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落子

  “哥，怎么？这个地方就兴你和赵晓雪来，不兴我来吗？
  之前，我还纳闷，就凭哥哥你的条件，即便赵家小姐容貌出众美的像仙女，也不至于当面拒绝啊。
  原来，你们是新思想，背着家里人，自由恋爱啊。
  晓雪姐姐，你这是准备什么时候嫁到我慕家作我的嫂子啊啊。”
  “安安，你想岔了。今天我带着姑父找你哥去瞧病，瞧完病了，请你哥哥吃顿便饭，哪是你想的那样？
  再说，你就比我小几个月，长得还那么漂亮，要嫁人，你怎么不嫁啊。”赵晓雪笑道。
  “我？我才不呢。
  国内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一个个一点情调都没有。
  要不是战乱，我在法国就不回来了。那边的男人绅士的很，还浪漫，可比国内的男人强多了。”
  “你看，你都不想嫁人，怎么鼓捣起我来了。”
  “我是说别的男人，我哥哥可不一样，温文尔雅，从小就老实的很，不会出去花天酒地的。
  这些年因为你，就没接触过别的女孩子，这样的男人你不珍惜，早晚你会后悔的。”
  “好了，安安，等你哪天有了心上人，要嫁人了，再关心我吧。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有时间的话，就来我家坐坐。”
  “好啊，到你家，我带着哥哥过来，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了，姑娘家的闺房，哪能让别人随便进。好了，你们聊，我走了。”
  “你要是有事，就走吧。我好些天没见到哥哥了，正好跟哥哥唠唠。”慕安安对赵晓雪说道。
  ……
  进来的女孩叫慕安安，是江城慕家最小的姑娘，比赵晓雪小上几个月。
  小的时候，慕安安和赵晓雪一起念过私塾，也一同读过国小，加之慕家和赵家都是江城数得上的大户人家，故而两人从小交好。
  江城慕家是满清皇族的远支，多少有些皇族的血统。
  慕安安和慕岱山都是慕老爷的二房太太所生，较其他兄弟姐妹自然亲近许多。
  在慕安安十二岁的时候，便被父亲送到了法国。
  跟着一群所谓的满亲皇族一起，踏上了留学之旅，寻求复国之路。
  没想到，好景不长。
  去了不久，战火很快燃遍了欧洲，在法国呆了五年的慕安安只好回国。
  慕安安与赵晓雪不同。赵晓雪更内敛，而慕安安更外向，肚子搁不下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相同的是，慕安安与赵晓雪一样，模样都很漂亮。
  只是赵晓雪身材高挑清丽脱俗，宛若仙子，而慕安安却是明眸皓齿明、五官精致，与赵晓雪相比，漂亮的更真实一些。
  知道慕家千金回国，到慕家提亲的便络绎不绝。
  不过，在法兰西接受过民主和自由的新思想后，慕安安怎么会任由家里人的摆布。
  跟慕老爷说的很清楚——自己看不上的，坚决不行。
  要是家里包办婚姻，就离家出走，走不了，就上吊自尽。
  种下什么因，收下什么果，谁让当年慕老爷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国外留学呢？
  无奈，慕老爷也只能听之任之，任由慕安安胡闹了。
  只好答应她，只有她看对眼了，才能考虑婚事。
  不过，一晃几年下来，也没有哪家公子能入慕安安的眼，拖着拖着，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
  见赵晓雪离开，慕安安对慕岱山说道：“哥，你这么老实怎么能行，你得加把劲啊。”
  “安安，我让娘去赵家提亲几回了，可晓雪她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这就怪了，虽然赵晓雪要家世有家世，要模样有模样。
  不过，你的条件也不差啊，她怎么就看不上呢？”慕安安不解道。
  “这我哪里知道，感情这事谁也说不好，也许就是不合适吧。”
  “哥，你说她心里会不会有别人了？”慕安安问道。
  “不会吧？咱娘一直让赵家三娘帮着留意晓雪呢，她要是有别人了，赵家三娘会跟咱娘说的。”慕岱山摇头道。
  “这可不一定，我可知道，赵晓雪跟她几个庶母关系一般，很少走动。
  她接触什么人，其他人不一定知道的。”
  “是吗？那你说，该怎么办？”慕岱山道。
  “这样吧，我找个私家侦探去查一查，看看最近赵晓雪有没有跟别的男人接触。要是有的话，我再帮你查查这个人的底。”
  “安安，这样调查别人，不好吧。”
  “哥，我就说你。你这么犹犹豫豫的，等哪天赵晓雪被别人娶走了，你等着后悔吧。”
  “是啊，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她。
  安安，那我就依你。不过，你找的人可要注意，别让赵晓雪发现了。她要是知道是我找的人在调查她，我以后就没脸见她了。”慕岱山道。
  “哥，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你啊，就会说我，一个姑娘家都二十出头了，也没找个婆家，你不着急啊。”
  “这有什么着急的。也就是咱们国内女人，十五六岁就急着嫁人。
  人家外国不一样，三十多岁的女人没嫁人的，多的是。你就别操心我了，就你妹妹这条件，要找个男人太容易了。”
  “好了，安安，我说不过你，你就去办啊。”
  “好嘞，我的大哥。”慕安安笑道。
  ……
  永同和，徐家书房。
  从凯伦咖啡厅出来后，赵晓雪便坐车来到了永同和徐家。
  与往常一样，徐家书房关着门，里面没有别人，只有赵曼和赵晓雪两人。
  赵晓雪将今天一上午先到城防司令部见徐浥尘，后去江城医院见到慕岱山的事，原原本本跟赵曼说了一遍。
  赵曼听后，说道：“晓雪，这么看，今天收获还是很大的。既然青木玲子答应好宪兵队沟通，你姑父见老三的事，十有八九应该没有问题。”
  “是啊，要是能和三叔见上面，那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听你说，那个徐浥尘并不想让你姑父见老三，你说会不会是他看出了什么？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危险了。”
  “姑姑，姑父想见自己的弟弟人之常情，不会有人质疑的。
  那个徐浥尘和咱们一样毕竟是中国人，日本人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做汉奸的当然加倍小心，做事谨慎罢了。”
  “你说的倒是实情，希望如此吧。
  对了，佐藤树人教授和徐家多少有些交情，既然他住在江城医院五楼，我们可以想办法通过他，接触到老三了。”
  “慕岱山就是佐藤教授的主治医生，明天就给他手术，接触到佐藤教授倒不难。
  不过，慕岱山毕竟不是我们的同志，顶多旁敲侧击让他侧面了解，不可能让他亲自接触三叔，更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意图。”
  “你说的这个道理我也清楚，不过特派员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他启动死信箱，联系到我们。
  上级组织交代的任务没有什么进展，我们不好交代。
  时间不等人，还是得想办法知道老三目前状况，以便组织尽快做出决断。”
  “姑姑，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赵晓雪应声道。
  ……
  江城东，特战队集训营。
  徐浥尘和青木玲子到达训练营的时候，特战队情报组的电台设备已经开始组装。
  特战队情报组的电讯室，设在特战队指挥部的里屋，便于情报部门和作战部门更好衔接，也利于徐浥尘统一管理。
  因为在保安局交接工作，黄思齐今天并没有来特战队，而是由浅田良子带着技术人员在电讯室里组装设备。
  随着日军战线拉长，不仅兵源紧缺，连专业技术人员也是捉襟见肘。
  包括浅田良子本人，对组装电台都能陌生，搞了很久也没弄明白。
  徐浥尘见状，只好自己动起手来。
  在东京陆军学院学习的时候，电台通讯是一门主要学科。
  只是之前的徐浥尘钻研更多的是军事作战，电台通讯仅限于收报发报，组装电台确实不在行。
  幸好，穿越前的王小帅是无线电发烧友，经常摆弄半导体什么的。触类旁通，组装电台也是驾轻就熟，没用上半天的功夫，几部电台便组装完毕。
  一番下来，令在场的人，啧啧称赞。特别是青木玲子，更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组装完电台，徐浥尘和青木玲子一起回到指挥部办公室。
  青木玲子对徐浥尘说道：“徐副官，东京陆军学院真是名不虚传，连组装电台都能教的这么好。”
  青木玲子的话，令徐浥尘心下嘀咕起来，
  “组装电台并不是在陆军学院学的，也就是青木玲子，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要是对自己之前很了解的话，长此以往，会让人怀疑的。
  看来，有些地方，能藏拙还是要藏拙的。”
  想到这里，徐浥尘说道：“陆军学院只教收发报，组装电台是我自己平时琢磨出来的，不是学校教的。”
  “那你，很厉害，我还以为是陆军学院教的呢。”不知为什么，青木玲子说完这话，有意背过了身去。
  徐浥尘倒没在意，说道：“这些都雕虫小技，有什么厉害的。
  对了，青木督察，情报组六个人已经有了四个人，另外两个人你有什么要求？我好按你的要求，找合适人选。”
  “人选，你觉得合适，档案没问题就行了。”青木玲子转过身来，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推荐两个人，你看合不合适。”
  “哪两个人？”
  “我想让包大同到情报组，配合平川少尉负责审讯。
  包大同是便衣队中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人，又听懂日语，让他配合平川少尉审讯，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人我知道，对帝国倒是忠心，只是有些油腔滑调，我不很喜欢。”
  “青木督察，用人用在长处，审讯工作，忠心最为重要。”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没异议了。那另外一个人，是谁？”青木玲子问道。
  “青木督察，你记得第一天晚上来的那个朱大虎吧？”
  “记得，就那个长得瘦瘦的。怎么，你看好他了？”
  “特战队这些人中，朱大虎是为数不多的江城本地人，保靠。
  最重要的是，他也懂一些日语，这样和酒井丽香也便于沟通。我觉得特战队中，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恐怕是因为他是赵晓雪介绍的，你爱屋及乌吧？”青木玲子不悦道。
  “青木督察，我这可是公事公办，没有半点私心。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不用便是，别弄得像我和那个赵晓雪有什么关系似的。”徐浥尘故意说道。
  “好了，我知道。这样吧，你让他来我这报到，我要是觉得还行就留着，不行就退回去。你觉得这样如何？”
  “可以啊，你要是觉得不行，我连特战队都不让他呆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绝不反悔。”徐浥尘确认道。
  “那你跟他们两个说说吧。
  对了，要是没有人的时候，你别叫我青木督察了，听着怪生分的。”
  “那叫什么？”徐浥尘试着问道。
  “叫我‘青木小姐’、‘玲子小姐’，或者直接叫‘玲子’都行，你叫什么顺嘴就叫什么吧。”
  “我靠，看来这个岛国大妞是大概率看上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按理说，他们是侵略者，应该对他们要深恶痛绝。
  不过，对这个日本女人倒是可以酌情处理，毕竟也是为了更好工作嘛。
  现在，青木玲子的底还是没有摸透，保持些距离才是正道，等时机成熟了，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也不迟。”
  想到这里，徐浥尘说道：“好啊，那我就叫你‘玲子小姐’吧，你觉得怎么样？”
  徐浥尘从由远及近的三个称呼中，选了中间那个，说道。
  “也好，没人的时候，就这么称呼吧。我也不叫你徐副官，直接称呼你名字吧。”
  “好好，我没意见。”徐浥尘连忙应声道。
  “行了，天都晚了，咱们回城吧。记得明天一早来接我，咱们一起去宪兵队。”
  “好好，我先去跟包大同和朱大虎说一声，然后咱们就回去。”
  “徐浥尘，你去吧。”青木玲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