯酒呆了过去。
老剑神懒得理会认真伤心的世子殿下,夹着桌上的精美菜肴往嘴里送着,不一会儿,吃的满嘴是油,一桌菜也变得狼藉不堪。
李淳罡抬起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脂,看着徐小子还在看着那杯黄酒怔怔出神,摇头啧啧两声,拿起那壶黄酒一口干了,说道:“徐小子,你这是怕了那王仙芝了?在这里扭扭捏捏地像个娘们作甚?”
徐凤年回神,喝下了手中那杯黄酒,说道:“说实话,本世子确实有些害怕王仙芝。”
“害怕就对了,江湖太大,高手总是层出不穷,就算你是徐骁的儿子,也应该对江湖存一份敬畏之心,不然,死的早。就像王绣的小师弟,在他们师门中天资最高,出了江湖后盛气凌人,最后让人败了差点还被废去修为,自此在江湖就再也名声不显了。”
“老前辈,这可不像是你平时说话的风格。”徐凤年本是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黄酒,发现酒壶已空,撇撇嘴后,语气认真问道:“透个低,你能打过王仙芝否?”
“你没见着老夫那一剑杀死三十仙?”
“你这样反问,说明你没有底,是也不是?”
若在往日,被徐小子这么挖苦纠缠,李淳罡早就一巴掌糊过去了,此下他却是抠着破鞋而出的脚趾,说道:“当年这小子六战败于我手,一路从金刚到了天象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在被他折断木马牛的那一战,老子惜才没出一剑开天门,才败在了他的手下,而今,也不敢说有底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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