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神

  内瑟斯将手杖插进地面,双手擎住横在胸前,他微微张嘴露出一口尖牙,压迫感随之而来。
  “一定要见血吗?”希维尔看着他,膝盖发硬,牙关打颤。
  内瑟斯点点头:“你要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取?”
  “我自己来。”
  希维尔真的非常讨厌事先付出,可她必须完成卡恩的任务,否则卡恩不会让她好过的。
  没办法,她只能用拿起恰丽喀尔在手上划了一刀。
  锋刃在小臂上划过,鲜血顿时流淌出来,沿着口子如注般滴落在地面上。
  内瑟斯的目光随之下移,看见鲜血的溪流在烈日炙烤过的地砖上蒸发,嘶嘶作响,很快便被了棕色的硬块,血腥味飘进了他的鼻子。
  “你属于飞升血统,但是……”内瑟斯眯起眼,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你胳膊正在自愈,你的身上还潜藏着别的力量。”
  内瑟斯拔起手杖,隔空指着希维尔:“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跟我那些堕落同胞类似的气息,你是否学习了禁忌的血魔法?”
  “魔法?我可不会魔法。”希维尔瞪起了眉毛:“不过我身上倒是有种诅咒。”
  “诅咒?”内瑟斯低声吼道。
  恰逢其时,塔莉垭从走廊里探出头来,看见内瑟斯拿着手杖指着希维尔,顿时惊为天人。再看见希维尔的脚下落满一滩血迹,双目圆睁,同时涌出了恐惧和勇气。
  “别动希维尔!”她颤巍巍的大叫道,同时双手在胸前来回比划着弧线,仿佛是在编织着某种自然的魔法。
  地面开始颤抖,石头在她的脚下起舞,围绕着她滚动,呈现旋涡的形状。
  从她眼中的反应来看,她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小人儿,你的能力,可以打破恕瑞玛的坚石。”内瑟斯说。
  她挑起一边眉毛:“没错。所以你最好退远点儿,否则我能打破的东西可不止石头。”
  内瑟斯被她虚张声势的逗乐了:“姑娘,你有一颗英雄的心。但我只是来找她讨个说法,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吗?”塔莉垭看向希维尔,后者点点头:“塔莉垭,你退到一边去。”
  “你们等着,我去叫人。”
  滚动的石子停了下来,但塔莉垭觉得气氛仍然很紧张,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便直接跑回驻地里。
  见小小的身影再次消失,内瑟斯把目光重新放回到希维尔身上。
  “你说你受到了诅咒?”
  说到诅咒,内瑟斯不禁想起了他那些堕落的同胞。
  暗裔受到了三重诅咒。
  首先来自他们远古时代的敌人,再是荣耀帝国的陷落,最后是令他们永远堕落的背叛。
  他在希维尔身上感受到了堕落的气息,那快速愈合的伤口像极了血魔法,让他不禁往这方面想。
  真实情况究竟会是怎样?这个飞升之血的拥有者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遭遇?
  “这不重要,难不成你会帮我讨回公道吗?”
  希维尔知道肤甲的事情说出来一准没好事,所以她并不想正面回答内瑟斯的问题。
  但她看得出来,内瑟斯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
  他的手杖慢慢移向希维尔,后者举起恰丽喀尔警戒,却被他忽然一抬挑开了。随后他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手杖顶端敲中了希维尔后背的铠甲。
  “我能嗅到,邪恶之物就藏在你的铠甲里面,倘若以你真是诚心找我,那为何不敢坦诚相见?”
  说完,他除掉长袍并站直身体,露出了黑曜石的伟岸身躯。
  胸前和肩膀上罩着历尽沧桑的滚金盔甲,系着带有恕瑞玛纹章的还愿束带。
  他伸手扯掉了“手杖”上裹着的布条,露出的是一把长柄的战斧。
  斧头的刀锋闪着兴奋的光芒,中心镶嵌的海蓝色宝石痛饮着阳光。
  “告诉我,是谁敢诅咒飞升之血?”他低吼了一声,声音振聋发聩。
  被长柄战斧指着,希维尔面色发白。
  她看到耸立在她面前的内瑟斯,就是神力与魔法的本尊。
  当他的肉身被太阳圆盘的魔力升华再造,枯萎濒死的血肉变成了黑曜石身体的胡狼头半神。
  天神之姿把希维尔震退了两步,她不禁想到,这样的存在,能否帮她除掉压在她身上的那座大山?
  不过,她考虑了很久,没有说出卡恩的名字,而是说了一个让内瑟斯讳莫如深的东西。
  “虚空。”希维尔再强调了一遍:“是虚空的诅咒。”
  这时候,一只手悄悄放上了她的肩头,她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卡恩。
  卡恩带着其他人全都赶过来了。
  他正用坚定的眼神给予她鼓励,仿佛他们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但希维尔却马上转过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
  就在刚刚,她还想着说出卡恩的名字,让内瑟斯误以为是卡恩故意诅咒了飞升之血,然后借刀杀人。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卡恩已经悄悄来到了身后。
  她的额头渗出冷汗,庆幸自己最后没有那样说。
  那时她想到了卡恩其实也是被诅咒之人,一切变成这样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但内瑟斯却将斧柄猛地砸向地面,腾起了一阵尘云。
  烟尘停在半空,像一片闪烁微光的轻纱,然后绕着希维尔和卡恩他们,打着圈儿缓缓落下
  眨眼间,成圆的沙尘变成了一股飓风。
  几人不由自主地挡住了脸,而希维尔眼前看不清,又呛又咳,把腰弯得都快对折起来了。
  沙暴裹着沙漠最深处的狂怒之风,转瞬就能把一群伊卡苏尔绞成骷髅。盔甲毫无用处,沙粒会从每个角落和缝隙钻进去擦破人的皮肤。
  皮肤上传来的阵阵刮痛让希维尔感到一阵针对,沙子在她身上搓出数不清的血道子,腮边还挂着猩红的泪珠,浑身血迹斑斑。
  为了保护自己,她不得已展开了肤甲。
  肤甲在她皮肤上蔓延,黑紫油亮的甲壳挡住了沙暴的侵袭。几片甲片交错重叠覆盖脸庞,她渐渐在沙暴中弯起了腰,用散发着温热紫光的三眼死死盯着突然发难的内瑟斯,发出咳血的声音。
  “内瑟斯,恕瑞玛的守护神?你就这么对待恕瑞玛最后的飞升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