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概是要被他逼疯了

  话音落,电梯叮的一声想起,她唇角挂着魅惑丛生的笑,进了电梯。
  向晚看了眼手中的保温桶,嘴角抿得更紧了些,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电梯。
  这对兄妹对她来说是避之不及的狗屎,而贺寒川则是几次差点咬死她的恶犬,她恨他,想要弄死他,却又在他锋利的爪牙下,为了避免被撕成碎片,被迫屈服。
  医院人很多,有个缺了左臂装了假小腿满脸沟壑的老男人在看到向晚时,眸子亮了亮,然后拍了拍他身旁同样残疾的年轻男人,指了指向晚的方向。
  又一双眸子亮了起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步履奇怪地走到向晚跟前,拦住了她。
  向晚一抬头,便看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年约六七十岁,满脸沟壑,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眼角有了细纹,皮肤也被晒得黝黑。
  两人年龄不同,但都是残疾人,而且衣服虽整齐却早已洗得发白,脚上则穿着黑色的很少见的廉价布鞋。
  这种打扮,很像是要跟人乞讨,或者说“小姑娘我就缺几块钱路费,你能不能借我一下”的骗子。
  向晚又看了两人一眼,很确定不认识他们,“请问两位找我有事吗?”
  噗通!
  两人也不说话,对视一眼后,直接跪在地上了。动静太大,周围很多人看了过来,目光异样。
  向晚皱了下眉,没扶他们,也没吭声,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
  “恁别误会!”见此,中年男人冲她挥舞了两下手,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俺们不是乞丐,也不是骗子,俺们就是恁帮助过的农名工,看到恁了,想跟恁说声谢谢!”
  年长的男人则抹着眼泪,说着向晚听不懂的地方话。
  “我没有帮助过农名工,你们认错人了。”向晚淡淡说了一声,拿着保温桶转身就走。
  中年男人赶紧把老男人扶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向向晚,用最快的语速说道:“俺们真不是骗子,俺们就是刚好看到恁了,想跟恁说声谢谢!”
  他在向晚怀疑的目光中,黝黑的脸上泛着红色,“俺们就是来这里当小工,就是恁们说得建筑工,楼塌了把俺们砸伤了,还死了好几个,然后捏老板跑了!”
  “要不是恁把那个生日设么派堆礼物卖了,把钱捐给俺们,俺们连治病和装假腿的钱都没有!俺再给恁磕个头!”
  他说着就要往下跪。
  向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让伯母把生日宴会收到的礼物全卖了,把钱捐赠给残疾人的事。
  她把保温桶放到地上,弯腰把中年男人扶起来,“不用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向晚没邀功,也没留下来听围观群众对她的赞美不绝,弯腰拿起保温桶,去电梯那边排队。
  “来,小姑娘跟我换位置,你站我这儿!”身高马大的大妈嗓门洪亮,直接把向晚扯到了前面,然后她站到了最后面,跟周围人比大拇指,“这小姑娘真是人美心善,牛逼!”
  周围一阵附和声,全是跟着夸奖向晚的。
  向晚进了电梯,还看到那两个残疾农民工在对她用力挥手,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
  她看着他们,嘴角缓缓勾了勾,眼底渲染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贺寒川的病房在十二楼,订的是VIP病房。向晚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缓缓举手敲了敲门。
  “进来。”贺寒川清冷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
  向晚看着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她进来,贺寒川漆黑的眸子闪了一下,很快收起手中把玩的东西。但他收得再快,她还是看到了,他手里玩得是她的玉坠,本该在前主管手里的玉坠。
  向晚珉珉唇,压了压心底的恨意,走到桌边,把保温桶放到了桌上,“兰姐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让我过来了。”
  昨天的事情开除了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贺寒川会怎么处理她,总不会是开除,那太“便宜”她了。
  “嗯。”贺寒川嗯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然后便没声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向晚都觉得全身不舒服。她低着头,脊背紧绷地站了二十多分钟,直到手心都被汗水浸满了,她才说道:“要是贺总没别的事,我就……”
  “我饿了。”贺寒川轻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把玉坠重新戴到了脖子上。
  向晚皱着眉,没动。
  贺寒川单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给我倒碗鸡汤。”
  “……好的。”向晚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愤怒,低低应了一声,过去给他倒鸡汤。
  她实在不明白,他昨天才把赤身裸体的她丢在走廊上,今天怎么能在她面前跟没事人一样?
  向晚心不在焉地端着鸡汤走到他跟前,弯腰把鸡汤双手递到他跟前。
  贺寒川没接鸡汤,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脖子上通红一片的地方,眸子沉了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脖子上,声音微凉,“怎么弄得?”
  脖子上的冰凉触感让向晚浑身一颤,她直起身,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片痕迹,没出声。
  她不想跟他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
  反正解释或者不解释,他对她的态度都一样。
  “向晚,”贺寒川看着她无所谓的脸色,胸口处似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他解开一颗扣子,呼吸却并没有因此顺畅多少,“我在问你话。”
  向晚睫毛颤了颤,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会所有上级提问下属必须回答的规定吗?如果没有,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贺寒川鹰隼般的目光紧锁着她,声音重了些,“向、晚。”
  他手指搭在床上,无意识地敲动着。
  向晚又抬起头,这次没再低下去,“其实您声音不用这么大,我听力很好,可以听到。请问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她唇角微微勾了勾。
  以往小心翼翼地曲意逢迎半点用处都没有,体内流窜的愤怒、压抑和恨意在看到他微沉的脸色时,竟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大概,是快要被他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