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多谢
挂了寺田清藏的电话后,江日胜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才去审讯室。而这个时候,贺仁春已经拿着江日胜的最新命令,亲自参加了对刘子云的审讯。
在贺仁春将刘子云的第一颗牙齿用钳子生生拔下来后,他就开始招了:“我不是共产党!”
贺仁春却不理会,冷笑着说:“到了这里,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共产党。”
为了不让刘子云乱开口,他拔第二颗牙的时候,钳子“一不小心”,夹住了刘子云的舌头,再这么一夹一扯,他的半截舌头就被夹断了。
贺仁春毫不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舌头扔到了旁边的火堆里。
他确实很愤怒,要不是最后这个电话,他差点就要准备营救刘子云了。一旦行动,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将危及整个水草情报小组。
贺仁春的身份很重要,党没让他暴露,他绝对不能暴露。党没让他牺牲,他都没资格牺牲,必须好好活着,一切为了党,一切为了潜伏。
没有了半截舌头,刘子云再想招供也没机会,他只好哼哼唧唧,眼里满是哀求。可贺仁春又怎么会怜悯他呢?他最痛恨这种人。
寺田清藏特意打电话告诉江日胜,刘子云不是共产党。只有一个可能,刘子云是寺田清藏的人。
寺田清藏真是太阴险了,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还好在石泰岩饭店时,他的暗号被人擦掉,还好今天江日胜及时劝阻,再加上寺田清藏的电话,他终于明白,自己差点上当。
如果他最后不去江日胜的办公室,此时已经展开营救行动。
一想到这里,贺仁春就惊出一身冷汗。
这件事他办得很鲁莽,没得到水草的命令就擅自行动,必须向组织作出深刻检讨。
贺仁春的怒火和对日特的痛恨,全部转化为对刘子云的残忍。就连旁边的谢景禹,也忍不住善意的提醒:“部长交待要留活口。”
贺仁春不以为然地说:“放心,他死不了。”
在拔到刘子云的第五颗牙齿时,江日胜终于赶了过来。
他看到贺仁春拿着榔头,正要砸向刘子云的手指,马上大喝道:“住手!”
贺仁春气呼呼地说:“部长,这小子不老实,还不肯承认是共产党,真是个没胆鬼。”
江日胜没好气地说:“人家本来就不是共产党,怎么承认?”
听到江日胜的话,已经快陷入昏迷的刘子云,猛然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惊喜和对自由的渴望。
他确实不是共产党,而是寺田清藏从青岛借调的特务,想让他以刘子云的身份,验证江日胜的能力,同时检验特高支部是否有共产党的内线。
哪想到江日胜的能力超出想象,特高支部的人对共产党也都没好感,抓到自己后,不由分说就给上刑,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刘子云想说话,却发现舌头已经不听指挥,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江日胜瞪了贺仁春一眼,冷声说道:“刘先生,真是对不住,我们太过急于抓到共产党。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贺仁春脖子一缩,放下榔头就跑了过去:“是。”
他现在才知道,江日胜比自己会演戏多了。明明一刻钟前就知道刘子云不是共产党,偏偏要等自己把他弄残再出现,最后还让刘子云对他感激涕零。
刘子云朝江日胜作了个揖,想说话,却发现无法控制舌头:“都……给”
江日胜却听出了刘子云的意思,他想说的是“多谢”,舌头少了一截,说出来就成了“都给”。
江日胜蹙着眉头,不满地说:“你是怎么搞的?人都伤成啥样了?赶紧送医院。”
贺仁春解释:“刚才敲牙齿的时候,不小心把舌头夹断了一块。”
江日胜说道:“什么?怪不得,赶紧把舌头找到,一起送医院,或许还能接上。”
贺仁春说道:“恐怕不行了,刚才扔到了火炉里,已经烧成了碳。”
江日胜朝刘子云欠了欠身:“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们会给你最好的治疗。”
刘子云还能说什么呢?把他从架子上放下来,已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虽然舌头少了一截,但也能勉强说话,至少吃东西不会有影响。
不管如何,总比把命丢在这里强吧?如果江日胜再晚来几分钟,他的手指被贺仁春砸碎,就算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随后,江日胜带着贺仁春去了趟泺源公馆,他得向寺田清藏“负荆请罪”。
虽说这是寺田清藏给他布的局,但江日胜不能说破,更不能找寺田清藏理论,只能“诚恳”地向他认错,自己办事在过急切,没有弄明白就用了刑。幸好刘子云只伤没死,要不然就更是愧对寺田清藏了。
寺田清藏缓缓地说:“这事也怪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这次的行动,主要是检验特高支部的行动能力,以及甄别你的手下有没有共产党。刘子云虽然受了伤,但我对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你的能力得到了验证,你的手下也都通过了甄别。”
他从来没怀疑过江日胜对日本人忠诚,只是觉得江日胜的能力不足,把精力都放在拍日本人的马屁上,对待工作不尽心。
这次抓捕冀鲁豫辖区党委的政治交通员,江日胜表现出了极大的决心。倾全特高支部之力,将石泰岩饭店围得水泄不通,还知道用计把刘子云弄出饭店,说明江日胜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刘子云一带回特高支部,马上对他用刑,手段之残忍,完全没把刘子云当人。寺田清藏虽然觉得刘子云遭了罪,但却很欣赏特高支部这些人的反共决心。
以后,真有共产党的重要人物,他也敢交给特高支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