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虚拟到现实

  核心区，不知具体地点的豪华酒店内。
  静静看着自己面前消失不见的双子星病毒，在一刹那的时间里，罗森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了更深的明悟。
  当他吞噬同化完古老的高级程序法国佬梅恩之后，自身所掌握的数据信息量急剧膨胀，换句话说，即信息熵不断降低。
  虚拟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变得有序，变得越发清晰。
  罗森感觉自己此刻仿佛如同一个洞察世界本质的神灵一样，一举一动，都符合矩阵世界运行的规则。
  玄幻里，强大的修真者可以引动天地之力。而他目前的状态比那还要恐怖，甚至可以通过修改底层代码，从而让大多数自然现象成真。
  除了从物理手段上彻底毁灭整个矩阵世界，否则他在虚拟世界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对手。
  其次，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不必承担权限带来的相关责任。
  机械大帝将部分脑机接口的权限交给了掌管主机钥匙的高级程序梅恩。在矩阵世界里，他的命运非常固定，那就等待着救世主的到来。
  反抗也好自愿也罢，在一个结果既定的世界里，按照事情发展顺序他终究是要将钥匙交给救世主本人。
  只是罗森是位入侵者，他和矩阵世界里的无数程序不同，凭借自身的能力他得到了权限但是却挣脱了作为一个程序既定命运的束缚。
  并且作为梅恩权限能力的取代者，罗森发现他现在似乎可以感应到现实世界里的脑机接口，进而可以控制它们。
  “从虚拟到现实……”
  罗森在心里沉吟着这句话，不由思考起两者之间的区别。
  现代社会里，利用网络控制和遥控设备操作一些智能家居产品，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然而对古代人而言，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就能打开电视机的操作，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法术。
  了解其中具体缘由的人则清楚知道，事实上它们全部是通过电磁波实现了由虚拟到现实的控制。
  众所周知电磁波不具有质量，只具有能量和动量。
  矩阵世界是虚拟的，同时它也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
  它通过现实世界的硬件设备驱动，并且每时每刻都消耗着客观存在的能量。
  虽然在矩阵里面，万事万物发生任何变化，都不会产生宏观质量上的变化。但是实际上，它却仍有能量的波动。
  这种波动非常微弱，微弱到可能需要超高精度的设备才能检测出来，不过它确实存在。
  想到这里，罗森细细看向自己。
  数据视角下，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表层此刻是一层滚动的金色数据流。而在数据流下面则还有一团未曾见到过的物质。
  它散发着细微的能量波动，释放出类似电磁波般的物质，然后飞速转化成数据信息覆盖在身体上，以此维持着形体的稳定。
  大致看去，它就像是一团无形的火焰。
  别人看不到它，但是却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光和热。
  人类科技未曾探索到的尺度。
  对此罗森目前也无法理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使用。
  “虚拟到现实吗？”
  这句话语气里没有半点疑问，有的只是确信无疑。
  沉默片刻后，罗森召回寄生助手。
  他走近客厅大门，推门而出，就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世界如同一颗旋转的地球仪一样，各式各样的场景在眼前飞快闪过。
  “嗒！”
  双脚踏出，世界场景就此停止变换。
  上一刻，罗森还在身处在豪华酒店，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了几百米高的大厦天台。
  放眼所及之处，他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程序，它们默默维持着虚拟世界的脆弱平衡。
  现实世界有多么震撼，虚拟世界就有多么壮观。
  如果将程序们看做和人类等同的异类生命体，那么它们大多数绝对是最具效率和责任感的个体。
  当然，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大厦顶端，罗森面向虚空，在他的瞳孔中，幽绿色的数据流疯狂刷新。
  这一刻，他的思维高速运转着，双眼匆匆扫过一串又一串的信息数据，在海量的程序里，寻找着关于脑机接口的那一部分。
  在电影里，当杀毒程序史密斯摆脱掉矩阵束缚后，曾经通过脑机接口成功控制了现实世界的人类。
  接下来的计划中，他也要进行这样的尝试。甚至更进一步，验证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相比纯数据组成的史密斯，当他控制脑机设备时，会发生怎么样变化？
  没有多久，面对普通人眼里空无一物的虚空，罗森伸出了手。
  他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特殊视觉下，一扇闪着金色光彩的门户正出现在罗森前方。
  数据信息告诉他，那就是通向脑机控制中枢的区域。
  金色的数据流大门被推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罗森迈步走了进去，四周通体白色，面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道路两侧，则是无数大小相等的门户。
  代码信息显示，每一扇门都对映着现实世界里一个脑机设备控制下的人类。
  随意选择了靠近自己位置的一扇门，他再次推门而入。
  与前一次不同，第二次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罗森只感觉自己浑身一激灵，时间和空间仿佛在他的感触中静止了一样。
  恍惚中，他陷入了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眼前没有任何光亮。
  于是，罗森睁开了眼睛，世界重新映入他的眼帘。
  厚重阴沉的黑色天空，而与之对应的大地同样也是一片黑灰之色。
  唯有那几乎和山峰齐平的金属阵列和闪烁的红光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景象。
  他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躺在一个椭圆形的金属胶囊里面，透明的合金与红色的明胶上面沾染了大片的血雾。
  在两边，同样是其他管状的胶囊，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明胶。
  这些胶囊呈扇形呈圆形向外扩散。它们都与中心的核心相连，每个胶囊都像一个暗淡发光的红色花瓣附在一个黑色金属茎条上，在蓝色的闪电中，整齐排列在地狱深渊里。
  这奇特的影像在罗森的脑海里翻腾。
  闪闪发光的花瓣塔螺旋式上升到难以理解的高度，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就像水下的深渊。
  他站起来身子，几根已经损坏的黑色管道从身上滑落。
  此刻，突然一片花瓣从茎上脱落，带走了一颗胶囊，就像一艘自动驳船，新的胶囊紧随其后升起并插入了这个空旷的空间。
  罗森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人类小婴儿的身体。
  他漂浮在一个子宫状的红色羊膜里，其中充斥着一种粘稠的凝胶。
  婴儿浑身布满了金属管子，像是从身体内部长出来的一样，密集的线路遮住了全身上下。
  随着视线的移动，罗森不仅看到了羸弱无力的婴儿，而且还看见了青年人，中年人，甚至是老年人。
  不过无一例外，他们全部赤果着苍白的身躯，躺在金属胶囊内羊水一样的液体中。
  金属管道像是绳子一样，附着在他们的脊椎和四肢之上。
  罗森抬头望向天空，天际一片乌黑，布满了厚重的乌云。
  比起正常的乌云，它似乎更黑更厚，像是被墨水染色的幕布，一丝不漏的遮住了湛蓝的天空。
  滚滚的黑色云层之间，密密麻麻的蓝色闪电像是游龙一样，伴着霹雳巨响，腾挪翻转。
  这幅景象，如同末世到来后引发的天象异变，令人心神发颤。
  虽然环境看上去非常恶劣，但是罗森此时还是露出了些许喜悦的微笑。
  因为这是真实的世界！
  ……