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中秋 下

  坐在旁边的邢夫人尝了尝，也感觉甚是不错。
  凤姐开始活跃气氛了：“环兄弟还真不错，竟然也给我送了这么大的一块。难为他还记得我这嫂子。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被二爷直接咬了一大口，好好的月饼，都破相了。”
  贾母笑道：“回头啊，让你环兄弟再给你送。不过一块月饼，吃不穷他！”
  凤姐也欢喜地说道：“二爷也是这么说呢。”
  贾母大笑。
  贾环很低调地躲在一旁安静地吃酒。贾琏见贾环没有提乡试的事，他也就跟着没提。不过他心里甚是痒痒，他是盼着贾环能考中的。他年岁渐大，现在也开始在外面行走，荣国府已经渐渐凋落，在世人眼里已经大如不前。这块牌子哄哄老百姓还行，但真正的达官贵人，就不够看了。贾雨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之前靠着贾府成功上位金陵知府，现在已经升到了兵部左侍郎。以前还常常来府里走动，现在已经很久没有露面，有什么事情，贾府还要经常去求着他帮忙照应。
  贾琏对于这种状态很不适应，他迫切需要贾府里有人站出来。
  旁边的贾宝玉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在他眼里，贾府还是贾府，还是以前那个尊贵的四王八公之二的贾府。
  坐在下首的贾宝玉，正和林黛玉说笑。刚刚过去的乡试，虽然与他无关，但他也完全没有向往的感觉。
  林黛玉听到贾母说贾环给她送了大月饼，本来没在意，但凤姐那边竟然也得了一个，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环哥儿给你送月饼了没？”林黛玉悄悄地问贾宝玉道。
  声音不大，但不妨碍旁边的薛宝钗听到。
  她也没有，但不妨碍她的好奇心。她是知道的，贾环与迎春和惜春关系最好，这两个人肯定是有的。悄悄觑了三春那边，见迎春尚好，惜春年纪小，已经面有得意之色，看来是肯定拿到了。
  那边的贾宝玉一脸茫然：“什么月饼？”
  贾环与他一向不亲近，怎么可能给他送月饼。
  林黛玉听到贾宝玉如是说道，心情方才好些。旁边的薛宝钗有些失笑，林黛玉和贾环都没什么交集，竟然也能吃到飞醋。她也没收到这种大号的月饼，但没收到就没收到，本来就不是很熟，难道贾环谁谁都要送不成？
  看着对面的探春，估计她也没收到。
  坐在旁边桌子的薛蟠则喜滋滋地显摆着，说自己又认识了几个新的小戏子，俱是风流。
  “你们是没瞧见，那身段，那脸盘，均是上乘！”
  贾琏很是好奇：“那你上手了没？”
  薛蟠得意地说道：“上手了一个，嘿嘿嘿。别说，一个词，叫什么‘滑不留手’！”
  这下子可了不得了，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桌上的贾琮等人都是抓耳挠腮，贾蓉更是直接开口说道：“薛大叔，改日也让侄儿去见识见识。”
  薛蟠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这个虽然是显摆的，但也要有人捧场才行。而且他们向来是酒肉朋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分享一下？
  然后接着吹嘘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薛家大爷，可不是会骗人的。”
  贾宝玉听得心痒痒，上几次和薛蟠一起出去，都是有好去处的。这次看来薛蟠又找到新鲜的去处了，那是真的要去见识见识。贾环几次看他想凑过来，只是碍于贾母，没敢，更何况旁边还有林黛玉在呢。不过那种蠢蠢欲动的神态，也让薛蟠看在了眼里，当下更是得意。
  林黛玉发觉到了贾宝玉的异常，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薛蟠和贾蓉那一桌子人，都在猥琐地笑着，虽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当下冷哼一声，专心吃饭。
  薛宝钗看到林黛玉转头，也跟着看了过去，发现自家哥哥正在和众人说笑。虽说大哥和贾府众人处的不错，但薛宝钗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就只能成为酒肉朋友。她要是想嫁到贾府做宝二奶奶，薛蟠可是个减分项。
  又看了看另一边安静的贾环，这个环哥儿可是个异类，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纨绔的影子，而且他身边坐着的也是贾兰，这个侄子和他三叔一样，都是规规矩矩的样子。
  “三叔，这次乡试，您可有把握？”贾兰对于贾环的成就很是羡慕，他父亲贾珠也是生员，但贾环却是案首，还是略胜一筹。要是这次能中举，那就更是荣国府的第一学历了。
  贾环也不知道自己能考到什么样子，就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再做一次，也不可能比这次做得更好。”
  贾兰似懂非懂，只是点头。
  一顿饭吃完，贾宝玉就一溜烟去寻薛蟠去了，想来也是要找薛蟠，认识认识那几个新的戏子。
  贾环则回到梨香院，彩云赶快迎了出来，闻了闻贾环身上，发觉酒味比较淡，就笑着说道：“褚相公还在等三爷呢。”
  贾环说道：“今天中秋，丫鬟婆子每人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大家得了赏钱，倒也欢喜。
  然后贾环就和褚凡年一起喝酒赏月。
  月至中天，甚是明亮。满天的星光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都黯然了。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褚凡年摇头晃脑地吟道。
  贾环喝掉一杯酒，问道：“褚兄想家了吧。”
  褚凡年叹道：“说不想家那是假的。我自打年初从家中出来入读国子监，也好几个月没有回去了。唯一回去还是去拿考票。这次乡试，我一定要中榜，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去！”
  贾环看到，褚凡年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也想中举，但一来没有之前的分数线可以参考，二来这文章做得如何，很大程度上要看考官的心情和喜好。
  贡院里，主考官赵梦川和副主考李如圭也在招呼各房的同考官一起过中秋。现在卷子都已经糊名，正在鉴阅之中。
  阅卷的工作甚是辛苦，但金陵作为国都，贡院里也给诸位大人准备了丰富的中秋晚宴，这一晚，可以略微休息一下。
  金陵名菜盐水鸭，松鼠鱼都做了出来，来自南直隶各府县的教谕或知县们，在中秋之夜，一起享受这么一顿难得的丰盛大餐。
  赵梦川举起酒杯，说道：“诸位同僚辛苦。我等为国家取士，必要公正，用心！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今晚且休息一晚，二十五日之前，一定要结束阅卷！发出乡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