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上仙种，人间太岁

  雷霆之威，浩浩荡荡。
  避之者生，迎之者亡。
  妖兽不知畏惧，前赴后继，獠牙毕露，直欲噬人。
  而雷法洗地之下，遍地皆开血肉花。
  张余福静观善功暴增，不停出掌。
  哪怕妖狐种种蛊惑，他却是不屑一顾，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口头上的承诺，哪有货真价实的善功重要。
  于是……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眸中倒映电光，掌心血太极流转，浩大神威如番天之印镇压而下。
  轰！
  黑夜生白，天地间陡然骤亮了那千分之一个刹那。
  一闪即逝！
  众人眼前万物失色，一片煞白。
  等到视线渐渐恢复，血腥气弥漫空中，浓郁如雾。
  只见眼前道影所立之处，皆是焦土。
  妖兽之前狰狞，此刻皆躺尸在地，堆积成山，再无半点气息了。
  一时间场面直如人间屠杀场。
  “呕……”四海镖局陆月英等人早已避得远远的，此时也胃部感到浓浓的不适，呕吐声不绝。
  一个皮毛秃秃浑身黑炭的毁容妖狐站在山丘之上，看着这一幕，浑身都在颤抖，悲愤、恐惧、愤怒……
  陡然它恸哭出声，闻者怜悯。
  “天杀的臭道士，下手如此狠毒。可怜我狐族儿孙啊……”
  悲惨至极的哭声在山岭间回荡，久久不绝，尽是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它连续质问三个“为什么”，声如泣血。
  “我们只想要逃口封化形而已，到底犯了什么错，惹来你这个天杀的下此毒手？”
  “还在狡辩！”张余福面色苍白如纸，平静又道：“是妖，就要吃人的！若今日无小道在，这些凡人还能活命？到时候他们又能向谁喊冤？”
  说到这，他话语微微停顿，陡然咧了咧嘴，露齿一笑。
  “因此，小道我啊，只相信，大道只在法术射程之内。福生无量天尊！”
  唱一声道号，轻轻一声笑。
  平淡的话语中却有着一种平静笃定的力量。
  张余福掌心紧攥，有雷光迸射，蓄势待发。
  荒山野岭狐狸洞，本就奇诡深邃的夜，越发沉寂，久久无声。
  似是暴风雨前的寂静，压抑得让人可以清晰听见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声。
  陆月英等人屏住呼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毁容的美人狐本就竖直的瞳孔现在拉得更加细长了，又惊又恐，但却又咬牙不甘。
  明明怕得要命，却始终不肯就此离去。
  呼……
  张余福暗暗舒了一口气。
  难以自已地虚弱感涌上全身，每一次出掌击雷，都大量损耗气血精元。
  若是这些半化形狐妖与妖兽一样不管不顾，他真不一定能挺得住。
  化形为人，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
  有了近似于人的智慧和资质，但同时也学会了人的胆小犹豫，失去了作为兽类赖以生存的本能。
  不然结果如何，张余福也不清楚了。
  只等稍稍恢复元气，他就不再给对方机会。
  “看雷！”
  一声大喝，声震耳膜。
  轰、轰、轰……
  一道道掌心雷夹杂着血色，破空而出，携带着狂暴无匹的力量一股脑当头轰下。
  其势之庞大，交织成网，无比可怖，灭绝一切生机，竟是将美人狐连带整个妖兽群都笼罩其中。
  “什么？”美人狐睁着眼，呆呆地看着灭顶之灾降临，一时浑身颤栗，忘记了躲避。
  “天狐啸月！”但来自生命的本能让它不甘束手待毙，竖瞳中尽是凶厉之色。
  哗哗哗……
  它背后有尾巴摇曳，一条、两条、三条……
  随后就见一条三尾巨狐扬天长啸，口中迸射银光，如同捧着一轮皎月冉冉升起，映照得夜幕一片银白。
  随后有雷霆滚滚而下，银月随之崩散，化作点点星光，其中更伴随着惨嚎之声。
  “老太君……”尖啸之声。
  一个个狐妖通红着双眼，尾巴后燃起绿色的狐火一窝蜂砸了过来。
  残存的妖兽也嚎叫着扑来。
  张余福站在原地未动，众妖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要将他淹没。
  “张仙师！”陆月英等人在旁惊呼。
  那道影随手转身来，双手一合，又是一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雷法，又见雷法！
  掌操一雷，万法皆破。
  陆月英等人睁大眼睛，只看到张余福不闪不避，只是出掌、出掌、再出掌……
  赫赫雷光中映在那张煞白的脸上，竟是染上了一层清晰地金色，如神如魔一般。
  而掌法之下，更是妖兽俱灭，魂魄不存。
  寒意，渗入魂的寒意。
  哪怕身处余波之外，陆月英等人也仿佛感受到了直欲抹杀他们一切存在的灭顶灾难。
  他们苦修毕生的武功在雷法之下简直就是笑话。
  这就是……仙道？
  仙俗之别，一天一地，这就是天壤之别。
  那道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审判着众人的命运，无一可逃。
  “如同天上降仙种，真是人间太岁神！”陈叔喃喃出声。
  陆月英等人缓缓点头。
  “天杀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突然黑夜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发自灵魂的仇恨和憎恶，随后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老太君归天了！”
  “天杀的道人。逃，我们快逃！”
  “老狐丘没了！”
  ……
  美人狐这狐妖的老祖宗一死，它的那些孝子贤孙们立刻四散而逃，恨不得多长出四条腿，跑得越远越好，眨眼就没了踪影。
  只留下老狐丘上，尽是焦炭。
  一条三尾焦尸躺在尸堆之中，足有小象大笑，皮毛见骨，冒着烤熟的香味，唯有面孔上仍残存着临死前的狰狞。
  闹腾了一晚上的深夜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雷法镇妖，善功加五！”
  “雷法镇妖，善功加五！”
  “雷法镇妖，善功加五！”
  “雷法灭三尾狐妖，破三百年道行，善功加三百！”
  ……
  一袭道影站立当场，背对众人，口中呢喃有词。
  陆月英、陈叔等人相视，更加敬畏，不敢打扰。
  除魔卫道，死后超度，怜悯众生，不愧是张仙师！
  真高人！
  张余福见他们半天不过来，十分的无奈。
  他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来来人啊。快扶扶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