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五境内的第一剑速

  百尺无距,叶启这一剑,是找寻到了天地元气分布在空间中的间隙,境界不到无距,却用肉身硬生生闯入了那些间隙之中,又硬生生地从那些间隙中走出。
  便是柳白,在这一记剑下都开始动容,而他也没有想到,世间竟然有人比自己的剑还要快上一些,所以,在矮山神采凋落的刹那,他便已经拔剑,剑也不是攻,而是守。
  很多年没有拔剑,柳白的剑显得极是普通,在狭长的剑身之上还能看到斑驳的锈迹。
  但剑出鞘,被那双修长的双手握住,便不再普通,柳白横剑于前,就像一座历经数万年风霜而不倒的城墙横在了他的面前。
  ……
  剑十二很锋利,书院后山的人在知道叶启与叶苏比剑时木剑被折,就开始筹备为他铸剑,老六压箱底的精铁全部用在了这柄剑上,木柚与范悦二人不知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共同推演出了一套可以在剑上刻画的阵符,而那座瓦房,曾数十日夜不绝打铁之声。
  二层楼弟子或许并不是世间顶尖的修行者,但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之中,一定是让世人都难忘其背的存在,这些人合力铸造的剑,也一定会很锋利。
  剑十二锋下,空间都被切割成了无数块如同冰晶的细小碎片,剑上的光不夺目,但却足够耀眼。
  仿佛是长安城朱雀南门上的鼓楼在鸣响,又如一朵雪花落入秋末冷冽的湖中悄无声息。
  柳白身前,传来一道声响,清澈入耳,盖过了矮山上的所有风声鸟鸣,盖过了枝叶摩梭的声音,然后,声音迅速地消失。
  ……
  柳白剑上,剑十二若山海压云,然而,柳白的手还自稳固,那柄锈剑横着还像是一睹难以突破的城墙。
  而剑十二与柳白的距离,因为那那柄锈剑,恰好一尺,这便是柳白的身前一尺之剑,风雨冬雪能进,但剑不能进,强大如此。
  忽然,清响在柳白剑上传来,锈迹斑斑的铁剑开始生出裂纹,那些裂纹并不深,只是浅在微毫之间。
  锈迹因为那些裂痕而脱落,灰黑色的剑身也在脱落,倏尔之间,柳白的剑也变得澄澈起来,像一面镜子,映射着蓝天白云与如画青山,美丽不似人间之剑。
  一道沛然若潮水又含着锋芒的气息骤然在那剑上涌出,如一片盛满山海的世界浮现,剑十二上握着的那双手动摇几下,叶启不进收剑,在空中走过几步,离开了柳白身前。
  ……
  “原来,他早已经看到了五境之上。”叶苏看着那场剑斗,语气明了叹道。
  矮山周遭,还有一座山,山上的没有树木花鸟,只有灰色的山石,这座山比矮山高出一头,目力极好的话,可以看到矮山上的比剑。
  叶红鱼知道兄长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师兄刚刚对柳白出的那一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距,但他能够看到天地之间的间隙,能短距离在那些间隙之中穿梭,境界自然是到了无距,只不过,他的修为不及。
  “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胜过柳白?”
  叶苏摇头,有否决妹妹话的意思,但更多的意思是他不清楚。
  “在那一剑之下,柳白也必须去守,问题是柳白守住了,而他的肉身就是再过强大,能够承受空间与天地元气的撕扯,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用出刚刚那一剑,接下来轮到柳白真正出剑了,先看。”
  ……
  “刚刚那一剑不错,若论剑速,你当为五境第一。”柳白向前走了一步,那柄美丽至极的剑也向前了一步。
  叶启看着柳白与他的剑,说道:“我没有见过你真正的剑,但从在修行界传言中来看,你的剑很快,快到只用一剑就能与人分出胜负,所以,我的剑要更快些,让你不那么快的出第一剑,便能胜你。”
  能胜自己?柳白唇角翘起,声音干脆说道:“比剑时剑速虽然最重要,但也不是绝对,十二先生,且看这一剑。”
  柳白横着的剑平于胸前,刺去,然后,万物失色。
  瓷蓝的天下多出一条水流,就像那条起于荒原的小溪,坚韧地穿过了月轮国群山,驶入平坦的月轮国中原,承接无数雨水支流,变成了大河,然后裹挟着月轮国南地平原的泥沙,沿着南晋西境深谷进入大河国,从此一去不回。
  他步入初识便在天地间感悟到了一条河,后在大河畔看着浊浪滔天的大河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所以他的剑叫做大河剑。
  在他真正意义出的剑,剑出,便是大河浊浪滔天。
  天穹仿佛被刺出了一个大洞,流淌在神国的河水从大洞垂落,水流越聚越多,成了大河。
  ……
  大河迎面而来,河水中啸声当如天河决堤,河里乱石泥沙翻涌,恍若可以吞噬掉世间万物。
  在面对这样一剑,这样的一条大河,就是天启圣人都要恐惧,叶启也在恐惧,但他很喜欢这种恐惧。
  他看着大河的双眼愈发明亮,他的脚步没有退,反而在向着大河奔跑着。
  他挥动着剑十二,砍在了大河的第一滴水上,河水理所应当地被剑分开,向着两侧翻涌。
  然而大河无量,刚被他用剑斩开,身后之水又裹挟着山石泥沙重新而来。
  他便再次挥剑,泥沙碎在剑十二锋下,山石也碎在了剑十二锋下,还有无穷的无尽的河。
  他踩着河底的泥沙,踏着河里的浊浪,因为挥剑极快,却像是没有挥剑,他就像是一块巨大会移动的石块,破着大河河面始终不倒,向着河流的尽头缓慢走着。
  ……
  君陌的黑发在古冠之后狂舞着,他双目在柳白出剑后就再也没有眨动过一下,他的剑意化作了实质。
  后崖上,所有人都离得君陌极远,他们都知,二师兄是后山最像小师叔的人,而二师兄也一直想要做小师叔,然而这么多年,老师与大师兄经常在外游历,坐镇书院的事情就不得不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一定会学着小师叔,骑着黑驴在世间各处找人打架,而今因为夫子的意思,柳白来长安与十二比剑,他又只能掠阵观望不能出手,他怎能不生出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