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卷云舒
可心脚底生风,沿着小路狂奔,眼神不停四处扫视。
看见湖边的赵喆和王晨曦时,眼神骤然一亮。
原本紧促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如释重负,快步向湖边跑来。
看着王晨曦,开口说道:
“姑奶奶,你俩还真能找,跑这来了。”
“老太太那边,来电话了。”
王晨曦一听这话,立即起身,回问道:
“怎么了?奶奶她说什么?”
可心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答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
“就问问事情是不是都顺利。”
王晨曦听完,思索片刻,淡淡笑了笑。
伸手拍了拍赵喆,开口说道:
“走吧,回去。”
说着,转头向可心吩咐道:
“晚上陪皮猴再吃顿饭,咱们订明天最早的机票,回深圳。”
赵喆拍了拍稍有些麻木的腿,站起身来。
一边往回走着,一边问道:
“怎么突然这么赶?”
王晨曦听完,淡淡笑了笑,幽幽开口说道:
“奶奶她呀,就是这个意思。”
“不会明着催的。”
“而且,咱们也确实应该尽快回去。”
“皮猴这边,我们不可能,也不必要一直陪着。”
“路,到底都是要自己去走的。”
“我们也有我们要走的路,要做的事。”
等赵喆他们回来的时候,只见齐德隆正靠在回廊的栏杆上。
佝偻着背,鼓捣着手机。
看见赵喆他们回来,立即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迎上前来,低声说道:
“嗨,皮猴啊,好像是缓过点劲儿了。”
“刚自个儿就回屋呆着了,到现在也没啥动静。”
“看这样儿,我也没敢去闹他。就跟这儿盯着呢。”
赵喆走到回廊,看着皮猴那紧闭的房门。淡淡开口说道:
“只能让他自己安静一会儿了,咱们谁也插不上手。”
“让厨房的准备点酒菜吧,今天晚上大伙一起吃个饭。”
“明天一早,回深圳。”
赵喆说着,拍了拍齐德隆的肩:
“你也别在这守着了,没事儿。”
一整个下午,高脚楼内,都被沉寂的氛围所占据。
大家各自回到房间,歇息休整。
赵喆本想睡一觉,却发现——
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
只得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白云,一片一片飘过。
云卷云舒,煞是好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厨房里也终于响起了炉灶的声响。
赵喆看了眼正在厨房忙活的两个大婶,微笑点头示意。
随即,径直走向前厅。
在茶几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那几碟沙糕,百感交集。
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
入口即化,糯香清甜。
舌尖的味蕾,尝到的是纯粹的香甜。
而脑海之中,却是五味杂陈。
就在此时,回廊尽头,缓缓走出一个并不高的身影。
赵喆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皮猴。
整个人的精气神,与一早的神采奕奕,判若两人。
脊背微弯,脚步很是沉重。
但明显,神色比刚听闻噩耗时,要平静得多。
目光稍显空洞,缓缓从回廊尽头,向前厅走来。
冲着厨房的方向,唤了一声。
冲着闻声出来的大婶,吩咐泡壶绿茶。
随即,便走到茶几前。在赵喆旁边,坐了下来。
很是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大漂亮的微笑。
赵喆默默伸手,拍了拍皮猴的肩膀,并未作声。
皮猴看着面前的沙糕,凝视片刻。
良久,才伸出手。拿过一块,吃了起来。
只一口,便怔了住。眼神之中,明显生出波澜。
强忍情绪,将那一块沙糕吃完。
转过头,看向赵喆,淡淡开口道:
“我没事儿。”
“起码,秋儿再也不用受怪病的折磨了。”
“这病,没治。”
“别的不求了,只求这丫头……”
“下辈子能健健康康的,别再遭这份罪了。”
话音刚落,那大婶也把沏好的茶,端了过来。
皮猴给赵喆也倒上了一杯,自己一边喝着,一边继续吃起了沙糕。
“秋儿以前,根本不会做这东西。”
“小时候,我妈逢年过节的时候,经常会做。”
“但这东西,做起来实在麻烦。”
“所以,我妈每次就算做了,也就只有那么一两碟。”
“我呢,就跟秋儿抢着吃。”
“她抢不过我,所以,家里大部分的沙糕,都被我给吃了。”
皮猴说着,眼神之中突然涌现一股暖意。
嘴角上扬的幅度,也骤然提升。
舔了舔嘴唇,一边嚼着沙糕,一边晃着头,继续说道:
“其实我知道,她哪是抢不过我啊……”
“那丫头,鬼机灵的,懂事着呢。”
“看起来是抢不赢,其实,就是在主动让给我。”
“后来,我妈走了。”
“就连着好几年,再也没吃过沙糕。”
“外面买来的,跟自家做的,到底不是一个味道。”
“怎么品,都差点儿意思。”
“我记得那时候,秋儿才上小学吧。”
“偷偷去磨家里的婶子,非要学着做沙糕。”
“直到有一天,我一回家。打眼一看,就发现这茶几上,摆了盘沙糕。”
“当时,我还挺惊讶的。”
“但我这仔细一看,就猜到了,肯定是她做的。”
皮猴说着,拿过一块沙糕,放在掌心,端详起来。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盘沙糕,那叫一个丑。”
“奇形怪状不说,个头还特大。”
“差不多,得有这个二倍吧。”
“她当时就兴冲冲的,让我尝尝看。”
“我就憋着笑,吃了一块。嚯,你猜咋样?”
“就跟倒了二斤白砂糖一样,齁甜齁甜的。而且啊,还有点夹生。”
“我当时是硬着头皮,就给咽下去了。”
“我哪忍心说不好吃啊,我就骗她说,跟妈做的一个味儿。”
“结果那丫头自己一尝,就漏了馅了。”
“当时那叫一个不好意思,小脸儿都通红。”
“端着那盘儿残次品,小兔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我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了,可能有个把月吧。”
“茶几上,终于又出现沙糕了。”
“但那一回,可就不一样喽。”
“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