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剑杀人
院内风雪一顿，桃花枝像是一柄锐利的剑，刺开一阵风雪，然后就那么直直穿过了伍长的咽喉。
可怜骑兵伍长到死都没有明白，这看起来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书生，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话都不说就直接动手。
这一下子可是吓坏了那些骑兵们，他们这一队骑兵不是普通的北凉军，平时少不了要化身为马贼去找北莽的贼子杀上一场，一伍之人的分量比一营都弱不在哪里，若不是城里的韩督尉看上了这家小娘，又听闻大柱国那位凶名赫赫的义子褚禄山要来倒马关视察，想要将这位小娘子先献出讨好对方，怕此间多生事端，不然只是抢一个贫困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用得上他们？
伍长不是江湖人也没有什么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远大理想，但在这倒马关边关重镇做了不知多少年的伍长，不光曾经年少时见识过北凉三十万铁骑破西蜀的大场面，手里还是有个一两手的。
据说有日他在休假时去酒馆喝酒，不知怎么与一个五品境界的江湖人拼起了嘴皮，两人最后都动了真怒，然后就去了城里那座擂台上比试起来，伍长挥着北凉刀，三刀之后，那个江湖人就被卸掉了一条胳膊，事后跪在地上不要脸皮地哭嚎着求饶，在伍长出第四刀的时候必能斩杀其人头。
伍长三刀干翻一个五品境的江湖人，怎么说也是四品实力乃至三品，那个书生刺了一下桃花枝，不见什么内息流转也不见那招式有多么华丽精妙，伍长就死的不能再死，难道对方是二品大高手，或者说是神龙不见尾再往上的一品？
等等，桃花枝，不会是那个倒骑毛驴手拿桃花枝的桃花剑仙吧？不对不对，那位经历过春秋乱世，到了如今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一二了，这个书生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
不光是那些骑兵，就是许织娘与赵右松也没有想到那个一看就很恐怖的骑兵首领会落到一个身死的结局，许织娘看着咽喉处血如泉涌的尸体，脑子一片空白，绝美少妇气质的脸上更是白的让人揪心。
叶启收回桃花枝看向赵右松，发现小男孩没像他娘亲一样，而是睁着眼睛瞧着自己手上染血的桃花枝。
“不怕？”
小男孩摇头，可也被师父这么关心一问，脸上一瞬间就出现了数不清的泪珠。
叶启蹲下身子给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再问道：“怕不怕？”
小男孩带着哭腔说道：“不怕。”
许织娘害怕是人之常情，失神片刻，想到儿子还在自己身边，张开双臂就将儿子搂在怀中默默哭了起来。
经有这么一闹，剩余的九骑也纷纷醒过神来，拔出北凉刀，以微弯的刀身指向那个书生，北凉军，尤其是骑马杀人的铁骑，一个个都是除了北凉王，最多加上一个小人屠的陈芝豹，剩下的不管面对谁，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叶启抬起那根桃花枝，依旧没有废话，当即劈下，一根枝头分出九道残影，不等那九骑持刀挥砍，就精准地落在了他们握刀的手腕上。
九点鲜血凝成的血花在九骑腕间依次绽开，九柄北凉刀落于雪地上，一阵嘶嘶地痛吟声传来。
“传闻在春秋之末，北凉军军纪最是严苛，世人无不称赞，没想到如今竟也做起了强抢民女的肮脏营生，难道北凉军也抵不住太平安稳的世道？”
叶启看着那些握着手腕蹲在地上的北凉军，语气平淡听不出他话间情绪，可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很是动怒。
其实以着他的杀性，用不着再说些废话，一剑杀了最是简单，奈何他这具身子孱弱不堪，此时他体内又无丝毫天地元气作为支撑，先前倒是挥手纳了些元气，但在传功于赵右松后，出一剑杀掉那个骑兵伍长，体内已经没多少力量可用。
一根桃花枝砍在剩余骑兵的手腕上时，他剑落的位置其实是那些骑兵的喉咙，出剑临了剩下的力道太弱，只能将桃枝递到那个位置。
一位骑兵不堪受辱，哪管他厉不厉害，放任右臂流血不止，左手抄起雪上的北凉刀就要砍去，不过走出几步，就被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骑兵拦下。
在北凉军中，无论上到将军还是下到一个伍长，每一层级的长官都有副手，战场之上乱箭无眼，如果长官死了，副手就要接替指挥权柄，这个中年骑兵就是伍长副手，现在伍长死了，那他就是伍长。
今日说到底，是他们这一伍骑兵强抢民女不对在先，那个书生出的第二剑明显能够将他们一剑都杀了去，他们未死，对方也留了情分，再若不识抬举，那可真的只有死，大柱国说过，北凉军，春秋之后命比金贵，今后死也只能死在与北莽人的战场上，死在一个江湖人的手中，太过不值，先忍上一时，等回到城中，禀报韩督尉，再多带来些弟兄们，拿着强弩找回场子也不迟。
中年骑兵不卑不吭地看着叶启，说道：“少侠留了一手，想必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今日事情就先罢休，但刘伍长被少侠杀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梁子是结下了。”
说罢，他转身冷冷看了一眼躲在院子角落瑟瑟发抖的张顺，又去看向其余的弟兄们，说道：“今日先行回城。”
……
九骑带着刘伍长的尸体，骑上战马离开了，实则已无多少力量出剑的叶启没有阻拦，而张顺生怕自己被那书生一根桃花枝刺死，也随着骑兵们一同离开。
院中再剩下了三人，许织娘梨花带雨，抿着薄唇给叶启行了一礼，然后直接跪在了雪地上，说道：“许清谢过少侠出手，不过那帮恶兵的头子也因此死了，之后城里北凉军的报复恐不简单，先前见少侠与右松相处不错，请少侠带着右松离开，此事因小女子而起，一会儿小女子就去城里找那将军，应该能够给少侠留些赶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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