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跟踪者
夏天有其独特的魅力，也是会所女郎最忙碌的季节。
会所里夜夜笙歌，会所外活动不断，各种奇迹因而不断出现。
对于夜玫瑰会所众人来说，这一年最惊人的奇迹就是女郎赛琳娜成为伊菲斯爵士的包养情人至今。
掰手指数一数，已经有九个月了。
赛琳娜成为夜玫瑰会所的正式挂牌女郎已经九个月了，而她被伊菲斯爵士包养也有九个月了。
对于卖春这个行业来说，这就是奇迹。
单小溪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这件事反应的不只是赛琳娜的幸运，还有伊菲斯爵士表现出来的长情，以及赛琳娜的努力和蜕变。
单小溪身为赛琳娜的造型师，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亲眼看着她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一点点蜕变。
赛琳娜可以写一手漂亮的贵族花体字，说话带着自然的上流社会口音，对各种上流社会的消遣活动侃侃而谈且游刃有余。
在这九个月里，赛琳娜把自己从一个四环来的新人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三环上流社会名媛。
在外人眼里，赛琳娜已经成功了。但她依然想最初一样要求自己。
订阅报纸杂志已是习惯，每天仍然坚持练字一小时，每天都会拿出时间来书籍，经常与不同的人交流想法。
在单小溪看来，赛琳娜做卖春女郎实在太屈才了，她的这份毅力都可以搞正治了。
吹捧赛琳娜的人越来越多。
她不是会所赚的最多的女郎，也不是会所客人最多的女郎，事实上她的客人只有一位，却没有人敢得罪她。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赛琳娜前途一片光明。甚至偶尔会听到会所工作人员私下讨论伊菲斯爵士会不会娶赛琳娜为妻。
就连雅儿都表示，如果赛琳娜离开会所跟了伊菲斯爵士，她愿意继续跟着赛琳娜成为爵士家的佣人。
这一系列的变化，似乎只有赛琳娜和单小溪还保持清醒。
对于单小溪来说，她有前世受到的教育和思想，本身对卖春这个行业就有看法，只是身在这个世界无奈的屈从。
在单小溪看来，赛琳娜其实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再怎么努力，也是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附属品。
当然，单小溪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放在红月世界纯粹就是矫情。
其实最重要的是赛琳娜自己的想法，其他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就在前几天，单小溪和赛琳娜讨论杂志上的某个观点时，还顺带提到了这个话题。
“不论是卖春，还是包养情妇，对我来说都只是职业。我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工作。”
“在工作中，你就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感情吗？”
赛琳娜轻笑：“卖春这个行业本身就包含了出卖感情，我不投入自己的感情，怎么能好好工作？”
单小溪头一次听说这种观点，好奇追问：“那你爱上伊菲斯爵士了，这难道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当然，伊菲斯爵士是一位有魅力的绅士，任何女人都会为他着迷，我当然不会例外。正因为我深深爱着伊菲斯爵士，才能更好地完成这份工作。”
“可如果你爱上了他，你不会想要更纯粹的爱情吗？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会变得歇斯底里，你如果爱上他，难道不会对他发脾气，对他要求更多吗？”
“恋爱情绪中的无理取闹，本就是这份爱情买卖中的交易内容。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无理取闹，我的情绪是对他的回应。他想要我发脾气，我就发脾气。他想要体贴温柔，我就给他体贴温柔。”
“你这是在跟他谈恋爱吗？”
“当然。”
“可是”赛琳娜所说有点颠覆单小溪对卖春行业的认知，“不都说买家只想要纯粹的买卖，不想要感情吗？他们甚至把投入过深的女郎视为累赘。”
“那是你对他们所说的纯粹有误解。”
赛琳娜很少跟别人谈论这样的话题。
她还挺喜欢跟单小溪讨论这样的问题，总觉得有种为人师的错觉。
“付钱的人，从来都是想要更多。只有当他们想结束交易的时候，才会想要纯粹纯粹的结束交易。或者换一种说法，应该是体面地给这段交易划上句号。”
“那你呢，还能纯粹地结束与伊菲斯爵士的交易吗？你已经爱上了他，不会想要挽留他吗？”
“这份交易，缘起不由我，结束也不会由我。从私人感情上来说，既然我已经为这份感情付出了全部，那么就不会有遗憾。爱的时候痛快爱，结束了就不要纠缠。”
对于赛琳娜的观点，单小溪能理解却很怀疑她是否能做到。
道理，大家都懂，可能做到的人很少。
赛琳娜歪头想了想说：“我很幸运，遇到的人是伊菲斯爵士，他是一位有分寸的体面人。”
赛琳娜如今过得好，都是因为伊菲斯爵士。说到底，单小溪能这么轻松也是托了伊菲斯爵士的福。
“感谢伊菲斯爵士。”单小溪真诚地说。
赛琳娜笑着点头：“是的，我们都要感谢他。”
单小溪翻过杂志切换话题：“下个月的狂欢节，你有什么打算？”
赛琳娜挑眉：“我想穿你亲手做的裙子，还想天天不重样。”
自从成为木籽棉的线人，单小溪就很少亲自动手做衣服了。虽然高定服装穿着很有面子，但赛琳娜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赛琳娜很喜欢单小溪做的衣服，甚至都称得上粉丝了。尤其是在接触到艺术领域后，她愈发觉得单小溪的作品独特。
单小溪亲手做的衣服，赛琳娜每一件都保留着。
单小溪最近也有点想法。
好想进入夏天以后，大家都在蠢蠢欲动。夏天真是灵感迸发的季节。
单小溪想了想说：“狂欢节有十五天，十五件衣服太多了，我做不到，但七八条裙子应该没有问题。我们来个狂欢节系列，怎么样？”
“好啊，我很期待。”
赛琳娜高兴了，直接先塞给单小溪一个大红包。
单小溪捏了捏红包的厚度，感觉至少有一万。
哎，现在赚钱真是越来越容易了。单小溪由衷感叹。
单小溪依旧不喜欢在会所多待，跟赛琳娜谈完后就回了宿舍。她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平民区集市和二手市场转转。
狂欢节是三环独有的夏日庆典活动。不论平民还是贵族，不论贫穷还是富有，都可以参加。
今年也是单小溪第一次在三环过狂欢节。
以前她在奇迹画廊上班，就算在狂欢节的日子里也得坚守岗位。她只在上下班时匆匆看过几眼狂欢节的巡游队伍。
天气热起来了，大约二十七八度的样子。听说三环最热的时候是下个月，最高气温能有三十五六度。
感谢可以无限吹还不用交电费的太阳能空调。太阳能就是最吊的。
单小溪穿了一身黄蓝格子短袖短裤，再加一顶黄色棒球帽，看上去像个假小子。
骑着自行车来到平民区集市。平民区集市就在二手市场旁边。两边就隔着一片草坪。
最早，单小溪在亚当斯那里听说了二手市场，并在那里淘到了好东西。后来，她有空就会到二手市场逛街，然后某次迷路走到了平民区集市，发现这里可以淘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三环的平民区，生活着最底层的三环人。可他们的生活却比四环的有钱人生活得还好。
平民区集市有点像前世乡下赶集，卖什么东西的都有。从吃的到穿的，从玩具到古董，凡是能卖的全都有。
单小溪喜欢这种市井气息。这种氛围让她想起前世。她还专门给平民区集市画了一幅画。
上个月她把那副画送给了小马。
小马就是木籽棉派到乌托街14号保护大家的那位巡夜人。
他在上个月结束任务，搬离了乌托街。作为感谢他的礼物，单小溪把那副《平民区集市》装裱后送给了他。
据后来木籽棉转述，小马很喜欢那副画，转手送给了他的父亲。
能够作为礼物被转送，说明他们还是很认可那副画的价值。
不过单小溪不认识小马家的人，对这件事没什么直观感受。
给赛琳娜做狂欢节系列裙子，单小溪已经有点想法了。
夏天的裙子样式不需要复杂，关键在图案。色彩丰富，贴近生活的画面，很适合手绘在裙子上。
单小溪喜欢这里，不仅是因为可以买到便宜又别出心裁的东西，更喜欢这里的氛围。
她会观察这里的人们，看他们的衣着和精神状态，观察那些市井之间的小细节。
她想把街角发生的一幕幕画下来，画在裙子上，画在丝巾上，画在发带上，还可以画在手包上。
这就是艺术。艺术来源于生活。
不要以为上流社会对平民生活的艺术不感兴趣。
事实上，人们总喜欢在平庸中寻求刺激，在平凡中发现不菲，在痛苦中发掘激情。
单小溪被帽子店吸引，她买了几顶草帽。其中一顶很淑女，像她前世戴过的帽子。
她提着帽子又走进一家服装铺子。
这家店是卖裙子的。好多女孩子走来走去挑裙子，又躲到角落拉起的帘子后面试衣服。
单小溪拿起一条裙子在镜子前比划。
她的手指仿佛不经意间触碰左耳耳钉：“左边有个戴帽子的男子，我好像看到他好几次了，他是不是在跟踪我？”
“那是个普通人。”木籽棉的声音在单小溪脑海响起。
“我知道，”单小溪把裙子放下，又拿起另一条，“最近老是有这种感觉，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知道了，你当心些。我记下这个人了，会调查。”
“钱小姐那件事都处理干净了吗，不会还有什么隐藏的人没挖出来吧？”
“詹姆斯和他的手下都被捕了，下个月会秘密审判。我会在跟白岚聊一下，可以给你安排个保镖。”
单小溪眼睛一亮：“你亲自出马保护我吗？”
木籽棉：“我在追查其他线索，走不开。”
“哦，那保镖不必了，太麻烦了，我有耳钉就够了。”
单小溪选了条裙子走到帘子后面。
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一身装扮从店铺后门离开，钱直接放在了试衣间里。
换了一次装还不够，单小溪接连进了几家服装店，连续换装顺便还给自己化了个新妆。
出门时的假小子，摇身变了几变，变成了碎花裙美少女。戴着草帽，梳着两条麻花辫，快走几步裙角飞扬，青春气息扑面。
“这个样子很适合你。”木籽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知道啊，”单小溪有那么一点点害羞，转移话题问，“那个人还在跟着吗？”
“不在了，附近两条街都没有他的气息。”
“甩掉了。”
逛完了平民区集市，单小溪来到隔壁的二手市场。
今天那位马戏团的道具师惊喜出摊。
单小溪在道具师这里淘到过很多好东西，其中那次躲避异能者追杀还用到过。
这位道具师相当热爱自己的职业，除了为马戏团制作道具，还自己发明了很多小东西。
比如说这一次，道具师的摊位上摆了一张大花脸面具。
这张大花脸面具的图案不是前世那种京剧花脸，是纯粹乱画的图案，相当抽象。
单小溪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最感兴趣，拿起面具仔细看。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厚，里面分层了？”
道具师一脸得意地凑过来：“它叫变脸，我根据传说中古代人的一种喜剧表演做出来的。看着上面这个机关，拨一下前面的面具会自动上翻露出下面一层。”
变脸？川剧的变脸？
单小溪按照道具师的指点按动机关，果然面具的第一层会上翻，露在外面的就是第二层图案。
第二层图案还是大花脸，只是跟第一层不一样。
“你做了几层？”
“三层。”
“太少了。”
“层数多了太厚，戴在脸上不舒服。”
“你这个变脸面具应该卖给你们马戏团，让演员表演节目戴。”
“我给他们留了一下，一共做了两个，你要不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