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欺人太甚?

  贺娟傻眼了,没想到张春桃会来这么一出,直接就将孟氏吃肉的路给堵死了不说,那态度真是十分诚恳了。
  任谁看了,不觉得张春桃孝心虔?忙活了半天脚不沾地不说,知道婆母身子不舒坦,半个不字都没有,还要单独给婆母做菜呢,谁家儿媳妇能这般孝顺?
  满屋子的女人谁也不傻,张春桃这话听着就解气,让孟氏你装,装了这么些年,大家是外人不好说什么,今儿个踢到铁板了吧?
  一个个都十分有默契的接上了张春桃的话茬,这个说:“岩哥儿媳妇说的很是,这样的毛病,就得清清静静地饿上两天,保管就好了。”
  那个说:“这萝卜丝别放油,一点荤腥都不能沾。”说着起身就要去给张春桃帮忙。
  贺娟急了,她先前已经说出口孟氏是身子不舒坦了,此刻也不能反口说孟氏压根没有身子不舒坦,只是不想出来干活吧?
  这么多年了,孟氏别的也就罢了,唯有杀猪的时候,她是看不得的,只觉得又脏又臭还血腥的可怕,因此每年都躲着,当然吃杀猪菜的时候,这些毛病就都好了。
  倒是想辩驳几句,说孟氏身子不舒坦不是因为这个,能吃肉,可旁边这些女人哪里能容她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没有让她开口的机会。
  那边张春桃和帮忙的那个婆娘,已经麻溜的凉拌了一道没油只放了盐的萝卜丝,贴心的递给了贺娟:“来,妹子你快给娘送去吧,本该我去的,只是我这还有客人,走不开,就劳烦妹子你辛苦一下,伺候娘吃午饭吧。你放心,我单独给你留干净的饭菜,放两块肉如何?”
  贺娟犹豫了一下,其他女人就又七嘴八舌的一起劝她:“娟丫头,你嫂子说的是,她这里要陪客走不开呢,你就辛苦辛苦吧。”
  “可不是,你嫂子心肠好,还知道给你单独留饭菜,还留两块肉呢,你有啥可担心的?快去吧?”
  “娟丫头,再不去,你娘估计就要饿坏了,到底身子不舒坦呢。”
  ……
  贺娟哪里是这群女人的对手,三言两语的就被哄着端了那碗萝卜丝和两个馍馍出了灶屋的门,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进了正屋了。
  孟氏闻着外头的香味,正支楞着脖子翘首以盼呢,好容易等到贺娟回来,一咕噜就从炕上爬下来,期待的问:“中午她们做了啥好吃的?让娘看看——”
  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不置信的看着贺娟手里的饭菜。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是什么?不是炖肉了吗?怎么就给我们吃这个?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吧?正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我可要好生说道说道——”
  说着就气冲冲的夺过贺娟手里的饭菜要往外头走,被贺娟死死的给抱住了:“娘,娘,你可千万别出去——”
  然后拉着孟氏一五一十的把先前在灶屋里的那些话都学给了孟氏听,到了最后才说:“娘,你可不能出去!你要是出去了,岂不是告诉大家,你压根没生病?”
  贺娟再糊涂也知道,这孟氏装病被当众拆穿了,那丢的可是孟氏的人,人人都要嘲笑孟氏了,以后孟氏在村里难道能抬起头来?只怕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这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耽误她的婚事。
  孟氏何尝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越发不忿罢了,她装了几十年的病都顺顺利利的,这儿媳妇才进门第一年,就被反将了一军,如何不恼怒?
  偏偏又没法子,只气得将手里的饭菜往桌上一丢,返身回炕上生闷气去了。
  贺娟也不敢多劝,站在屋里了一会,被外头的香气和夸奖今儿个杀猪菜地道好吃的声音勾得实在没心思呆在屋里了。
  再看孟氏这架势,估计还能气上半日呢,索性就开口道:“娘,那你歇着,我先去吃饭了。”
  说着也不等孟氏反应,急忙就退身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灶屋,女人们这一桌不喝酒,吃起来就快,加上今天的菜好吃,女人们也就放开了矜持,敞开了肚皮。
  一个个那架势也不亚于外头男人,一大盆子的杀猪菜已经只剩下一点汤水了,还有几个女人掰开了馍馍要去沾那汤水。
  见贺娟进来,张春桃也确实没有食言,给贺娟单独留了一碗杀猪菜,里头满满的都是猪血、萝卜、白菜、酸菜、粉条和黄花菜蘑菇,最上头盖着两块厚厚的肥肉,只带着一点瘦肉。
  庄户人家最爱的就是这种大肥肉,肥而不腻,咬一口一包油顺着喉咙而下,又嫩又滑,再香不过了。
  就是贺娟,虽然家中时有贺岩带回来的野味打牙祭,可说起来,还是这种大肥猪肉吃起来最过瘾。
  抱着这一碗杀猪菜,贺娟心里眼里一时谁也顾不上了,忙忙的去捡了个馍馍拿在手里,又寻了一双筷子,迫不及待地就先将那肉送到了嘴边。
  一口下去,肉汁在口腔里迸发开来,带着干蘑菇和黄花菜的鲜,又有一点淡淡的酸中和了那肥肉的油腻,都来不及嚼两下,就吞了下去。
  贺娟眼睛一亮,看了看剩下的一块肉,一时舍不得吃,打算留到最后,只吃那下面的素菜。
  萝卜和白菜吸收足够了肉味,又带着自身的清甜,还有那猪血里头被煮成了蜂窝状,吸收了满满的汤汁,一口咬下去,里头的热汤流出来,烫得舌头疼都舍不得吐出来。
  还有粉条干蘑菇黄花菜和酸菜,都各有各的奇妙味道,再加上干辣椒的那点点辣味,最开始吃不觉得,越吃越有点辣,可是越是辣,越是让人不能罢休。
  不知不觉间,贺娟一碗杀猪菜就见了底,也干掉了两个馍馍,最后意犹未尽的将剩下的那块肉吃下去,连汤底都用馍馍沾干净了,才依依不舍得放下了碗筷。
  外头男人们还在吃喝,女人们已经又开始忙碌起来。
  吃得饱,吃得好,女人们也就格外卖力,将最难收拾的猪内脏下水都帮着收拾了,猪肺和猪肠子,这两样最难清洗。
  可在这些女人手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猪肺被反复的灌入水倒出,再灌入水,直至清洗得发白。
  猪肠子也被翻过来,拿草木灰搓洗了好几遍,才搓洗干净,顺便将肠子上的肠油也都剥下来放在了一边,到时候和猪板油一起炼成猪油。
  前头男人吃完午饭,就有人已经问贺岩,要买点猪肉回家去,
  一般来说,村里人杀年猪,除了留下自家吃的,大半是要卖出去的,本村有那没有养猪的人家,会来家里看看,然后挑上两块买回家去过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