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旧神的印记
莱恩忍不住抬头仰望着天空，注视着仿佛天空塌下来的这一幕。
他能听到赫古拉城居民的哀嚎，听到他们恐惧的哭喊声，看到那些二三级巫师朝着远处仓皇逃窜的身影……
“这就是曾经的贤者之都赫古拉城的最后一幕吗？”
“这就是四万年前人类势力衰退的开始吗？”
莱恩长叹一口气，“贤者之都中肯定有人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而且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窥视魔神之境那么简单，不然身为神孽且又是九级巫师的卡莲四万年前不会来这里。”
“他们以为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有着实力堪比六级的光之神保护，觉得肯定不会出意外。”
“但……太弱了！”
“四级巫师也好，五级巫师也罢，六级光之神又有什么用？”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都不够看！”
在赫古拉城即将毁灭的前一瞬间，“啵”一声，这座天循理巫通过巫术迷时蜃影制造出来的虚幻城市一下子消失了。
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眨眼间莱恩发现他站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呼呼——”
夹着雪花的冷风在他身旁呼啸着，古拉城的遗骸在风中发出“呜呜”的悲恸哀嚎声。
他现在站立着的名为古拉城遗迹的地方，在四万年前有着一座名为赫古拉城的繁荣城市，但四万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遥远得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传说还是事实。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他用他的双眼亲眼看到了贤者之都赫古拉城的存在，并且亲眼目睹赫古拉城毁灭前的那一刻。
他的视线反射性的看向身旁，刚才卡莲站着的地方。
然而那里空旷旷的，别说卡莲的身影了，地面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距离上一次见面相隔了三十年的时间，不知道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虽然他还有很多的话想和卡莲说，有很多的问题想向卡莲询问，但他对于这次见面见面的收获已经很满足了。
“净化序列第一名的播种者伊万特就在灵树之森吗？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呢，不过……”
他回想起卡莲最后说的那句话，“猎杀神孽？”
播种者伊万特是神孽的一员，卡莲本人也是神孽的一员，那为什么卡莲会建议他猎杀神孽呢？
而且还说通过猎杀神孽可以抵达巫师的最终境界？
巫师的最终境界是九级巫师吗？
不，并不是！
在九级巫师之上，还存在着超越九级的，被世人称之为黑巫之神的恐怖存在！
所以猎杀神孽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能帮助他抵达巫师的最终境界？
为什么身为神孽的卡莲会建议他那样做？
莱恩继续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摇头，“不懂，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半步二级巫师而已，什么魔神之境，什么九级巫师，什么黑巫之神，距离我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他伸了个懒腰，回想起这次的事情，内心有点无语，“原本以为调查古拉城遗迹这件事只是前往黑域巫盟途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的，没想到……”
莱恩都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谁能想到调查一个小小的遗迹，竟然会遇到净化序列第二名的天循理巫？还前往了四万年前的贤者之都赫古拉城？还遇到了九级巫师卡莲？
“虽说危险重重，但收获也蛮大的，不过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想来第二次！”
“鬼知道下一次我还能不能活下来？”
在莱恩想着赶紧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道趔趔趄趄的身影。
那是一名裹着巫师黑袍，看不清长相，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且身影虚虚实实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看着那个人，莱恩眉毛一皱，“天循理巫？”
天循理巫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非常的差，走路踉踉跄跄的好像随时会摔倒一样，而且嘴里不断呢喃着“生命源树”“黑雾之神”“永恒神族”之类的词语。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从天循理巫口中听到了一个他很是在意的名字。
“薇娅·圣·坎佩尔？”
他在三十年前还是一名巫师学徒的时候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并且他从这个叫薇娅的女人那里学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法印——伊格尼法印。
他一直对那个叫“薇娅·圣·坎佩尔”的人很是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了解。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那不是他这种等级的人能够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寻找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天循理巫的动作和语气来看，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过——
莱恩悄悄和天循理巫拉开距离，“趁他现在还没注意到我，赶紧开溜！”
尽管之前天循理巫和他做过约定，只要他不干扰巫术迷时蜃影的运行，可以顺利回溯到四万年前的贤者之都赫古拉城，那么事后不仅不报复他，还会给予他极大的好处。
比如天循理巫会把他知道的和一二级巫师相关的所有知识，包括修炼方法、各种巫术、药剂学、结界学、炼金术……等等所有知识都送给他。
说实话莱恩只奢求天循理巫事后不要杀人灭口，至于好处什么的他根本不敢多想。
而且他已经在赫古拉城的圣辉图书馆得到进阶二级巫师的完整功法，学会了与他百分百契合的巫术归源幻形，还遇到了卡莲知道了播种者伊万特的所在地，他这趟赫古拉城之路收获已经很丰富了，天循理巫许诺给他的好处他已经无所谓了。
最重要的是，继续跟在天循理巫身旁实在是太危险了！
担心天循理巫杀人灭口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什么天循理巫还活着？”
天循理巫使用巫术迷时蜃影回溯时间这件事已经引起了魔神的注意，连九级巫师卡莲都到现场了，肯定还存在着其它魔神，而且实力绝对不会弱。
如果天循理巫什么都没发现，什么收获都没有，说不定就成功活下来了。
可从天循理巫的精神状态和他嘴里呢喃的话语来看，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非常重大的秘密。
莱恩百分之百的肯定——天循理巫肯定没有好下场。
由于不知道那些魔神们什么时候对天循理巫出手的缘故，和天循理巫距离越远越好。
莱恩悄咪咪的后撤着，眼看着与天循理巫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天循理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远去，莱恩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他以为他就要脱离危险了的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一下子静止了！
天空上的云层定格了，半空中飘动的雪花停滞住了，陡坡上滚动的小石子凝固住了……如同时间暂停了一般，天地万物日月星辰的运动都停止了。
莱恩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身体、他体内的魔力、他精神之海里的精神力……所有的东西都凝固住了，仅剩下思维还能继续思考着。
“这是……”
莱恩的内心惊恐无比，他知道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魔神们出手了！
在他视线的正前方，天循理巫的身影也被凝固住了。
但只是凝固一时而已，没多久天循理巫的身体便动了起来。
尽管动得很慢，看上去很是艰难，但确确实实在这个停滞的时空里动起来了。
看着如同老奶奶过马路一样，颤颤巍巍的朝着远处拼命逃窜的天循理巫，莱恩内心叹着气，“就你这个和行动不便的老者一样的移动速度，你觉得你能成功逃跑吗？想活命，与其反抗不如跪下来求饶好一点。”
注视着天循理巫在停滞的时空里活动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的其中一个魔神惋惜道：“和我一样，领悟的是时间法则吗？多么好的一个苗子啊，如果能早点遇到你我说不定会收你做我的奴隶，可惜……”
话锋猛地一变，“可惜你看到了不应该看的内容，知道了你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没有汹涌的魔力波动，没有毁天灭地的景象，有的仅仅是永无止境的寂静。
在这个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寂静之中，天循理巫的身影无声的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净化序列第二名的天循理巫，死了！
在杀死天循理巫之后，莱恩注意到那些魔神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为了活命，莱恩的意识疯狂的嚎叫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无关！我是无辜的啊啊啊——”
同时他在内心深处不断祈祷着，“卡莲！卡莲大人！快出来救救我啊！”
然而卡莲并没有出现，他只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由魔神们处置。
“这个小家伙该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当然是直接杀了啊？”
“杀一个一级巫师而已，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我从他身上感知到了深渊魔主的印记。”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
“深渊魔主的东西吗？看来不能随意下手了呢。”
“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杀不杀他都无所谓，为此得罪什么魔主不值得。”
“既然他是深渊魔主的东西，那就送他去深渊回廊吧。”
莱恩感觉他周围的时空都在扭曲着，在他就要被那扭曲的时空吞噬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一松。
他居然又恢复自由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莱恩一脸懵，“是卡莲出手帮了我？还是……总之赶紧离开这里就对了！”
他发现在天循理巫死去的那块地方，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古老的神秘符文。
“那个是什么？”
尽管他很好奇，不过好奇心害死猫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根本不打算去研究那个神秘符文，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在他拔腿就要跑的时候，一阵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旧神的印记，你以后或许用得上。”
“卡莲？”
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居然是卡莲的声音！
他本来就对那个神秘符文非常的敢兴趣，只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过去研究而已，现在有了卡莲在背后撑腰，他还害怕什么？
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朝着半空中悬浮着的那枚旧神的印记走了过去。
他站在一旁仔细观摩着那枚印记，发现那枚印记若隐若现一点都不真实，看上去像是海市蜃楼一样。
实在看不出什么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的他，犹豫了一下后直接伸手朝旧神印记抓去。
他手一挥，一下子把旧神印记握在了手中，然而——
“呃？”
莱恩奇怪的看着他的手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旧神印记去哪里呢？
是被他抓住了，还是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他想要再次得到卡莲的指点，可惜他等了许久还是没能再次听到卡莲的声音，“……算了，就算得不到旧神印记也没什么，这次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这时，他摸了摸他的脖子，他感觉他的脖子处有种被火焰炙烤的刺痛感，不知道这股刺痛感是因为旧神印记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尽管心里有很是疑惑，不过他还是决定离开这里之后在慢慢研究。
最后的最后，莱恩定定了看了古拉城遗迹一眼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此时，在深渊的最深处，一道庞大的身影被条条锁链封锁着，那道身影在赤红魔焰的炙烤下痛苦的哀嚎着。
突然，哀嚎声一下子停止了。
前一秒还痛苦嚎叫的人影一下子变得冷静无比，他眼眶中那两颗血红色的瞳孔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我们这颗星球上终于又有人被深渊魔主大人看上吗？希望这一次的人不要让我太失望，我已经守护了这个世界太久了，我已经……”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他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虚影，他对着那道虚影命令道：“找到他！”
那个被命令的人一边整理着脑海里多出来的信息，一边恭敬的回应道：“是，镇狱巫主大人。”
这位被锁链拷在深渊最深处，一直承受着魔焰的炙烤之刑的人，赫然是净化序列排名第三名的镇狱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